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思语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陈艺彤要做这种事来试探自己的男友?而且还要自己的好友去执行?她是对自己没自信吗?还是觉得这样很有趣?
胡思乱想的时候,短信很快就回复。她一惊,急忙查看。
“好”
只有一个字,连标点都吝啬了。
接着在5点30分,张思语和陈艺彤两人去往赴约地。担心被崔琦察觉,陈艺彤不敢靠得太近,就只是在操场的墙壁后等张思语。她偷偷去看,发现张思语和崔琦两人在那里嘀嘀咕咕,光线太暗,导致看不清表情,距离太远,也无法听得见声音。
直到十分钟后,张思语走了回来。陈艺彤急忙将她拉过来,问:“你都按照我告诉你的说了?他呢?什么反应?”
“他说……”张思语的视线躲闪一下,然后重新接下去:“他说很抱歉,他有女朋友了。”
“真的?真的?!”
“嗯,真的,我干嘛骗你啊。”
“太好了!”陈艺彤一把抱住张思语跳来跳去:“真是谢谢你啦思语!我刚刚还好担心,万一他答应你怎么办,说真的我还有些不信任你,实在抱歉啊,思语我最爱你了!”
张思语说不出话来,她无法和陈艺彤一样感受到喜悦,只是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指,骨节都变得发白。
这个时候,崔琦离开后操场去往教学楼的自习室。二楼的声控灯坏掉了,于是走廊里黑压压的,有人在身后喊住他:“崔琦。”
那是他的绰号,比较熟悉他或是自以为和他很熟的人都会这样叫。
跑过来的人是王亦,4班的体育委员,崔琦曾经和他一起参加过篮球队的联赛。走廊里很静,因为迟到,所以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王亦笑着,开门见山地问他:“你和张思语很熟啊?”
哦,好像有点懂了。原来如此,怪不得平时都不怎么说话的人会突然和他这样热情。
“还好。”崔琦大言不惭,在此之前,他根本不知道张思语的存在,“怎么了?”
“啊不,我刚刚看到你和她在后操场那里……可我想起来你女朋友好像是1班的陈艺彤……所以……”
“她和陈艺彤一个班,是来帮陈艺彤传话给我的。”崔琦说下去,“你是不是喜欢她啊?”
“没,没有!”
“据我所知,她好像还没有男朋友。这样好了,我来帮你吧。让你们能约会一下之类的。”
王亦顿时喜出望外,“可……可以吗?”
“放心吧。”崔琦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只是普通的约会而已,她应该不会拒绝,何况她和陈艺彤是朋友,这点面子总会给我的。不过……”
“不过什么?”
“我可不会做白工啊。”崔琦拍拍王亦的肩膀,指尖的动作让人感觉有些许压迫。
不是听不出来,王亦很明白他话里的含义。而比起无法接受,更多的是诧异。当然不是对崔琦,他是什么样的人王亦多少有些耳闻。而是对张思语的看法产生了瞬间的微妙改变,因崔琦那透露丝毫轻浮的语气。
5.
那天晚上,崔琦给张思语打了电话。
“喂,周末出来吧,我想见你。”
“什么?”她很吃惊,手指握紧了电话,“我说过了,我向你告白的事情是为了陈艺彤,根本就不是真的,你别以为……”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打断:“我知道啊,可在你向我告白之后,我不是回答你‘好啊’了吗,就算你事后解释清楚了那并非你本意,不过你一定没把我答应你告白的这件事告诉陈艺彤吧?我想想,要是由我来把这件事讲给她听会怎样?说你骗了她,说你没把实话告诉她。”
“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陈艺彤竟然会喜欢上你!人渣!”
