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找到秦鱼的时候,秦鱼正在指挥异人往窑里面填泥麻雀。
小土窑的内部土坷垃已经被烧的通红了,需要将十几个糊好泥的麻雀均匀的分布在窑内正烧着的木柴上,这样等会砸窑的时候,才能让这些泥麻雀充分受热,不至于有些麻雀太过熟烂,有些则是半生不熟。
这并不是个轻松的活计。因为秦鱼他们垒窑的时候,用土坷垃垒出的窑并不牢固,一个不小心,让窑提前坍塌了,剩下的泥麻雀可就不好处理了。
秦鱼跟异人两个趴在窑口,小心翼翼的往里面填泥麻雀蛋子,因为土窑的高温,也是因为紧张的氛围,两人脸上都汗津津的,额头和衣服上还沾着泥土和灰,身边围了一圈看的小孩,无论是操作的还是看的,具都全神贯注,不闻外物。
等将最后一个泥麻雀塞到土窑里的时候,所有小孩具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都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秦鱼,秦鱼也一脸严肃的学着左工室里的工匠开窑时候的操作,对着天空和大地拜了一拜,下令道:“砸窑!”
众小孩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做。
秦鱼则是从旁边捡起一根木柴,对着土坷垃窑一戳,土窑轰然倒塌,将填好的泥麻雀掩埋在了里面。
众小孩:“嘘……”
秦鱼挑挑眉毛,一脸得意问道:“好玩吗?”
众小孩嘘的更大声了,然后就嘻嘻哈哈的笑将起来,明显是很好玩的。
还剩下不少麻雀,这些麻雀是用来烤的,可以一边烤一边等待泥麻雀这边焖熟。
炭炉子、铁丝网和腌制的麻雀、牛羊鹿肉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这帮小孩露天烧烤了。
就是准备的品类少了些,更是缺少土豆、红薯、韭菜海鲜等烧烤必备,不过,秦鱼这里有水培的大蒜,大蒜还小,不能动,但蒜叶子摘几根,权当调味,也很不错的。
秦鱼一回头,就见秦王正站在宫室廊下,背手看着他呢,他的周围站了几个之前还跟着秦鱼玩的小孩,一脸忐忑的看着秦鱼他们这边,一看就是秦王下令不要惊动他们的。
秦鱼心里嘀咕,也不知道来了多久了。
其他宗室小孩也都看见秦王了,原本兴奋雀跃的氛围就跟泼了一盆带冰渣子的冷水一般,都从炸毛小公鸡,变成落水鹤鹑了。
有够怂
的。
秦鱼不管他们,自己跑到秦王三步远处,微行一礼,问道:#34;大王怎么想着来看我了?#34;
秦王颇为新奇的打量秦鱼这副泥猴子样,随口道:“寡人听说你这里来了许多宾客,便过来看看
秦鱼笑道:“就是大家在一起随便玩玩。我们正打算烧烤麻雀吃呢,大王要不要一起。”
秦王故意沉吟了一会,等看见众小孩脸上慢慢爬上惊恐之色之后,才慢吟吟开口嫌弃道:#34;寡人没兴趣。”
“你……”
秦王本来是想告诉秦鱼宗室中有阻碍他祭祖的事,但他见秦鱼难得有跟谁玩到一起去的伙伴,虽然这些宗室子的父祖在暗中为难秦鱼,但不代表,这些孩子,就不能跟秦鱼亲近了。
秦王终究也没提这茬,只是吩咐道:“你少吃一些,别再喝多了冷气冻着肚子,要是半夜里拉肚子,有你受的。”
秦鱼自是依言应下来。
等秦王的背影消失在回廊拐角处,众小孩具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然后又都佩服的看着秦鱼,他能与秦王从容应对,单这一点,就很有本事了。
当然,佩服当中,还夹杂着羡慕和向往。他们无不在心中暗想:等我长大了,我也是要与大王效命的,等那时候,就可以和公子鱼一样与大王奏对了。
秦鱼带着众小孩们烧烤,他见异人有些心不在雨的,似是有心事,就问道:“异人阿兄,你之前见过大王吗?”
说实话,在场的宗室子,都或多或少或近或远的见过秦王的面的,但没有一个能如秦鱼一般与秦王说过话的。秦鱼此处问的‘见过大王’,就是指与秦王有没有近距离的接触。
还不待异人回答,有一个耳朵尖的小孩就先道:#34;异人可是大王的亲孙,他自是见过大王的。#34;
秦鱼很感兴趣的问:“是吗?不知异人阿兄的父亲是哪位公子?”
