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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格里斯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眼看着虞瑜皮肤升温,原地红成小虾米。
她好像还没见虞瑜这样的模样。
她居然还会不好意思?
钩吻好整以暇的换了个姿势,眼神嘲讽,“敢说不敢认?”
虽然头发都快冒烟了,但虞瑜还是强撑着凶巴巴,“我哪有不敢认!”
憋红了脸,虞瑜才挤出一句,“……海里。”
球球了,别问了别问了,孩子人快傻了!!!
钩吻眉梢都好像上扬了起来,她轻飘飘的和老师说了一声,便对虞瑜道,“过来。”
说完,她就一马当先,径直出门了。
虞瑜两眼发直。
啊?
好大徒想干嘛?
虞瑜心里七上八下,心乱如麻。
被普格里斯催了两句,她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钩吻前辈,你别跑那么快啊!”
*
钩吻她家。
一楼。
虞瑜有一段时间没上一楼了,此时没忍住睁圆了眼睛。
“咦,这是什么时候改的?”
钩吻已经在廊边软垫上坐了下来。
虞瑜惊艳的看着面前的小花园……或者说,小园林。
因为一楼还有个总大厅,所以钩吻家一楼,实则是这个建筑的三楼。
此时,她们三人的一楼阳台被打通,做成了一个夏式小园林。
有假山,有流水,半边盛夏蝉鸣,绿竹摇曳;半边冬雪飘扬,红梅悄绽。
移步换景,移景换情。
半壁盛夏,半壁深冬,美不胜收。
她没想到钩吻居然还有这个闲心。
但是好漂亮!
虞瑜眼睛亮晶晶,“钩吻前辈,你也喜欢夏式园林吗?”
钩吻瞥了她一眼,“是长乐天的风格。”
虞瑜嘀咕,“那你老家和夏区风格还挺像的嘛。”
钩吻指了指面前的软凳。
虞瑜乖巧的坐了下来,眼巴巴的看着钩吻。
她就像等待处刑的死刑犯,心中翻江倒海,却一点用都没有。
煎熬焦灼,只等审判的那一刻。
钩吻:“你是议长弟子,也是法环下一任议长。”
虞瑜脊背绷的笔直,不自禁咬紧牙关,黑眸牢牢的注视着钩吻的一举一动。
钩吻感受到她的紧张,只是笑了笑,“那么从议长的角度,你觉得夜莺是什么样的人?”
虞瑜愣住了。
她没想到钩吻会突然这么问。
问夜莺?
那可是夜莺啊!
谁能说出夜莺的不好来?
但虞瑜还是想了想,谨慎的道,“法环之祖,万世枭雄。”
钩吻并未纠缠夜莺,而是顺势询问下一句,“那你觉得普格里斯是什么样的呢?”
虞瑜瞳孔一缩,下意识瞄向另一个方向。
钩吻把她们的一楼打通了,以普格里斯的脾气……嗯,就算没打通,她该偷听还是会偷听。
虞瑜这次思考了更久,钩吻也没催促。
虞瑜谨慎道,“继往开来,基业之君。”
因为不敢乱说,不敢多说,虞瑜决定只用两个词形容,绝对一个字都不会多!
钩吻笑了笑,“那钩吻呢?”
虞瑜:“!!!!!!”
她眼睛突然变得亮晶晶,刚开口一个‘圣’字,就看见钩吻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虞瑜:“……”
你什么意思?
难道不想听我夸你?
虞瑜震怒。
钩吻冷淡了表情,就这么看着虞瑜。
她没说话,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你自己看着办吧。
虞瑜只能委屈的低头,继续苦思冥想。
钩吻到底想听什么?
为什么要问这个?
虞瑜百思不得其解。
实在摸不透钩吻想法,她只能说实话。
“革新除弊,”虞瑜观察钩吻表情,“可为万世太平之始……”
钩吻莫得表情。
虞瑜只能继续道,“但可惜中道崩殂……”
说完她缩了缩脑袋,怕挨打。
钩吻淡淡道,“你还记得你初见我,说了些什么吗?”
初见?
虞瑜回忆了起来。
那不是光锥吗?
