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清荷慌了。
不死心,继续伸手去抓萧长卿的衣袖。
“表哥,你听我解释,我……”
萧长卿挥开她的手,再一次警告。
“别逼朕让人将你押回去。”
韦清荷咬唇,满面委屈和哀伤。
可萧长卿却不吃她这套。
沉默地盯着她,开始属数。
“朕只数到三,若你仍不主动离开,那就别禁足九个月了,禁足三年吧!”
萧长卿唇线冷硬,暗沉的嗓音如催命的镰刀。
“三,二……”
“我走!”
韦清荷惊呼一声,打断了萧长卿的数字。
她提着裙子,往后恶狠狠地瞪了韦如霜一眼。
你给本宫等着,往后有你好看的!
接着,便绕过萧长卿的身侧,委屈巴巴,又小心翼翼道。
“表哥,你可千万别被这韦如霜给唬住了,她有一个那样的娘,她又能养出什么素质呢?她一个人,可代表不了韦家……”
萧长卿又开始数数,一边数,一边叫亲兵过来。
“一。”
“来人。”
韦清荷眼见他半点情面不留,面上的恼意愈发羞愤难耐,不等那侍卫聚上来,忙扶着宫人的手,怎么匆匆来,便怎么匆匆走。
韦清荷走后,韦如霜拍了拍胸口,娇嗔道。
“今夜真是太感谢表哥了,若非表哥,四姐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呢……嘶。”
韦如霜说完这两句话后,左脸颊疼的她欲死欲生,她撑着疼痛,继续营业。
“不知表哥深夜来我这里,所谓何事?”
萧长卿将刚才韦清荷的小插曲给忽略掉。
开门见山道:“你那新的火药配出来了吗?安全性如何?”
韦如霜眸光微顿。
果然……他的表哥是一个事业心极强的皇帝。
也许,现代他还是某个知名的企业家?
韦如霜想问萧长卿在现代的身份,却知道时间地点都不合适,不方便问这个问题。
于是压下那丝淡淡的好奇。
“将硝石和白磷都加进去了,密封在罐中,爆炸性有了更大的提升,但是罐子运输起来,不是很方便。”
在表哥这里,她就是一个妥妥的工具人。
她给他提供一些他想不起来的现代之物,而他,则给他后妃的身份地位,供她在后宫中得自在。
“等会先取几个,让薛乾拿到军中试试。”
“军中?”
韦如霜惊讶道:“最近的驻军不是在太原吗?薛乾要去太原了?”
“那真好,据说太原那边的……”
“此事你不必多管。”
萧长卿打断了桑桑的胡言乱语。
郑重道:”朕会再给你指派几个修道炼丹的道士,他们对于火候和物什的掌握更精准些,你和他们多探讨探讨,争取提高这火药的爆破力。”
韦如霜心底悬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怎么突然催的这么急,是要出事了吗?
“表哥。”
韦如霜问道:“可是有战乱?”
萧长卿避而不谈,“做好朕吩咐你的事,少不了你的好处,其他事情不是你该担忧的。”
萧长卿又匆匆说了两句,敲定了数量和时间后,便匆匆离开。
看着他那略显疲惫的身影,韦如霜心头的不安之感,越来越重。
……
扬州七日如长梦,一朝梦尽满城空。
白色的冥币洒满了大街小巷的每一个角落。
穿着白衣,带着白帽,踏着白靴的孝子贤孙们,手持竹节做得手杖,簇拥着,走在这一行送葬的队伍最前,一边洒泪,一边痛不欲生。
“相公……你怎么就撇下妾身一个人了啊……”
哭诉的,是领头的妇人,监御史的妻子徐氏。
徐氏并非监御史的结发妻,但就是因为老夫少妻的组合,她颇得监御史的宠爱,虽然成婚多年膝下并无子嗣,可这无法阻拦夫妻二人相濡以沫,彼此依赖……
因此,徐氏越哭,泪流的越多。
哀色,也传染给更多的人。
包括那对原配生出来的子女,还有那一应小妾和庶子庶女,都巴巴地过来劝慰她。
“母亲,您别哭了,相信都尉府一定能查出真凶,还我们一个清白的。”
“母亲,您这样难过,父亲若泉下有知,只怕连孟婆汤都舍不得喝,要做奈何桥的一抹孤魂了……”
“母亲……”
徐氏撑着泪意,语气也一点一点变得坚定起来。
“你们放心……母亲……母亲一定要给你们父亲报仇!”
查出真凶,让杀人者遗命偿命。
……
“杀人者”曾经的主子,正坐在那顶楼的高台之上,一身素色提花银纹长裙,将她本就纤细瘦弱的身形,勾勒的如同那随时便会被风吹溃散的流云一般。
她的手中也拿着几片纸钱,纸钱的颜色,如同发上那朵白玉簪一样。
一样的惨白。
冥币纷纷扬扬从她手中洒落,她看着那将近百米的送葬队伍,叹了一声。
“此事,哀家也有错。”
腮雪不乐意了。
“娘娘您有什么错?这错处全在赫连栩那家伙身上!”
“若等下次再见他,别指望着姑奶奶能给他一个好脸色!”
腮雪越想越气,眸光凶狠。
兰溪无奈地摇了摇头。
有时候,并不是亲手杀人才有罪。
虽然,她手下也有过许多亡魂……
兰溪抬手,看着那纤尘不染的,洁白细长的双手,心头忍不住自嘲。
谁知道呢?
这双手曾见过多少血,将来又要过手多少血……
乐器和唢呐的声音渐行渐远,兰溪在送葬队伍的最末尾,看到了她那便宜“舅舅”,王薪生。
仍是坐着轮椅,不过轮椅上的罩子变成了纯白色,王薪生虽然仍穿着一身灰衣,但束发的发冠,则换成了澄明的白色。
他的背后,两个披着纯白布衣的男子,推着他的轮椅,和着棺材移动的速度,慢慢往扬州城城郊移去。
监御史赵一川就是扬州城人,祖籍,也在扬州。
今日,便是要将其送到祖坟下葬。
好在距离只有几公里,一群人走个把个时辰便到了。
似有所感一般,正双眸禁闭,任由侍卫推着前行的王薪生,突然感觉到了某处射来的眸光,缓缓抬头,正好和兰溪那深不见底的瞳孔撞了个正着。
他忍俊不禁。
初遇那日,他在楼上她在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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