秦王稷一共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秦鱼一直没弄清楚,去魏国做质子的那个太子,到底是秦王的哪个儿子。异人是安国君,也就是秦王第二个太子的儿子,通过他,就可以知道,在魏国做质子的太子是哪一个了。
果然,异人答道:“家父安国君。”
秦鱼:哦,原来如此。
现在在魏
国做质子的太子,就是秦王的第一个儿子,而异人,跟图就是堂兄弟了。
这样算来,这位异人,得管他叫叔叔呵,他方才叫他阿兄,实在是把自己的辈分给叫小了。
不过,辈分也就那回事,论与不论,都看感情深不深。
秦鱼一本正经的拱手:#34;原来是安国君的公子,失敬失敬。#34;
异人有些微微的不好意思,他道:#34;鱼无需客气,叫我阿兄就行了。#34;
秦鱼却是一笑,道:“好啊,异人阿兄。”
在旁一直看着的跟异人差不多大的一个小少年哼道:#34;异人,安国君难道没有给你请老师教导吗?公子鱼可是你的长辈,你让叫你阿兄,你脸皮可真够厚的。”
这少年话说的不客气极了,态度也倨傲的很,异人脸皮涨红,讷讷的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秦鱼对异人的反应却是有些诧异,史书上记载,异人是因为不受宠才会被送到赵国做质子,看来,异人在秦国做王孙的时候,不仅不受宠,还颇受挤兑和排挤,竟然连宗室子都看不起他这个正经的王孙。
秦鱼不禁想,若是这个小少年用同样的态度对图说同样的话,恐怕,这个小少年,已经开始受到教训了。
但异人,却只能受着。
异人对秦鱼道歉:“对不住,我确实不知道……”
秦鱼很好脾气的道:“不用道歉,我自己知道,方才还没反驳你要我叫你“阿兄”的话,那就是不在意这些的。你不用道歉。”
异人露出一个腼腆但明显很开心的笑容,那个挤兑异人的小少年则是重重的“哼”了一声,好像对秦鱼很不忿的样子。
秦鱼不管他,听异人问道:“但我也实在是不知道你是什么辈分?我该叫你什么呢?”
秦鱼回道:“我们这一支,是孝公之子公子季昌之后,我是他的第四代孙。”
自家祖宗孝公异人还是知道的,他算了一下,道:#34;我是孝公第六代孙,这样的话,我你比我大一个辈分,我该叫你季叔。”
秦鱼跟异人论辈分,其他宗室子也论了起来:
“若是如此,我该是公子鱼的孙辈?”
“哈哈,我是叔叔辈。”
“我是平
辈,我们该以兄弟称…”
“哦,我是重孙辈呢……”
秦鱼这边一边烧烤一边论祖宗辈分,秦王这边却是转到另一个宫室里,去见自己的母亲。
楚王后和华阳夫人在太后身前尽孝。
一个是自己的王后,另一个是自己的二儿媳妇,都是楚国公主和王公贵女。
秦王:“太子妃如何不在眼前?”
华阳夫人低眉顺眼回道:#34;禀王上,太子妃正在斋戒,为太子祈福安康。#34;
秦王心情更坏了一些,前些日子,他接到魏国那边来信,说是太子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今年冬天感觉比以往更冷了些,也不知道太子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魏国,想来,若是他派使臣去魏国给太子送一些炭火,魏王应该会对太子更恭敬才是。
太后见秦王听了华阳夫人的话之后就一身气势沉凝的坐在那里沉思,就挥挥手,让儿媳和孙媳退下,对秦王道:“你既担心太子,当初就不该同意让他去魏国做质,既然去了,就不该再继续攻打魏国,我还从未听说,有质子在彼国做质还要去出兵攻打人家的。”
秦王:“太后忘记了,让太子去魏国做质子,不是寡人的意愿。”
太后:“不管是谁的意愿,既然去了,就不应该在人还在魏国的时候去攻打,你若真想攻魏,何不将太子接回来,再去攻打?#34;
秦王: #34;哦?给魏国一个准信号,说我秦国要去攻打它,要魏王做好准备吗?#34;
太后气结:#34;看来,你今天过来,是特地跟朕抬杠来了。#34;
秦王叹道:“不,寡人是来问问,太后为什么要伙同宗室,不让公子鱼入宗庙。”
太后:“如何就是朕的原因?或许是宗室他们自己不愿意。”
秦王轻笑:“当年季君之乱,凡是拥护公子壮的宗室和其他公子,以及不服太后和穰侯掌政的宗室都已经被穰侯杀尽了,能留存至今的,都是太后的拥趸,这点,寡人还是知道的。”
太后:“……你想说什么?”
秦王叹息: #34;寡人不过是让一个宗室子重新入宗庙而已,这样简单的一件小事,太后为什么一定要跟寡人作对?”