她一个人乱窜,不小心遇到了刚出门的蓝汪汪。
钩吻那会还骗虞,说自己是阿瑟。
哦!
她确实问了自己许多问题。
她问,‘作为议长,钩吻如何?’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她说钩吻毁誉参半。
钩吻在法环的记载很少,还多是野史。
恨她的人恨极了她,说她是法环霍乱之始,把中黄金纪元的大逃杀隔空按在了她脑袋上。
那时候她觉得,钩吻是个刚愎自用,无情无义的铁血执行者。
突出一个我行我素的美。
实力强,能挨无数次刺杀不死。
能力强,能在举世皆敌的情况下,强硬运转法环,让全希瓦朝她的想法去行动。
心性坚刻,纵使众叛亲离,举目皆敌,她依旧没有丝毫动容,最终在践行的路上死去。
她当时觉得,钩吻不一定是个非常优秀的议长,但是个特点非常鲜明的议长。
她的笃行不怠,她的高瞻远瞩,她的强大心脏,无一不彰显她的魅力。
即使她最终将一切搞得一团糟,但鲜明的性格……举例一下,但凡法环有穿越小说,钩吻那鲜明的风格,一定会有很多作者选她的时代。
她这个人就极具故事性,虽然钩吻很可能会被写成反派就
是了。
不过,当时虞瑜并不知道传奇能读心,她在心里可没少编排钩吻。
只是不知道哪儿戳到钩吻了,钩吻没生气,甚至都没提过这件事,否则虞瑜也不至于到后来才知道传奇能读心了!
她前期能苟住,全靠赫瓦尔和钩吻宽容大量,毕竟她一遇见这两人,就在心里开骂。
苦思冥想了一会,虞瑜才试探着道,“毁誉参半?”
那时候她对钩吻的了解,全是道听途说,而钩吻的名声嘛,懂的都懂,没几l个人记她的好。
那时候她想的是什么?
钩吻血屠师妹师弟们上位,还疑似干掉老师,又弄的民怨沸腾,最后求仁得仁,一死了之。
钩吻浅浅一笑,语气依旧无情,“还有呢?”
很显然,作为一个传奇,她的记忆力非常好。
那些话语,对她来说犹如昨日,至今可在耳边回响。
虞瑜再度绞尽脑汁,“好像,没什么了吧?”
“我夸你厉害是真心的,”她嘀咕,“哦,我就趁机输出了一点点观点……”
比如当议长一点都不香,躺赢特别快乐……
但钩吻说她是首徒,所有人都觉得她该是下任议长,包括她自己。
她的路一开始就注定了,她不争就会死。
而以她的性格,她怎么可能不争?
而自己的回答好像是……
本虞弱小可怜又无助,哪知道这么高大上的事情呐!
她说,‘除了你自己,谁能和你感同身受呢?’
谁能和钩吻感同身受呢?
虞瑜低声道,“我现在有点能和你感同身受了。”
她真的得到下任议长的位置之后,突然就能和钩吻共情了。
风夜可没有普格里斯那么狗,收七十一弟子。
但只脑补一下风夜多收几l个徒弟的话,虞瑜都会觉得很难办。
除非收的徒弟是学姐她们那种,不然就算她本身和虞瑜无仇无恨,但有心人那么多,想挑拨她们太容易了。
这还是她,本身特殊,手握群星世界树藤蔓等等一系列世界奇观,身边一堆大佬,羽翼已丰,根基已深。
如果换成钩吻呢?
压力一定大的离谱。
这只是其中一点。
钩吻还是外来者,孤身一人来到希瓦,不像虞瑜还有朋友,有蓝星在背后。
别说蓝星管不管用,至少当她真的被摒弃,她可以躲到自己熟悉的故土舔伤口。
但钩吻没有,她的寄托只有她老师。
老师一走,她就万事只能自己扛。
钩吻就像削弱版的虞瑜,却硬生生自己走出了一条路,一条泣血路。
胸藏太平书,笔落万骨枯。
这是钩吻。
在钩吻的眼神下,虞瑜复杂道,“钩吻前辈,那时候我对你不了解,感受也很可笑。”
“
但现在,我已经足够了解你了。”
“就算是最无助最孤傲的那时刻,你也是理智而宽容的。”
“历史记载,不如我亲眼所见。”
钩吻轻轻哦了一声,笑着道,“你了解我?”
