我妈在24岁生下我后就绝经了,我爸就成了众人嘴里的绝户头。
我出生那一年大旱,赤地千里那种,我又属羊的,结合那句“十羊九不全,一全坐殿前”的狗屁俗语,我就成了全村人口中的不祥之物。
我呱呱坠地后,不是我爸爸死命护着,妈妈死死抱着,我非被奶奶给扔到野地里喂狗不可。
别人都说我是灾星,我妈却认定我是福星。
她很认真的跟我说过,在她和爸爸的洞房花烛之夜,她闻到一股浓郁幽深的香气忽然满屋弥漫,那种香她形容不出来,只能说很香很香。
她惊奇地推推身边的我爸爸,想跟他分享这异香。
可精疲力竭又心满意足睡去的我爸爸怎么都推不醒,男人嘛,懂的都懂。
后来她算了日子,就是那夜怀上了我。
所以就不顾俗气给我起名叫:香香。
可是我令我妈失望了,我除了长得比一般婴儿好看,并没显露出“点石成金”“滴泪成珠”的异能。
不过渐渐的,我不同于一般孩子的情况出现了。
我们村西荒地有座千年古墓,这座古墓据说是北宋大将军赵凌云的墓。
这座古墓很奇怪,不管一年四季,干旱多么严重,它四周的水都没干涸过。
而且那水就是在夏天,离老远都能感觉到它的寒气,水里面鱼虾不生,水草不长,真真是一洼死水。
对古墓主人赵凌云将军,村里有很多他的传说,除了他英勇善战、武功盖世、堪比天兵天将般神勇外,还有他的神秘死因。
据说他死在他的大婚之日。
当年他击退大辽一次进攻后,北宋皇帝将他最宠爱的一位公主下嫁于他。就在当天迎娶公主之日,他神秘死在了府邸里。
当然,他的死因版本多多,传诵最广的一个还是他新婚当夜纵欲而死。
不知什么原因,他就被葬在了我们村西的荒地里。
当然,那时候我们村还不存在。
村西荒地这个神秘又阴森的地方,又离村子两里多地,自然平素无人敢近前,它是村人的禁地。
而我,在刚会走路的时候就自己蹒跚着来到这片荒地里,还咿咿呀呀地指着古墓里说找人。
我爸妈知道后吓死了,从此一步不离我左右。
可是等我大了,上幼儿园了,上小学了,我还是经常不自觉地走到古墓旁,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来这里,只是静静地看着古墓,心钝钝地疼,眼泪汩汩而下。
还有,一看到电视里宫廷剧,就对里面皇宫的设计指指点点,这里不对那里不对,而且对里面人物的衣服和发型也频频指出错误。
我就是觉得我懂,我好像亲眼看见过皇宫的情景。
我妈妈看着我喜忧参半,她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她开始怀疑那天夜里的香气是福是祸了……
我开始为我担忧:“妮儿呀,你一个小闺女神神叨叨的,将来哪个人敢娶你呀!”
我顺口胡说:“人不敢娶我嫁鬼。”
这句话竟然一语成谶。
我大学毕业暂时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就回村在网上慢慢找。
这天,村里响起喧闹声,原来修路的人开着推土机来了,因为路段需要,他们要把那座古墓给推倒。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剧烈一疼,飞跑了出去。
对这座见证了千年历史的古墓,村民们虽怕但还是不舍,可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好眼巴巴看着推土机从水里开过去,缓缓驶向那座墓园。
我跑过去大叫一声“不许动它”就被我爸妈死死拉住了,人群的嘈杂和推土机的运作声也压下我的挣扎喊叫……
我被爸妈抱着,眼看着那座墓碑隆隆倒塌,然后叉车伸进墓地……
“咔嚓咔嚓”一阵铁链和石头的锐响从地底下传上来,一口石头做的棺材露出地面。
忽然,一张绿色的符纸从棺材里飞出来,飘飘扬扬地落到了水里。
大白天里,烈日当空,燥热难耐,而在这一刻,一股森寒诡异的气息自地底上升。
我感到一阵阴风扑来,我打了一个寒噤。
然后不仅仅是我,围观的村人都惊叫一声抱着身子往外撤。
忽然,我耳边传来一声带着冰寒彻骨的“香香”。
胆大如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两字。
我仓惶失措地逃回了家。
奇怪的是,我仿佛感觉那股阴风也被我带回了家……
吃晚饭的时候,妈妈面有忧戚,因为同村跟我差不多大的闺女都出嫁了,没出嫁说媒的也踏破门槛。
而我,在学校没男朋友,在家里没人说媒,今天她实在撑不住了,就托村里的专业媒婆给我说亲。
你们猜怎么着,媒婆竟然拒接了,说不做我的生意。
妈妈嘟囔:“当时我还想着怀你时满屋生香,生下是个娘娘命呢,哪知道……”
我丢下筷子说:“爸,妈,我感觉浑身冷,我睡去了。”
“哎呀,这大暑天里,我们都热得浑身跟水洗似的,你咋冷呀?是感冒发烧了吧?”爸妈着急了。
我浑身虚飘飘地躺到床上,爸妈又是摸我额头,又是给我量体温,我昏昏睡去了。
“香香,公主,我终于自由了,我找到你了……让你久等了,臣夫有罪。”一道沙哑粗犷的男低音在我耳边响起。
那迷人的低音炮有些像张涵予。
我吃惊地睁开眼睛,看清了床边的人,那是一抹高大魁梧的身影,他身穿一套大红色古代喜服,大红色喜帽上还插着一根翎毛,分明是一位新郎。
这新郎额宽口方,剑眉飞拔,鼻梁挺傲,线条凌厉,那气场,令人望而生畏。
不得不说,我动心了。
可是,我不认识他呀,我叫香香不假,可我不是什么公主呀。
“香香,公主,不,今天是我们大婚之日,我已经是你夫君了,你也是我娘子了。”那一身戾气的新郎神情激动,语气缠绵。
“我我我不是公主,更不是你的娘子,你你你认错人了。”我心突突跳着说。
但这话说在我心里,根本发不出声。
他粗粝的大手轻轻的敷到我的额上,我想尖叫,还是根本张不开嘴,只能一动不动的感受着他的抚摸。
他那深如井底的眸子看着我,冷峻的面容透着宠溺,轻轻说:“娘子,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在这,怎么这身打扮,但是,这都不重要,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我带娘子走。”
说着他大手伸到我的身下,轻轻的把我抱了起来。
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他抱着飞出了家门,跟坐飞机似的,耳边风声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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