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6.离别

实际上，李鑫岩透过画面看到的是一种独特的编码形式。

线性编码是虚拟世界最基本的编码方式，信息流像一条河，他有来处有去处，每一段信息在河里面都按照顺序编码，这样的编码方式可以向任意方向扩散，在接收方和传送方之间完成信息交流，就比如李鑫岩现在看到的机械生命体身上的光柱，他们的生命或多或少来源于机械城，不可避免地与机械城之间就存在交互。这种方式最简单，所以他也是最基础的编码方式。

平面编码是更为快捷的一种编码方式。线性编码能够将数据进行一维传递，少了很多干扰，但是它同时传输的数据量却受到了限制。这一方面，平面编码则要好得多，因为它实际上使用了两个维度来传递信息。当一幅幅连接不断的画面由发送者传递到接受者时，其信息量实际上同时从横纵两个角度传递到了接受者，所以李鑫岩在军部养老院时能在很短时间内学会了林子聪要他学会的拳脚功夫。

三维编码能够传递立体的东西，它能传递的信息更多。守卫者感受到的信息就是三维编码。这一点在福莱尔的身上大有作用。当日，斯特罗格对抗洪文时对于洪文动作的提前判断，便是三维编码快速运行的结果。在三维编码情况下，洪文的攻击移动都在斯特罗格的眼中产生预判，这样实际上斯特罗格的实力就会大增，对战洪文就显得得心应手。

而在格伦的身体里面李鑫岩看到了五维编码。

多的两维，一个是时间维度，另一个是单元编号。

时间维度让李鑫岩可以推拉时间，在这里看到过去的事情，或者反着看这些画面，这样李鑫岩就能在格伦的记忆里面看到过去的事情，

单元编号是由于李鑫岩身体里面神之核心的存在而产生的的附属维度。神之核心将每个运动单元的唯一编码标记在李鑫岩的视野之中，以便他能看透、瞬间理解每个生命与外界交互的信息，而有了前三个维度，并且在时间维度参与进来之后，李鑫岩能够顺着时间的正向和逆向追踪每个生命在瞬息之间的位置、变化。

因为，当使用三维编码能够预判凡塞提的运动轨迹的时候，他的视野里就出现了对凡塞提每一个动作的预感。借此，李鑫岩在格伦的记忆里面触摸到的凡塞提就不再仅仅是画面里的凡塞提了，而是真实世界里面的凡塞提。

李鑫岩的两次拿捏，正是在特定时间预先给凡塞提发送过去的指令，在那一时刻、那个位置，李鑫岩用指令让凡塞提的身体喷出了一团电火。

之后，李鑫岩手中的淡黄色光球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黯然消失了。

李鑫岩睁开了眼睛，望向天空，欧诺弥亚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是逃了？

李鑫岩四处看了看，没有找到他的踪迹。伊莲娜的实验室却已经被机械兽挤开了大门！

李鑫岩暗叫一声“糟糕”，赶紧追向伊莲娜的实验室。因为伊莲娜的绿色光柱旁边多了一道白色光柱，那真是欧诺弥亚的光柱！

李鑫岩竭尽全力飞向实验室，并且用力抓住了两只机械兽，然后将他们从坍塌的走廊中拉扯了出来，然后瞬间发出指令，再次将这些不知死活的机械兽钉在了当地！

但是为了对付凡塞提所产生的后果却依旧让李鑫岩失去了先机。白色光柱在绿色光柱近前略一闪动，一团耀眼的光球自实验室内部炸开，地面先是隆起然后迅速坍塌，一圈白色的电芒自实验室方位掀起一片电浪，扩散出十余米才逐渐消失。紧接着地面上的金属建筑也被爆炸产生的力量撕扯开来，纷纷倒落下来。

就是李鑫岩身边的机械兽，也有几只沾染了电芒而颓然卧地失去了动静。

欧诺弥亚身上没有多少能量了，大约产生不了这样规模的爆炸，但是仅剩下来的守卫者米兰达却能产生这样的爆炸。如果欧诺弥亚的光芒没错，那么定是他抓住了米兰达，来了个同归于尽！

爆炸过去，白色的光芒消失了。绿色的光芒暗淡了许多，看起来随时会熄灭。但是即便是要熄灭，她的光芒还在向着一个方向延伸。李鑫岩想那边看过去，一团红色的光芒从建筑内部透射出来，李鑫岩明白，汨罗在那里。

李鑫岩捏紧了拳头。

自己全力赶来，没想到还是没能避免这结果！

“挖！给我挖！”李鑫岩狂吼道，不仅仅是用嘴巴，而且是用无线频道。而指令的接收者，是刚才还在拼命攻击实验室的机械兽群。

……

半个小时后。

伊莲娜被挖了出来。

她自胸部以下的部分已经消失了，半边脸也不见了踪迹，唯有剩下的半个头颅还在支撑这最后的意识。

安平抱着她，坐在废墟上，李鑫岩、斯特罗格、汨罗站在旁边，佟丽娅抚摸着她的脸，脸上已经分不清哪里是泥水，哪里是泪水。行动组的队员一个踪影都不见了，此刻他们已经沉睡在了这片泥土之下。李鑫岩看不见他们也就无法定位他们遗体的位置，更无法将他们的遗体挖出来。

“我大意了。”李鑫岩能读到她的意识最后的声音，一句句说出来传达给佟丽娅。“如果像安平一样多备几个身体，也就不会这样了。”

安平浅笑道：“像我？如果你学习我，你还是生命女神么？”

伊莲娜眼角弯起来，李鑫配合着浅浅一笑，但却怎么也发不出笑声。

佟丽娅没有哭声，但是眼泪却忍不住地往下落：“我……我把你在我手掌上嵌入的芯片取出来了。或许……我不该这么做……对……对不起。”

伊莲娜唯一能动的左眼又是一弯，道：“傻丫头，那是你的选择，不用给谁道歉。取出来说明你自己也知道了自己该做什么了，你从来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这一次难道就迷糊了？不要哭。生命本来就是快乐的，为什么要留眼泪？我是生命女神，生命女神怎么会死？等你完成你的使命，说不定有机会再看见我。”

谁都知道，这是假话。

伊莲娜目前的情况与安德鲁死去前的情况差不多，他的意识已经不完整了，当年李鑫岩的意识完整度如果低于百分之六十一点八，根本无法重新复活过来，而现在伊莲娜的意识已经不足半分之五十了，复活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即便是强行复活了，那个意识也不会再是伊莲娜原本的样子了。

佟丽娅却依旧忍不住自己的眼泪，反而哭的更狠了。

伊莲娜却不再看她，望向了安平。“我完全没有想到。我会死在死神的怀里而不是他的镰刀之下。”

安平依旧脸上带着浅笑看着她，道：“我也没想到，我一个死神会爱上生命女神，而且还会在这个世界跟她生活了二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