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确凿,原本只被贬官外放的赵大人,直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喜提全家流放套餐。
赵大人为官多年,自然知道流放之路有多难走。
所以一看在劫难逃了,便想求向来正直善良的沈大人帮帮他,让他的妻儿免除跟他一起流放的下场。
为此,他还打出了和沈大人同有女儿的感情牌,想让沈大人可怜可怜他的妻女。
而沈大人是怎么说的呢?
他问赵大人:“六年前你参的张大人,为官十载,清清白白,家中只有一妻三女。在他被诬蔑斩首之后,妻女被卖入红楼,被人凌辱至死。那时候,你为什么不可怜可怜那三个无辜的小姑娘?”
那一年,沈大人便是因此事牵连,被连降四级。
张大人被斩前夕,苍老面容上,满是累及家人的愧疚清泪。隔着狱中铁门,他俯身颤拜沈大人,请他如若可以,万望救救他的妻女。
沈大人应下了。
可他的动作不及那些畜生来得快,等他匆忙赶回家中,和妻子典当了家中所有钱财去红楼赎人时,那母女四人,已经被人刻意安排,惨遭凌辱。
他赶过去时,她们已经不堪受辱,撞墙而亡。
那日,红楼那面白墙,被鲜血溅成了红色,刺得人眼眸生疼。
而那母女四人的尸体,就躺在那面被染红的血墙之下,似是堵了路,被凌辱她们的那些公子哥嫌晦气,一人吐了口唾沫。
那一幕,沈大人此生难忘。
哪怕后来,他弄死那几个凌辱她们的畜生东西,也难以消除心中的痛恨、自责和怒火。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可他终究是没能救下张大人的妻女。
如今,比之张大人的妻女的凄惨,赵家女眷只跟着流放,吃些苦头,已经是皇恩浩荡,给出最大的宽宏了。
赵大人老泪纵横,妄图狡辩道:“我那也是被逼的啊!”
“谁逼你?是那一箱箱金银,还是你贪得无厌的心?”
“言官言官,言的是大公无私、高风亮节。官的是纠举以权谋私、藏污纳垢的昏官!可你看看你为官多年,多少清官贤臣葬于你手?”
流放,当真是便宜他了。
沈大人疾言厉色,怼得赵大人哑口无言,脸色难看。
但见求情无望,他又舍不得过惯富贵日子的女儿,跟着流放到穷乡僻壤吃苦。
退而求其次道:“沈兄,过去之事我已知晓错了,去到流放之地,我定会痛改前非。但求你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留下我女儿吧!让她给你女儿为奴为婢都行,求求你了。”
他知道沈述面冷心热,若能留下女儿,他定然不可能真让她当丫鬟婢女的。
然沈大人的正直良善,却也是分人的。
他早就看清他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冷哼一声,不再多言,翌日亲自请旨,带人抄干净了赵家。
赵家人被官兵押送出锦衣巷的时候,赵蛮蛮身上的锦衣华服,和金银首饰都已被扒走,瑟瑟发抖地缩在她娘怀里,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小絮若就站在锦衣巷外的路旁,愣愣看着,直到被下学的李承锡挡住了视线。
“承锡哥哥,赵蛮蛮犯错了吗?”
李承锡轻“嗯”了声,拿出一颗糖,剥了糖衣喂到她嘴里,牵着她往家走道:“她爹爹犯了大错,她犯了小错,皇上让他们去其他地方改过自新。”
小絮若似懂非懂,有些惶恐地问:“那以后我犯错了,皇上也会把我送去改过自新吗?那以后我还能再见到爹爹娘亲,还有承锡哥哥你吗?”
李承锡摇头,坚定道:“不会,有我们在,我们会把絮若看得好好的,絮若永远不会犯错,也永远不会离开我们。”
闻言,小絮若这才放心地笑了。
晚霞如火,夕阳西下。
朝着锦衣巷的方向,有两个小人儿手牵手正在归家。
日子如旧,锦衣巷并没有因为赵家的流放,而掀起什么风浪。似都习以为常了般,来年又住进了新户。
此次新户和李家一样,买下赵家宅子的人家,也是外放业绩好归京的。
那户人家姓姜,家中也只有一个女儿。
刚住进锦衣巷时,也如当年的李夫人,带着见礼,挨家挨户地上门拜访。
不过姜家夫人是带着女儿一起的。
来到沈家时,沈夫人客套地留她们喝了盏茶,小絮若也认识了姜家女儿姜娴儿。
姜娴儿比她大两岁,性子很活泼。
住进锦衣巷第一年,就跟锦衣巷的公子小姐们混了个熟,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絮若与她不过点头之交,她却很喜欢往沈家跑。
来得次数多了,性子恬静,每次都跟她聊不到一块的絮若,就有些烦了。
可她仍旧执着地往沈家跑,给人造成一种她和絮若是闺中密友的假象。
这给絮若造成了不小的烦恼。
对此,很多时候,她都会刻意地躲到李家去避开她。
但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她躲在李家后,也跟来了李家。
后来可能终于感觉出来,絮若不喜欢她,也不愿意和她玩,她便生气了。而她生气后,就故意去接近李承锡,想以此膈应絮若。
可惜李承锡厌恶她都来不及,又怎会让她接近。
久而久之,姜娴儿自讨没趣次数多了,就跑去跟絮若坦白,说自己对李承锡无意,就是想激她跟她玩而已。
絮若觉得她有什么大病,更加反感她了。
可姜娴儿脸皮比城墙厚,还是隔三差五的来沈家。
沈夫人性子温软,做长辈的又不好赶人。每次她来,絮若也只能不冷不淡的招待她。
一晃,几年光阴又从指缝间溜走。
絮若十二岁时,已经在琴棋书画中摸爬打滚了好几年。但她格外喜欢做绣活,因为她家承锡哥哥的所有荷包,都是她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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