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鑫跑来回禀宋君君说,何瞻进了鸳鸯堂,非要点梁牡丹陪侍。
好嘛!我就说歹竹怎么可能出好笋?天生坏种罢了!
他的同胞哥哥陈攀是那般作派,也并非全是陈家教养的问题,他自己就没有半分责任?
宋君君一想起陈攀犯下的种种恶行,他欺骗何阿宝、玩弄女人,还毁尸灭迹,登时便勃然大怒,留了张字条给太子,便起身气冲冲地杀去了鸳鸯堂。
去到那鸳鸯堂一问,果不其然,鸨母说何公子出手阔气得很,三百两的黄金包下了牡丹整整一个月,这可比白日里那个强买梁牡丹的男人给的多得多!
不仅如此,鸨母这里,何公子也是给足了银两。
“他们人呢?”宋君君别过身去,不想看鸨母喜滋滋的脸,仰头看着楼上,一心想找出牡丹的下落。
“贵客自然是在这楼上了,只是这……”
“带我去!”宋君君揪起那鸨母的衣领,不由分说,手上的匕首便露了一个尖儿来。
“好好好、好好好……”鸨母当即便软了下来,她知道宋君君这来势汹汹的,又是个脾气上来了都能亲手砸了鸳鸯堂的主,心中也畏惧得很。
照规矩说,给足了黄金的贵客,鸨母是不能随意向他人透露贵客下榻之处的。只是,如今情况“特殊”。
何公子虽也阔绰,但到底只是一个无官无爵、进京科考的举子,而眼前的这一位,那可是实打实的、毫无疑义的太子妃啊。两相权衡,她岂敢有所欺瞒?
鸨母赔着笑,说着软话,引宋君君上楼。
还未到门前呢,宋君君老远就听见了梁牡丹的琵琶声,更是怒上心头:
这个何瞻,点牡丹陪侍,竟还要她弹奏琵琶,他不知道牡丹今日刚受了惊吓吗?
“行了,没你的事了。”宋君君顿住脚步,阴着脸,支走了鸨母,又吩咐身后的文鑫守在门口,预备着让他挡住何瞻的随从。
而宋君君自己,则蓄了力,轻手轻脚走上前去,一把推开了房门,踢到门后放置的碍事的屏风,飞身越过茶几,宋君君袖中的匕首便抵在了何瞻的喉间。
“牡丹你别怕,我在这里。”
宋君君怒视着何瞻,仍不忘安抚身后的梁牡丹。
何瞻瞪大了眼睛,望着宋君君,一时不敢出声,而他手上的茶杯早已经摔在了地上。
琵琶声在宋君君冲进来的一瞬间便停了。
“太……宋小姐,您这是为何?”梁牡丹的声音颤抖着响起。
“为何?”宋君君将匕首又朝何瞻近了一分,刀刃已然贴在了他的喉结上,“那我倒要问问何公子了,怎么也会是此番道貌岸然之辈!”
“宋……宋小姐这话,从何说起啊?”何瞻不敢动弹,被迫仰首,注视着宋君君。
他的眼眸之中,倒仍然是一览无余的坦荡。可宋君君却不愿再信了,眼神,也可以伪装的。
“你还说!你为何要点牡丹陪侍,还叫人家给你弹奏琵琶!你忘了你是如何答应我的吗?白日里她刚刚受了惊吓,夜里便要强颜欢笑为你演奏。这般行事,便是你所说的保护?!我怎么不知,保护,竟有你这种方式的!”
宋君君瞪着何瞻,而他也从宋君君的话中,听出了令宋君君震怒的缘由——牡丹虽是乐女,但也是不能随意轻贱侮辱的。
梁牡丹自然也听出了宋君君话里的意思,更是心中万分动容。她生在烟花柳巷,虽是卖艺不卖身,但仍要面对这世间太多不怀好意地目光与揣测。也总有人百般试探,恨不能这世间的所有女子,都乐于出卖自己来取悦他们。
而这鸳鸯堂以外的女子,大多也是不论青红皂白,只一应地将堂中的女子打入自干下贱的地狱之中。即便知道她们是迫于无奈只得以此糊口谋生的,却也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只盼着把她们头上的土,踩的更扎实些才好。
唯有宋君君不是如此。如今,堂外的男儿之中,也唯有何公子不是这般人。
“宋小姐,不是这样的,牡丹是甘心为何公子演奏的!”牡丹抱着琵琶,急急地起身,解释道。
“牡丹你别怕!我在这里,他逼迫了你,你大可以找我申诉!”宋君君压制着何瞻,不信梁牡丹的话,也是因为第一时间就在心中为他定了罪。
何瞻却也老实,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宋君君与牡丹的话,不分辩,也不挣扎。只是等着宋君君说完了,他才轻轻开口,道:
“若是在宋小姐心中,我是有错的,那宋小姐您也应该听我分说几句呀。”
“听你狡辩?你想得真好!”宋君君啐道。
那陈攀是惯会花言巧语的,只看那何阿宝当初被哄的五迷三道的,就知是不能给这样的人渣开口的机会的。
“宋小姐,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牡丹可急坏了,抱着琵琶,走到宋君君身侧,替何瞻求情。
“牡丹!你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那是个专擅哄骗女子的,你别被他几颗甜枣就哄去了!”