“哈哈,没错我就是人渣,你能把我怎样?”他丝毫不理会她的愤怒,忽然间语气冷漠下来,“周末十一点,在三环路的快餐店见。你很聪明,我希望你别犯傻。”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时间的指针在咔嚓咔嚓地倒回,再回倒,反反复复,日日夜夜昼昼,滴答滴答的是血液的声响。
陈艺彤看着刘玲唇边的那抹笑意,突然就不知所措地睁圆双眼。可是她在假装镇定,假装什么都不知情,没错,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她什么都没做,问题根本就不在她的身上。
然而刘玲却对她说:“你知道吗,思语她在那天发生之前曾给我打过电话。她把一切都告诉我了,虽然说她不幸地感染了病毒,于是她的死就顺理成章地变成自杀,为你制造出了绝妙的烟雾弹。不过,就算是你们集体害死了她,可总有人是主谋。”
陈艺彤哽咽一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刘玲无辜地眨了下眼睛,“主谋就是你啊。”
别说了。
“真正害死她的人,明明是你啊,陈艺彤。”
别再说下去了。
陈艺彤受不了的捂住耳朵,那些铺天盖地的指责声却依然争先恐后地钻进她的耳里。
是你。是你。是你。是你。
死。死。死。死。死。
是你害死了她!
陈艺彤以为自己总有一天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忘掉的。可偏偏记忆在强调她所做的一切,那些鲜艳的红从未褪色,历历在目,清晰无比。
为什么会那样做?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那天,和往常一样普通的早自习,安溪和彭娜跑来告诉她:“陈艺彤,你猜我昨天和娜娜逛街的时候看到了什么?我们看到你家崔琦和张思语去开房!就在三环路那里,而且还是快餐店旁边的那家五星酒店!”
陈艺彤先是一怔,随后嗤笑道:“别乱说,不可能的。”
安溪和彭娜互相交换个眼色,随后拿出手机呈现在陈艺彤的面前,说:“就知道你不会相信,喏,证据在这里,陈艺彤,我们和张思语不一样,娜娜和我是绝对不会骗你背叛你的。”
手机中的照片上,男生揽着女生的肩膀走进了酒店的旋转大门。女生穿着嫩黄色的长裙,那条裙子,是陈艺彤陪她一起选的。
好像有什么东西坏掉了。是身体里的零件。噼里啪啦地破碎开来,在胸腔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响。
不可原谅。
6.
当张思语在星期一来到学校的时候,看到教室黑板的那一刻,她蓦地怔住。
上面写着“不要脸”、“勾引别人的男朋友”、“干脆去援助交际算了”、“张思语好肮脏”、“去死吧,简直就是女生的垃圾”、“假清高”、“脏,好脏,实在脏死了”。的确是她的名字,可为什么会有这些字?发生了什么?
然而上课铃打响,在老师进来的前一刻,她飞速地抓过黑板擦将所有的不堪一一抹掉。如果人生也可以拥有橡皮擦的权限,她想返回到周五,她多想将那个走错了的小小的误区进行修改。
第一堂是物理,张思语想尽量摆脱乱七八糟的想法认真学习。可是隐约听到周围有窃窃的私语,同时伴随着嬉笑。再后来,有一个纸团撇到了她的桌面上。她心情压抑地打开来看,纸条上面写满了对话——“其实张思语根本没把陈艺彤当朋友吧?”——“竟然敢和陈艺彤抢,崔琦一定是被她勾引的,她肯定很贱很贱地倒贴”——“绝对不是崔琦的错”——“对对,惩罚张思语怎么样?”——“哈哈,虚伪的女人不是该死的吗?我们是为了正义!”。
张思语用力的抿紧嘴角,她迅速地将纸条揉成团想要扔掉,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令她心凉彻底的声音。
“叛徒。”
张思语愣了。
陈艺彤低声说:“撒谎的人,要吃掉一千根针。”
张思语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去看陈艺彤,她看到陈艺彤的脸上没有丝毫笑容,冷漠得放佛不曾相识。就在下课铃响起的那一瞬,后排的安溪站起身来,待到老师离开后就笑嘻嘻地拿过教室角落里的拖把对男生们说:“这个东西打人会不会很疼啊?不过打在张思语那种虚伪的人身上,应该没人反对吧?”
