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宋君君鼻尖痒痒的,像春风拂过,暖暖的,让她心生欢喜。她想伸手去摸,但唇间那软嫩而温热的触感,教她光顾着心脏狂跳,却忘了抬手。
只这如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也足以乱人心神。
只不过,乱的,是宋君君的心神。
宋君君在“疯狂”做任务的间隙,也想过她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她本是想着嫁入东宫,算上太子妃的俸禄,她能更快地凑齐任务要求的那十万两黄金。因此,才和太子达成共识。当时,太子正好不愿娶何家的女儿。
可随着这场交易的推进,二人相处时日增多,又共同历经几次险境,渐渐地,太子动了心,而宋君君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虽说宋君君大部分时间还是“清醒”的,想着自己要努力完成任务,可偶尔,她也生出些惆怅来。
从前她想的是,越早完成任务,就能越早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去。可如今,她想的却是:任务完成了,她就得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我会舍不得吗?
宋君君看着太子轻微颤动的睫毛,实在是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太子抿嘴笑着,面带微红,似乎也是在害羞。说起来,这个吻,算得上他们二人真正的亲吻了。
之前,要么是太子迷糊着,要么亲的是额角。
这个吻,眼前的人儿并未拒绝,太子十分满意,他眼带着笑意,将宋君君的两只手裹进自己的手中。
“怎么手心出汗,手却是凉的呢?”
宋君君看着太子,抽出手刚想写字答他,门外却响起慎孤的声音:
“殿下!太师求见。”
太子只好松开宋君君的手,低头整理好宋君君的裙摆,遮住她露出来的脚腕,随即坐到了桌案前。
“进来吧。”坐定后,太子才传唤门外的人进来。
众人从杉树林回来后,太子一心担忧宋君君,便吩咐慎孤去旁听叶晚鸢的供述,慎孤此时便是回来复命的。
慎孤一进来,宋君君便写了“文鑫”二字,给慎孤看。
慎孤向太子行礼,又对宋君君道:
“太子妃放心。慎独已经将文鑫送回将军府了。福满楼的掌柜先找到的文鑫,后来他们去京兆尹报案的路上,碰见了慎独。”
听完这话,宋君君才放下心来。她担心文鑫会受伤。
“殿下,叶氏所述的参与买官一事,大体与大理寺查探的几乎无差……”
慎孤向宋君君行完礼后,并无丝毫避讳,直接向太子复命。
太师听了,下意识地便看了一眼宋君君。哪知宋君君也在盯着他看。
两人的目光相接,一瞬间,都尴尬地移开视线。
太师心中想的是宋君君还未成为太子妃便参与朝政,有些不妥;而宋君君心中想的,是如何引导太师改一改他那要了命了的愿望。
毕竟,“河清海晏、国泰民安”,别说一个宋君君了,就是几百个、几千个宋君君,都一定做不到。
“……殿下,这一次,拔掉了叶家。虽说也抓捕了几个与何家有关系的,但都是些小喽啰罢了。何家这一次,算得上是摆脱干系了。实在是可惜殿下夙夜的筹谋……”慎孤颇感遗憾,道。
太子会盯上卖官鬻爵的案子,一开始是因为那封王安华父亲王知州冒死送来的信。太子因此筹划大半年,宋君君并不知全貌,但太子等人所付出的努力之大,她是看在眼里的。
本以为这一次能够把何家的罪行挖出来,可是却只抓住了叶家。而大理寺花费了大力气抓住的那些与何家有关的人,都无法成为检举何太傅的证据。
就连一路被追杀、历经辛苦逃到京城的人证王安华,也只能证明乾州知州冒名顶替的罪名,无法真切地指认何家。
宋君君想想就觉得可惜。
但太子和太师倒是都不觉可惜与意外。
“算不上可惜。叶家能落网,已经算是好结果了。那何家根基深厚,内有贵妃,外又太傅,算上那些依附于其的门生,想一朝拔除,又如何可行?叶家若不是人丁单薄,也不至于要将一些事情交与叶家女儿去做……”太子倒是淡然。
“是啊,何家门生众多,与何家有过瓜葛来往的大大小小的官吏,加起来,竟不下百人。这其中,还并未算上从何老太傅那时出去的府中门客。”太师说着,也安慰着慎孤。
“唉……何家门生如此多,对殿下往后登基,实属不利……”慎孤忧虑道。
暗中彻查卖官鬻爵之事,太子一早就得了陛下的授意。为的也是朝政安稳。宫中贵妃一直想在太子身边安插何家的女郎,何家又渐渐结党营私,这让陛下与太子如何能安枕。