宋君君抬手朝何瞻的腹部给了一拳,又将何瞻反钳,压在桌案上,正想喊文鑫进来抓坏人,一扭头却见梁牡丹泪流满面,更是确定了何瞻定是出言哄骗了她。
“宋小姐,宋小姐请听我一句,我何瞻对天起誓,绝没有做出轻薄梁姑娘的事……您先听我解释,若是我有半分虚言,您再将我送去京兆尹府也不迟呀!”何瞻被宋君君摁在桌上,脸和嘴都变形了。
“那你说!”宋君君喝道。
梁牡丹擦着眼泪,也拉了宋君君的衣袖,与何瞻一起,说出了实情……
原来,是黄昏时分,鸨母见梁牡丹并没怎么受伤,能走能站的,便将她喊出来侍宴。
何瞻在门口守着,看得一清二楚,牡丹是不情愿的。她如何没有受伤?只是受伤的地方,她难以启齿。而她的娘亲兰姨此时又下落不明,快入夜了还不回来,她哪里有心思弹奏琵琶呢?
心绪杂乱,牡丹在弹奏时不小心弹错了好几个地方,而她即便是强颜欢笑,恩客也能从她脸上看出来情绪低沉。
因而,客人发了脾气,不依不饶,鸨母便要罚牡丹。牡丹含着泪,看起来楚楚可怜,客人便想着要牡丹陪他一晚,他高兴了,此事便作罢了。
何瞻此时看不过眼了,便进了鸳鸯堂,向鸨母点明了要牡丹陪侍,又吩咐他的小厮回去取了银钱来,这才摆平一桩闹剧。
牡丹跟着何瞻上了楼,本以为他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做好了抵死不从的打算。可何瞻却要梁牡丹好好休息,他只在房间的外间坐着,不会打扰她。
这下,牡丹才知道来人并无恶意。枯坐也是无趣,便提出为何公子演奏,权当报恩。
是误会一场,宋君君这才放开何瞻,尴尬极了。
“是我先入为主了……”宋君君喃喃道。
何瞻揉了揉肚子,并不气恼,反而朝宋君君拱手,说是他佩服宋君君的心胸勇敢,甚至还为陈攀曾犯下的恶行道歉。
“又不是你做下的,为何要道歉?”宋君君不解,“何况,今日是我有错在先,你也不介怀吗?”
“若不是陈攀他先做下的罪孽,宋小姐您又如何会先将我也想成是禽兽呢?我与他一母同胞,双生兄弟,宋小姐有这番猜想,也实属人之常情,怎么能说是错了呢?”
何瞻笑了笑,说话的语气与白日里并无二致,沉稳且柔和。
“你倒是与陈攀……一点儿也不像。”宋君君盯着何瞻看了许久,半晌才道。
三人握手言和,正要坐下来喝茶聊天呢,文鑫却带着个鸳鸯堂的小厮走了进来。
“小姐,他有话要禀告。”文鑫拧着眉头,对宋君君道。
“什么事?”宋君君看着那小厮。
“额……”小厮哈着腰,又看了一眼梁牡丹,支吾着说:“外头京兆尹府派了人来,说是有人到府尹那儿汇报,看见了兰姨往西郊去了……”
“京兆尹府?”宋君君大为疑惑,“牡丹你去报案了?”
梁牡丹也是一头雾水,她一下午连鸳鸯堂的门都没出,如何去报的案?
而鸳鸯堂的兰姨寻不见了,宋君君支使着鸳鸯堂的人去寻时,还特意叮嘱了先别报案的。
“我们都没有去报案,那是什么人去的京兆尹府呢?”何瞻问道。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