彭娜拍手起哄,坐在窗旁的崔琦不关己事地站起身来,他到陈艺彤的身边笑着说:“老婆,陪我去趟食堂。”
陈艺彤微笑着说好,挽过他的手臂离开教室,张思语望着她的背影诧异地睁大了眼睛,而紧接着,她感到背部传来剧痛,有人将拖把狠狠地砸在了她的身上,嬉笑声,叫好声,书本散落在她的头上,安溪扯起她的头发将她拖到讲台上,一桶冷水浇下来,她说:“别以为陈艺彤是你一个人的,这就是你瞧不起我的报应!”
可是,张思语在周末遭遇的事情……为什么陈艺彤不信她,为什么陈艺彤信的是崔琦。
周末那天,张思语去赴约。在快餐店里,她当面和崔琦把话说了清楚:“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一直威胁我?我不会让你欺骗陈艺彤的,大不了我把一切都告诉她,包括你的为人。”
“别这样嘛,玉石俱焚也是两败俱伤的一种啊。”崔琦态度软下来,突然说:“这样好了,你陪我一天,然后我们就两清,我不会再拿告白的事情威胁你,如何?”
“一言为定?”
“说到做到。”
“那好。”张思语点点头,“要怎么陪?去看电影?还是什么?”
崔琦指了指窗外的五星酒店,“去那里陪。”
其实是在他保证什么也不会发生的情况下和他进了酒店,他说过只是想找个地方坐一坐,酒店里也可以看电影而且还能避免闲人视线。心想他也不会做什么,不管怎样她都是陈艺彤的朋友,为了陈艺彤他也会识趣一些。
可是她错了。
她到底还是低估了崔琦的本性。或许那个人的心底早已是一片黑,暗色的海寂早就已经将他整个吞噬掉了。当他在酒店房间前突然找借口走开,而出现在她面前的,却是4班的王亦时,
她就好像明白了什么。一瞬产生不安与恐惧催促着她应该立刻逃跑,遗憾的是脚却怎样都移动不了。
那天发生的事情,她已经不想再想起,永远都不想再回忆。她所不知道的,是崔琦曾经对王亦说过的:
——我可不会做白工啊。
7.
我以为你会相信我。
我们是朋友啊。陈艺彤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哪怕只有一次,我希望你可以站到我身边来,那样,我或许就会选择活下去了吧。不被那种病毒侵蚀,一定不会。
你还不知道吧,其实那种病毒并非未知。它有许多别名的,嫉妒,绝望,痛苦,恐惧,以及残杀。
每个人都有感染它的潜质。
好像回忆起了曾经发生的一切,陈艺彤坐在位置上恍恍惚惚,突然感到手臂传来一阵酥麻的刺痛,刘玲不知什么时候将针管扎进她的血管中,注射器中有红色的血液输进了她的体内。
陈艺彤猛地推开她,却听到她说:“这是思语的血,我在她患病期间抽出来的。现在,相信你也感染和她同样的病毒了吧?”
陈艺彤尖叫一声从椅子上跌落,她爬去崔琦身边试图寻求帮助,可听到刘玲的那些话,崔琦如躲避瘟疫般将陈艺彤从身边踢开,惶恐地怒吼:“别靠近我!”
陈艺彤怔住了。
绝望的流水顺着眼眶滑落。
8.
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喜欢一个人,没错吧?
甚至帮他一起隐瞒他的罪行;甚至和他一起联手欺辱以致害死最为要好的朋友;甚至到了现在还是不可救药的喜欢他。
他却嫌她染上了病。
他视她如死神。
“思语,你满意了吗?我现在变成这样?你一定在笑吧?”陈艺彤满脸泪痕地大声喊叫着,只是在她面前的却只有空旷的白色病房。
心理医生看到她这副样子,叹息着对身旁的陈艺彤的母亲说:“这段时间她一直胡言乱语说一些奇怪的话,每天都念叨着什么病毒啊感染啊,可哪里有什么病毒?她完全陷入了她的世界里。啊对,还有她那位死去的朋友的名字,她也一直挂在嘴边。是不是朋友的意外死亡对她造成了太大的打击?我看还是送精神科看看比较好,她可能出现臆想状况了。”
2012年7月21日,这是陈艺彤接受心理治疗的第三个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