“你何需叹气呢?”太子见慎孤还是有些闷闷不乐,便笑道,“与何家有牵扯的人这么多,若这一次全都换下,只怕暂时无人替上职位。这于朝政何利?无须灰心,等三月科考结束,到时,自有办法,料理结党营私之人。”
太师微微点头,颇为赞许。
“殿下,这是前日你吩咐王表妹画的画像。”太师说着,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一卷约有一指盖这么厚的宣纸来。
乾州知州府中,只有王安华一人见过那些参与谋划冒名替官的人,其中,包括那些逼死王安华父亲、真的乾州知州王仁泽的人。
幸运的是,王安华画得一手好丹青。于是,太子便要王安华细细回忆,将所有她认为有可疑、她在乾州知州衙门里见过的所有人。
如今太师送来的这一份,已经是王安华画的最后一批人像了。
太子摊开那画卷,想看看自己是否对其中的哪一个有印象。
宋君君十分好奇,也跑到太子身边去看。
这时,太师却忍不住干咳了几声提醒。
太子知道太师是何意,笑着看了看宋君君,又对太师道:“林太师,这是我梁君复未来的妻子,无妨。再过两个月,煦明也会参与其中。”
太子的后一句话听着没头没脑的,但宋君君却大概猜出来了。
如今天下承平,百姓过得不说富足,但确实也很少听到有流民遍地的消息。她之前也听宋老爹说起过,现在边境祥和安定,早先那个总想侵吞大齐边地的北域谷丘国国君已经垂垂老矣,而新得势的大王子,听说是个温和的人。
宋家又并无爵位可承袭,在这般情境下,宋家煦明要想堂堂正正地出头,便只能走科举或是太子举荐的路。
宋煦明想凭自己的实力入仕,太子对此并无异议。宋煦明对太子的忠心不言而喻,而如若他能在两月之后的科举中拔得头筹,在新进的官员中成为效忠太子的榜样,那么,这对太子的威望,将会更有助益。
陛下已经年迈,太子迟早都要继位。大齐国内并无其他能威胁到太子地位的皇子,那么最大的威胁,就是朝堂上的一些老臣。
宋君君不想去管朝政这么复杂的事情,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话,她也是明白的。
太师对宋君君并不放心,宋君君也知道。因为,在太师的眼中,宋君君正义善良不假,但偶尔行事,确实太过荒唐。
“……殿下,还有一事。叶氏……想见太子妃……”慎孤犹豫着,还是向太子禀报此事。
慎孤猜想太子并不会同意,他怎么可能会同意一个曾经伤害过太子妃的人再见太子妃呢?
但太子的反应却超乎了慎孤和太师的意料。
“你愿意见她吗?”太子将选择权给了宋君君。
“你愿意见,便去。我会派人护着你。若是你不想再见她,便不去。”太子看着宋君君脖颈处的血痕,还是心疼得紧。
殿内三人都望着宋君君,一时她都有些不自在。
还是去吧。反正待在这里,和你们大眼瞪小眼的就算了,要再听点儿朝堂大事,总是不大安全的。
宋君君想着,便点点头,又立马起身,拉着慎孤的胳膊,朝殿外走。
“太子妃……现在、现在便去吗?”慎孤看向太子,太子点点头,慎孤这才放心地跟着宋君君出门。
太子望着宋君君像个小兔子一般走出殿外,不觉笑了。她做什么仿佛都是这般喜人。
“殿下?”太师清了清嗓子,又道:“殿下你看一看那最后一张。”
太子闻言,抽出最后一张,靠近烛火。
“此人面善。”
太师也点点头,道:“殿下可识得此人?表妹画好后,我对此人也颇感脸熟,可一时却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那画像上的人与别的人都不同,慈眉善目,右眼皮有一颗黑痣。他看上去有些年纪,却并未蓄须。
“王安华可有提及,此人年岁几何?”太子问道。
这人他确实越看越眼熟。
太师答道:“具体的表妹并不知晓,只知道这人大约看上去四十岁上下。不过,见到此人时,是在黎明的城门口,天色极暗,表妹躲在恭桶之中正欲出逃。这人骑在马上,举着火把,也是这样,表妹才看清他眼皮上的黑痣。他看上去,和追捕表妹的人是一伙的。”
太子托着画像,凝视许久,脑中闪过一个又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人脸,忽然有了头绪。
“太师不记得他很正常,”太子笑出了声,道,“太师与他大约只有一面之缘罢了……”
“此人是谁?”太师急切地问道。
“我一说太师便知了。”太子道,“长柳殿,黄门令,杜明夏。”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