虞瑜看着她的眼睛,肯定的点头。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眸中精光四射,顾盼睥睨,大胆放言,“我是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
“比你老师还了解你!”
普格里斯:“嗤。”
钩吻沉默了一会,才道,“夜莺是我的师祖。”
虞瑜下意识看向她,眼神清亮,十分专注。
钩吻眼睫微垂,“在我眼里,她是个合格的法环奠基人,但不是个合格的议长。”
虞瑜:“!!!”
不愧是你啊?钩吻。
钩吻:“米诺斯帝国,尾大不掉,夜莺之过。”
“议会制度,互相推诿,内耗绵延,夜莺之过。”
虞瑜:“……”
你是真的敢啊?
她人都麻了。
那下一句,岂不是……
“我的老师,普格里斯。”
钩吻果然毫不停歇,继续批判,语气极尽讽刺——
“平生任性妄为,名为教学,实为己乐,众自命议长之徒,侵占法环,挪用资产,争宠以为乐,任其为祸而不咎,实为普格里斯之过。”
虞瑜瞳孔地震。
你是真的敢啊?
这和当面踩普格里斯的脸有什么区别?
哦,有区别,你是当着我的面踩普格里斯……
虞瑜人都麻了。
钩吻脸色冷漠,继续道,“而以议长之身,枉死在外,致使议长之位不继,此其一过。”
虞瑜咽了咽口水,心情已经变成了,我看看她还能说出什么来。
“至于我,钩吻。”
虞瑜呼吸又下意识停了。
你,钩吻?
钩吻低眸看来,那双眼睛像是最冰清的湖,没有丝毫感情。
“我刚愎自用,心胸狭隘,不能得人,屠戮师门,血染圣堂,此一过。”
“妄自贪成,急功近利,穷尽民力,举世皆敌,此一过。”
“斩草难尽,所行皆戮,身为世敌,失三代之望,此三过。”
虞瑜还在等,等了半天没等到下一句,她没忍住抬头。
启呢?
收启做徒弟,你居然不觉得是过错?
挖槽!
你什么意思?
你很满意宝贝徒弟吗?!
虞瑜震怒。
看着虞瑜一会,钩吻就像能听见虞瑜的心声一样,点头道,“启不是过错。”
“她续任法环,查漏补缺,择优沿用故策,是个合格的议长。”
虞瑜垮着猫猫脸,睨着钩吻不说话。
她倒想看看钩吻是个什么意
思。
这家伙一般来说不会转弯抹角的(),她后面肯定会直言。
钩吻顿了顿?()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看着虞瑜道,“师祖的传奇之道,是吞噬。”
虞瑜眨了眨眼。
哇哦,听起来就很炸裂的道哦。
钩吻:“世间珍奇,万法荟萃,都在她吞噬范围内。”
虞瑜被她看的摸不着头脑。
忽然,她浑身一抖,“我?”
本虞,疑似世界奇观???
她不会能靠吞噬本虞,继承本虞所有的能力吧?
钩吻看着她的眼睛,轻轻点头。
虞瑜原地窒息了,“那,那怎么办?”
钩吻就这样注视着虞瑜,没再说话。
虞瑜一愣,下意识抬头看了钩吻一会。
她把自家三代都剖析了一遍,是……为了什么呢?
是……
虞瑜想起某个可能,下意识呼吸加快。
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忍不住探寻的看向钩吻。
钩吻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
虞瑜盯着她的眼睛,很小声的试探喊道,“钩吻,前辈?”
钩吻眉梢一挑,不太高兴的样子。
虞瑜福至心灵,用非常非常谨慎,不确定的声音,轻声喊道,“老……老师?”
钩吻眯了眯眼。
虞瑜被她瞪了一眼,声音下意识大了点,“老师?”
钩吻闭了闭眼,“嗯。”
她坦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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