能入赢姓
宗庙参加祭祀的子孙,除了有爵者,无不是赵氏五服之内的大宗,秦鱼虽然与他还未出五服,但秦氏这一支,已经改赵为秦,就是与赢姓大宗分离,自成小宗了,按理,他们可以记入宗典,但宗庙祭祀,他们可以参加,但已经没有资格进入庙堂亲自祭祀了。
秦王可不想让秦鱼只是在宗庙外头磕头了事,他为的,是让秦鱼能随他入内,亲手为赢姓祖宗焚香祭拜的。
太后对秦王的心思,自是明了,她长叹一声,道:“王上难道不曾闻,孟尝君专权,以至于天下知有孟芸君,而不知有齐王?如今公子鱼名声初显,已经有宗室和大臣向其示好,等大王将他列入宗庙,成为秦国名副其实的公子,公子鱼的名声再次传播开去,天下人必心向往之,你难道就不怕他成为第二个孟尝君?”
秦王笑道:“寡人不知,太后竟将公子鱼与孟尝君相等视,公子鱼应当感到荣幸。”
太后:“稷儿,朕是在为你考虑,是在为秦国的未来考虑,你难道想发生田氏代齐的惨祸吗?”
秦王不由扶额:“太后与寡人上说这些,是想离间寡人与公子鱼吗?”
太后:“朕只是在为子孙后代考虑罢了。”
秦王莞尔: #34;再怎么说,公子鱼都是赢姓正统后人,他的曾祖与吾之祖父同父同母,即便有田氏代齐之忧患,这秦国,仍旧是在赢姓子孙手里,太后以为呢?#34;
太后:“你这是,铁了心一定要他进入祖庙了?”
秦王:“是。”
太后:“若是我一定驳回呢?”太后连朕的自称都忘掉,改称为我了,可见她的决心。
秦王轻笑: #34;高陵君犯有偷盗大罪,还未做处罚,太后觉着,不许他进入宗庙祭祖,略作惩戒,如何?”
不许高陵君祭祖,跟将他踢出赢姓宗庙,只差一张诏书了。
太后眼前一黑:“你这是在威胁你的母亲吗?高陵君,那可是你的亲弟弟。”
秦王叹道:“一个好与歹都分不清的傻子罢了,寡人宁愿公子鱼是寡人的亲弟,真是可惜,他不是。”
太后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才好,她是应该愤怒的,但高陵君做出的那些事,太后实在没有底气说他有什么优点。
只能开口道:#34;至少,他能安分的做你的王弟
。#34;
秦王:“太后是说,他不如泾阳君有野心吗?”
太后冷笑:“你不必夹枪带棒的给朕难堪。朕也明白的告诉你,朕先一步来雍都,也曾想试探一下他们对秦鱼的态度,但你清如何?他们并不如他们的父祖那般有眼力,有决断,他们觉着,秦鱼仍旧作为旁支宗室,更能受他们的制约,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意图,朕不过所以顺水推舟罢了。你来质问朕,是找错人了!”
秦王起身对太后拱拱手,道:“多谢太后解惑,儿臣告退。”
秦王转身就走,太后忍不住起身叫住他:“稷儿。”
秦王站定,不去看太后颤巍巍的身体,只道:“太后还有何吩咐?”
太后张张嘴,最终也只说出来一句:#34;……你多保重自己。#34;
秦王抬脚离开,道:“寡人记住了。”
直到秦王走的没影了,她才长叹一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稷儿你将秦鱼推至如此高度,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的住?
秦王在让奉常准备祭祀祖庙事务之前,先让大宗令公子繇重新梳理族系,将已经出五服或者即将出五服的宗室踢除宗庙祭祀之列,精简大宗,也好让小宗有机会自立家门,所谓的树大分支,就是这样的道理了。
秦王此诏令一出,赢姓宗室哗然。
秦王大宗的排号,是从他自身往上数四代开始的。但秦王实在高寿,与他同年甚至比他年长的长辈,都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家族子孙,能活过秦王的,也不多。若是秦王不让大宗令梳理宗典还好,若真要计较,仔细梳理,其实秦王五服之内的亲戚真心不多。
之所以以前看着很多,是因为秦王自己不计较,让跟秦王五服之内的亲戚留下的子孙一起进祖庙参加祭祀,但如果秦王计较,那么这些人,能留下来的,十不存一。
赢姓宗室直接将大宗令给淹没了,大宗令公子繇是秦王的庶兄,他虽然年纪比秦王要大,但论身子骨,不知道比秦王逊色了多少,他只想安度晚年,不想掺和进这些宗室外戚的破事里,他见逃不过,直接两眼一翻,晕倒了。
好嘛,这群宗室竟将大宗令给气晕了,罚,该罚!
