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芳香回到绣房,贺兰伊指着脚边的一只麻袋,有些不好意思:“芳香,除了羊毛垫子,我还和白事铺子联系上了,织寿布、做寿衣,你家若是有忌讳,就暂时把织布机借给我;如果没有,以后我和珍娘就天天来你家做活……”
闫芳香连连摆手:“兰伊姐,只要能赚钱,啥忌讳不忌讳的?我相公和小叔子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小鬼见了他们都得绕道儿走。以后咱们三个在一起做活吧,互相学习商量,干活也快。”
三个女人达成共识,便回到绣房开始干活。
本来分配的任务是:闫芳香编垫子,珍娘织布,贺兰伊缠仿生花。
做得累了,便互相学习,贺兰伊跟闫芳香学编垫子;闫芳香跟珍娘学织布,珍娘和闫芳香学拧仿生花筋骨。
这三样活计,最难最复杂的算是织布。
布庄里大规模卖的布,都是先织后染的红、蓝、青素布,满足日常百姓需求;和绣庄合作的布,上面的图案是织上去的,不是染,很受一些贵客喜欢。
珍娘先将线梳理均匀,缠绕机轴上,然后上浆,防止经线断裂;然后再将线穿过梳缝儿,仅线就接近六百根;每根都要穿过梳线器拉紧;然后将线缠绕成两头粗的穗状,穿在梭子里做纬线……
一切准备完,下午才正式开始织布。
织布时的学问也很大,稍有不慎,就会挣断其中哪根经线,就得重新穿过……
所以,织布看着扔梭接梭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对织女的手艺要求还是很高的。
珍娘倒是不嫌麻烦,很有耐心的教着闫芳香织布。
闫芳香不愧是天生的女红,很快就掌握了力道,织出来的布,平整紧实,半点儿瑕疵也没有,不仅质量过关,速度也越来越快,隐隐有超过珍娘的趋势。
珍娘决定,下次刷机、梳线、刷浆等织布前的琐碎复杂活儿,统统教给闫芳香,让她快速成长、独挡一面。
下午,杨权回来了,收了一驴车羊毛回来,成果还不错。
贺兰伊和珍娘则回家去收拾羊毛了。
晚上,夜已经深了。
闫芳香仍旧在废寝忘食的织着寿布,三伢子笃笃敲响了房门:“大嫂,你织布的声音太大了,我睡不着。”
闫芳香忙答道:“我不织布了,不打扰你。”
闫芳香拿起羊毛线要编垫子,很快房门又被三伢子给敲响了:“大嫂,你绣房屋里亮着灯,我睡不着。”
闫芳香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三伢子一向不拘小节,从来不管她,这次接连敲门,说没猫腻,三岁小孩儿都不信。
闫芳香放下活计,端着油灯出来,轻眯了眼:“三伢子,说实话,是不是你大哥让你看着我的?”
三伢子只好点头:“大嫂,你做起活儿来太拼了、大哥怕你被油灯熏坏了眼睛,给我下了死命令,他不在家的时候,我负责看着你,每天晚上务必在亥时前回房睡觉,否则,我就上不了鹰嘴崖了。”
闫芳香一脸莫名其妙:“我可以答应你亥时前睡觉。只是我一直不明白,你明明已经得了鹰蛋,很快就会有属于自己的小鹰,为什么还要去鹰嘴崖?”
三伢子叹了口气:“大嫂,鹰嘴崖,不止是个地点,还是我的一种向往,总有一天,你会懂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三伢子眼睁睁看着闫芳香回了卧房,熄了灯,这才回到二伢子卧房。
他的卧房,被闫建勋那个家伙给牢牢占据了。
三伢子有生之年,第一次这么想老方那个家伙。
只要老方一回家,闫建勋那个弱鸡,就可以土豆搬家滚球子了。
仿佛听到了三伢子的呼唤,第二天,老方真的回来了,把闫建勋给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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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隔了一日,杨锱城终于回家了。
一进家门,就听见绣房里有织布声,想着娘子在绣房里做活儿,兴冲冲的推门而入。
杨锱城满心满眼只有闫芳香,如摇尾巴大狼狗似的冲到织布机前,傲娇的拉起闫芳香的小手,摊开她的手掌心,把圆鼓鼓的荷包放在上面:“香香,我回来了,这是赏银,开不开心,想没想我?”
