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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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瑜使用了存档。

她漫步在黑暗中,狂暴的力量带着群星的光辉，痛击每一个试图脱离的邪神。

她要坚持的时间不久。

随着赫瓦尔的衰弱，她的力量会渐渐增强,赫瓦尔能做到的事情，她也能做到。

而这一切，赫瓦尔在睡下的那一天,就已经想到了。

在谋划上,赫瓦尔是虞瑜见过最顶尖的施法者。

四海尽收眼底,万世落于掌中。

她仿佛能算尽一切。

旁人的死亡不过一瞬,赫瓦尔却有六百年的余痛。

在此间,世界都在赫瓦尔梦中存活。

梦境的力量何其庞大,连夜莺、普格里斯都被影响,没看出影子的真实底色。

但虞瑜只觉悲伤，因为她不得不送走赫瓦尔。

她自出生起,就仿佛在窃取赫瓦尔的力量。

她长成的时候，就是赫瓦尔消散的时刻。

她仿佛天生是个逆女,而且别无选择。

而赫瓦尔，心甘情愿。

虞瑜将所有不能发泄的不甘，不能表露的痛苦,不能述说的眷恋，全部灌注在力量之中。

她的力量远比赫瓦尔狂暴，将不可一世的异常们一个个捏爆，就连邪神都没能逃过。

在放肆的战斗中,虞瑜的力量果真越来越强。

她更知道，她有存档在。

有老师为她兜底，有赫瓦尔为她提供力量。

这一刻的虞瑜，无可匹敌。

几乎每个异常每个邪神都被她打爆了几十次以上,虞瑜才回首望去。

群星不知不觉已经缭绕身侧，黑雾有大半都被群星照亮。

原来，赫瓦尔的力量仅余不到20%了。

虞瑜越打越强，那些邪神渐渐又被收束起来。

这一刻，就变成虞瑜主动为赫瓦尔提供力量了。

但虞瑜更惊恐的是……

赫瓦尔，她似乎要醒了。

虞瑜没再管邪神，立刻出现在赫瓦尔身边。

她沉声道，“赫瓦尔，你不能醒。”

有信息正在扩散，侵染，那些信息仿佛在回答虞瑜。

为什么不能？

“苏的故事还没有结束，赫瓦尔，你喜欢烂尾的故事吗？”

不喜欢……不喜……不……

一道道带着庞大力量的信息扩散出去，她梦呓般回应虞瑜。

但糟糕的是，虞瑜竟然隐约看见那猩红的光，虽然只有一点点，但这代表着……

虞瑜有存档，她心里暂时不慌。

赫瓦尔行动了。

她将所有的邪神都打包起来，整个人如同梦游一样，摇摇晃晃。

这一刻很危险，因为虞瑜不知道赫瓦尔能不能掌控住这个界限。

既带走邪神，又保持自己不会清醒。

好在，她有存档

，她能无数次试错，她不惧怕。

她换上了如光芒般耀眼的白袍，轻轻吟唱。

唱那首林可喜欢哼唱的歌，她想，林可一定没少给睡前的赫瓦尔哼歌，毕竟赫瓦尔那么爱撒娇。

“我听闻，天上月宫……”

或许是虞瑜运气好，或许是赫瓦尔真的自制力极为出色，安排好了一切。

赫瓦尔有条不紊的做好了一切，才乖乖的躺了回来。

但那猩红的光，却似乎更明亮了。

这一刻，虞瑜的力量有91%，赫瓦尔只有9%。

她的体型已经渐渐缩小，宛如常人。

虞瑜半抱住她的肩膀，无视了那些外在形象，轻轻哼着歌哄她，“赫瓦尔，睡吧。”

“睡醒就能看见老师。”

老师……

梦呓很轻也很近。

仿佛在一片朦胧的梦中，她看见温和清秀的身影。

在某一刻，她渐渐与万般身影糅合。

而后，穿着白袍的年轻人低眸，缓缓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晚安，赫瓦尔。”

晚安……老师……

晚安……简……

晚安……苏……

晚安……大家……

一段段重复的信息冲刷着虞瑜的感知，她不自觉再次泪目。

这说明，时至今日，赫瓦尔半梦半醒间，依旧意志尚存。

如果能喊醒她，她还能和自己交流，但……

虞瑜痛苦的闭上眼，“赫瓦尔，你该走了。”

“简在等你。”

“她等你很久很久了。”

不知何时，群星的光辉似乎已经笼罩了全部。

这一刻，整个潜意识海都宛如被擦洗过，光明如新。

在虞瑜怀中，赫瓦尔睡颜安静，如同孩童。

这一刻，虞瑜力量99.9%，赫瓦尔0.1%。

而仿佛受到虞瑜力量感召，一个宛如万千身影糅合的星光人影渐渐从群星中走来。

她一步一步，无视了虞瑜惊喜的眼神，缓缓抱起地上的赫瓦尔。

赫瓦尔枯瘦的爪尖搭在她肩上。

身影抱着赫瓦尔，一步一步走向虚无。

脚步很慢，也很坚定。

她们都没有回头。

随着她们的远离，赫瓦尔最后的力量，缓缓的流入虞瑜体内。

最终，清零。

星光与梦境的身影永远消失。

她们走了，这一次，真的是永别。

虞瑜泣泪交加，几乎发不出声音。

赫瓦尔，简……老师……

老师……

赫瓦尔……

这一刻，山河同悲，天地共殇。

而虞瑜的任务还没结束。

她要完成最后的任务。

她忍着泪，星光汇聚在她身上。

潜意识海如同沸腾

的水，剧烈蒸腾起来。

一个个时代，一位位天骄，就像有无形的手掌翻过岁月的史篇，法环两千六百年英杰，从圣夜莺至法五世的前黄金纪元，到秩序无存的中黄金纪元，再到人杰辈出的后黄金纪元，自鹤至简一十二代后黄金纪元议长，天空城的威震万界，月亮井的无尽荣耀，到群星的升天，赫瓦尔的救世，至破晓者敲响晨鸣之钟，再到牺牲无数，凡三十八代的黑暗纪元……而更多的，是那些不被记载，不被铭记的浩荡众生。

这一刻，无数人物与风流在虞瑜指尖滑过，而被凝聚的，是她们对未来的期许与笃定。

希瓦一定会行走在正确的轨道上，驶向光明的未来。

赫瓦尔坚信。

简坚信。

风夜坚信。

虞瑜坚信。

如此时刻，百代千秋，众生如此笃信。

怎能不如其愿？

这一刻，潜意识海仿佛多了许多许多人。

虞瑜熟悉的，不熟悉的，一个个或磅礴或弱小的精神，皆在尽自己的一臂之力。

其中有希瓦人，有蓝星人，有海蓝人，有异种，有一切愿为未来付出全力的人。

她们的意志如同最璀璨的星辰，将天地照亮。

如果有人从虚空望去，一定能望见希瓦照耀万界般的光芒。

那是意志的光辉。

意志，通行宇宙。

*

这一天。

所有异常与污浊如雪消融。

终年黑暗的云层突然被撕裂，有炽烈的光沿着裂缝泄下。

天地仿佛被荡涤一遍，白茫茫的云层落得一片干净。

圣弗兰灰黑的焦土第一次被光明照亮。

有肮脏的小脸自废瓦深处向上望，额头的眼睛竟像被刺痛一般猛然闭上。

天，亮了？

赫瓦尔她们走了，也带走了所有黑暗。

留了一个光明无限的希瓦，一如梦中那般，山高海阔。

*

一月后，银月，光锥中。

虞瑜坐在床边，缓缓笑道，“赫瓦尔，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