就罚他们今年俸禄减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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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聪明的,自己悟到了关键所在,或者有消息灵通的,从太后那边得来了指点,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去拜访秦鱼,希望秦鱼能为他们在秦王面前美言几句。
秦鱼自己还在迷迷糊糊的一头露水呢,他只以为这只是秦王家的自家家事,原来,这里面有这么多的道道吗?可是,你们来找我能有什么用呢?我能做什么?我什么都不懂啊!
秦鱼一问三不知,要是问急了,他就摆出我还是个宝宝,不懂你们在说什么的表情出来,直让前来的人束手无策。
他们能联合起来让秦王改变主意吗?
不,他们不敢。
穰侯倒是趁此机会挑拨离间了几回,有做了镶侯的枪,冒头当面顶撞秦王的,被秦王暗中记了下来,等待时机算账。
宗室不比朝臣,他们是亲戚。秦王在他们面前,是大宗的族长,不是一国之君,这些惹人烦的亲戚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只要不是谋反的大罪,秦王顶多是不见他们,不给他们言做,实际上,并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但人,他是记下来了,跟穰侯走在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有那投靠镶侯的,自然也有站在秦王这边的,更有眼明心亮,知道秦王做此决定的症结所在的,就这么闹哄哄的过了十几天,大宗令将新的宗谱呈上来的时候,秦王看着薄了许多的宗典,他让太卜重新占卜,看能不能卜算出祭祀祖宗的吉日出来。
太卜很上道,第一次就卜算出了吉日,就在七日之后。
秦王很满意,下令给已经准备了许久的奉常,择日进行宗庙祭祀。
宗庙祭祀这一天,秦鱼穿着内红外黑的王室礼服,跟安国君一起站在秦王的身后,带着身后的宗室子们一起给赢姓列祖列宗三跪九叩之后,进入了宗庙大殿之内。
大殿里烟火弥漫,明亮如昼,氛围并不阴森,但庙堂之上供奉的一座座祖宗牌位,给人带来了森森的压迫感,以及一种诡异感。
祭台上摆满了三牲五谷,和无数的金器玉器。
相比于在宗庙外头时候宗室近万的场面,能进入宗庙里头的,还不到百人,其中,安国君贡献了近三分之一的力量。
这不到百人,站在空旷的能听到回声的大殿里,简直单薄的过分了。
不过,秦王并不在意,他带着这不到百人的五服
之内的#34;亲戚#34;,再次对着祖宗行三跪九叩的大礼,然后,让秦鱼背诵由秦王庞大的秘书集团郎言们斟酌了又斟酌写出来的祭文,一直等秦鱼背诵完拗口的祭文之后,秦王才带着子孙们站起身,亲自给祖宗燃了一把香。
然后,秦王开始跟祖宗们介绍秦鱼:#34;……子类献公,凭栎阳以为家府,子类孝公,尊律法以治百姓,子类惠王,收疆土以爱麻民,子类武王,勇兵士以进西戎.......#34;这是说秦鱼将栎阳当做自己的家,用孝公制定的律法治理百姓,开拓栎阳的荒地供给百姓们耕种,派遣军卒进入西戎的地盘,换来无数的牛羊和种子……
#34;..富我土地,丰我仓廪,美我妇女,壮我勇士,装我兵甲,爱我亲友,吾爱之敬之重之用之,强我秦国!祈求祖宗保佑,公子鱼身强体健,快快长大,统领军卒,踏平六国,统一山河!#34;
秦鱼:……
这说的是我吗?
除了那句#34;身强体健,快快大#34;,秦鱼听了其他的,只觉脸上臊的慌。
秦王祈祷完之后,示意秦鱼过来给祖宗燃香。
秦鱼上前,捧了一把用香草制成的香料,撒近青铜大鼎之中。
香料遇火燃烧,青烟袅袅升起,直冲屋顶,都不带打弯的。
秦王抚掌大赞:“好兆头。公子鱼,看来祖宗很喜欢你呢。”
秦鱼:“多谢祖宗喜欢,儿以后会继续努力,让祖宗更喜欢的。”
秦王轻笑,与秦鱼一起看着大鼎里的香都燃尽了,才示意后头的子孙们上前添香。
等都添完了,秦王这才带人出了宗庙大殿。
大殿外头燃起了篝火,大巫们在不停歇的跳着祭祀舞,偏殿里已经准备好了筵席,等着秦王和宗室们畅饮,举行庆祝新年的庆典了。
祭祀从早上太阳初升开始,一直到日落十分天光昏暗才结束,而在宗庙里祭祀只用了一个时辰左右,剩下的几乎整整一整天,他们都没出那个偏殿。
没错,筵席庆典,吹打一轮,唱跳一轮,吃喝一轮,敬献一轮,每一个环节都差不多有两刻钟(半个小时)左右,然后再吹打一轮,唱跳一轮,吃喝一轮,敬献一轮…就这样循环往复,一直到天黑,今日的宗庙祭祀才真正的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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