闫芳香的脸色绯红一片,尴尬的看向桌案前量尺做寿衣的贺兰伊,以及缠花缠到一半、被惊得下巴快掉地上的珍娘,讪然道:“相、相公,咱、咱家有客人。”
杨锱城这才转身,自己一向自诩敏锐的眼睛,竟然把两个大活人给自动忽略掉了。
杨锱城尴尬的把糕点放在桌案上:“有、有客人啊!这、这是主家赏的糕点,你们、你们一起吃,我、我不打扰你们了,先、先回房了。”
杨锱城狼狈不堪的走了。
珍娘缓解尴尬的拿起糕点,看着油纸包上的徽记,很是错愕:“芳香,你相公这次带回来的,不是县城稻香居的糕点,而是京城桃源记的!”
闫芳香慷慨的打开糕点:“主家赏什么就吃什么,哪管什么稻香居、桃源记的?”
闫芳香递给了珍娘和贺兰伊两块儿,自己也各拿一块儿尝鲜,其中一款嫩黄色的糕点,竟然很合她心意,连着吃了好几块儿。
贺兰伊啧啧赞叹:“这是豌豆黄,很多糕点铺子都会做,但做的这么好吃的,还得是人家桃源记。而且是越新鲜出锅越好吃。按京城与临安县城的距离算,你相公应该是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敢耽搁,就快马加鞭赶回来了。”
闫芳香错愕了,没想到,小小的糕点还有这么多的门道。
贺兰伊笑着调侃:“杨权快回来了,干不了多长时间的活计,我们俩收收尾,你去给你相公做些吃食吧,别真饿坏了。”
闫芳香不好意思的站起身,去伙房做了一小盆热汤肉丝面条,卧了五个荷包蛋,给杨锱城端回卧房。
杨锱城肚子里的饿虫立马被钩起来了,狼吞虎咽的把一盆面和蛋全吃了,心满意足的打了两个饱嗝。
伸手一拉,把闫芳香拉坐在腿上,杨锱城的大脑袋窝在闫芳香的颈子里蹭啊蹭,碎碎念道:“还是娘子心里惦记着我,再不吃东西,我就要饿死了。”
闫芳香娇羞的站起来,边拉着杨锱城的手往床榻方向拉,边嘴里碎碎念:“相公,家里还有客人在呢,你一路辛苦,先躺下睡一觉。”
闫芳香像哄孩子似的把杨锱城哄上床榻,亲手帮脱了外袍、脱了皂靴,掖好被角,放下幔帐,又颇有耐心的在胸口上轻拍了两下,这才在杨锱城恋恋不舍的目光中,出了卧房。
杨锱城嘴角上扬,娘子,这是把他当成难哄的三岁孩童了吗?实在太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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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绣房,珍娘和贺兰伊的眼睛,几乎同时看向闫芳香。
害得闫芳香分外心虚,本能的去揉耳朵,觉得可能耳朵被杨锱城咬红了,两个姐姐发现了破绽,羞死个人了……
贺兰伊狐疑道:“芳香,你耳朵被蚊子咬了吗?怎么一个劲儿的搓?都搓红了。”
闫芳香石化了,不是耳朵的问题,那这两姐妹在看什么?
贺兰伊终于揭晓了答案,指着闫芳香的发髻:“芳香,你这根新钗子,样式简单又好看。”
新钗子?
闫芳香伸手摸发髻,摘下来一根钗身很粗很尖、钗头却只有指甲大小的两朵桃花粉玉的钗子,既好看,又不张扬。
这不是自己的钗子,应该是杨锱城刚刚与她亲昵时,偷偷簪在她头上的。
闫芳香脸上藏不住心思,让人一看就知道也是刚刚知道钗子的存在。
珍娘调侃道:“兰伊姐,看没看见,一脸冷厉的妹夫,还是个心思细腻的妙人呢,离开三四日,回家就交荷包、送吃食、戴钗子,再不走,显得咱们两个大活人不识趣了呢!”
贺兰伊难得的附和:“知道了还不快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两个女人将剪好的寿布分开卷了,每人带一身衣裳回家接着做。
二人一唱一和,害得闫芳香好大个红脸。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