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裴云殇在大暑那日和柳觅谈完,他似乎都很忙,每每二人碰面他都是快速用完膳食后,再次进宫,大部分回府休息都是在半夜了。
柳觅怕他身体吃不消,嘱咐周嬷嬷加了夜宵之后,自个还做了好些养身的药丸给他随身备着。
今个是她的大喜日子,柳觅坐在铺子内后院的厢房里,看着镜中的自己,没有凤冠霞帔,也没有大红喜服,一身桃红色缎面长裙,头上几枚朱钗装点,不如旁人来得大气,好在她天生丽质,倒也是人间惊鸿。
许嬷嬷看着面前俏丽的女子,手中施粉的动作不停,想开口说什么,又生生咽了下去。
柳觅自是知道她的意思,轻轻扯下她的手道:“嬷嬷不必觉得栩栩委屈,大人有意让栩栩成为夫人的,是栩栩甘愿当妾室。”
许嬷嬷听到她的解释,手中动作顿住道:“这是为何?小姐可知道,你这般选择,待裴大人府中真来了正室,你可是要被拿捏的。
想想夫人,就...”
她说着,眸子扫过隔壁房间,深怕里面人听到一般,咬着牙把话咽了下去。
柳觅摇摇头道:“我做事自是心里有数,往后你也毋须提及。”
许嬷嬷见状还想说,在收到柳觅一记白眼警告之后,她垂头不再多言。
“对了,让嬷嬷准备的香膏,口脂和香囊,嬷嬷可都备全了?”柳觅问。
“自是全了,如数按照小姐的要求准备的。”许嬷嬷回答。
柳觅颔首,起身走到许嬷嬷准备物件的箱子前拿过一本册子,再次一一对照查验。
许嬷嬷见她这般认真,忍不住问道:“今个是小姐的大婚,这回礼应该是裴府准备,为何小姐要自掏腰包,把铺子营生的物件都送出去?
虽然这东西小,可是都是小姐花了心血的,更何况自打您开张后咱们铺子里物件的几乎日日都是卖空的,还有好些预订的您都没做呢,就这般送人不是在做赔本买卖吗?”
柳觅没回答,而是反问道:“两日前让嬷嬷放出去的消息可办了?”
“办了!”许嬷嬷一口答应:“老奴还专门找了几个小孩和妙龄女子连吆喝,带走街串巷的。
现在整个金城都知道咱们铺子里卖的东西,万人空巷,一盒难求。”
柳觅勾唇道:“对面的游仙醉酒楼最是文人墨客多。
听人说,昨个几个穷书生和纨绔打架,弄坏了几幅山水画,你把这几日铺子的收益算算,明个带着钱去隔壁地买几副,以那纨绔的名义送过去。”
“啊?又送?”许嬷嬷的话刚落不知何时,张袖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睨了一眼柳觅,说道:“嬷嬷,按照小姐的安排办。”
“是!”许嬷嬷不再质疑,站起身快步离开,把时间留给这对母女。
张袖走到柳觅身后,眸子落到镜中人如娇花般的容颜上,“想你出生觉得还是昨个的事情,如今就要嫁人了!”
柳觅站起身对着张袖福身,正准备说话,张袖把她拉起,指尖轻抚在柳觅如玉般滑嫩的手上,轻轻从手臂上退下一枚步离镯道:“为娘没什么可送你的,这个步离镯跟了为娘快二十年,算是最值钱的,如今送你。”
“阿娘!”
“拿着!”
张袖看出柳觅的心思,用力按住她的手,语气容不得她推拒,“其实你和裴相国的事情,我多少知道…”
柳觅愣住。
张袖道:“虽然你和裴相国没有感情,这一切不过是一场交易,可是阿娘还是希望你幸福。”
随着张袖的话落,外面炮竹已然震天,周嬷嬷带着媒人到了门口,柳觅把准备好的回礼带上车子,走入轿子中。
唢呐声起,周围邻里都出门探头凑个热闹。张袖站在门口看着渐行渐远的迎亲队伍。
不一会,许嬷嬷站在她身边。
张袖没回头,随口问道:“算完了?”
“夫人,完了。”
张袖眸子扑朔了几下,“这三日小姐都不会回来,明个隔壁的字画馆我随你去挑。”
“夫人…您…”
“你也发现了?”张袖见队伍已经消失在转角,一边往屋内走,一边道:“栩栩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栩栩。
即使如此…倘若我心中所愿真能实现,我不介意推波助澜。”
许嬷嬷听到这,转头幽深的看了眼柳觅离开的方向,摇头叹气。
柳觅抵达裴府的时候,府内已经有好些客人。
除了几个在朝堂中和裴云殇关系好的,剩下大部分前来道贺的官员都是带着阿谀、巴结。
太子陆昼只派个小厮来送了贺礼,自始至终人都未曾出现。
至于姜妃,也只是遣了五皇子出来露了个面。
柳觅蒙着盖头坐在房内等候,尽管房门紧闭,也依旧能听到外面阵阵把酒言欢的欢笑声。
不多时,裴云殇的声音在院子外响起。
他身后似是跟着好些人,吵着闹着要看新妇。
裴云殇含含糊糊说了几句推诿的话,哄得看客散去,这才朝房间这边走来。
“爷,小心门槛!”飞鸾的声音在房内响起。
柳觅听到这句话,大概是能猜到裴云殇喝多了,也顾不得所谓的礼节,拉下盖头,去角落面盆弄湿帕子,和飞鸾合力把他弄到床上,准备帮他醒酒。
“这是喝了多少,就差烂醉如泥了。”柳觅一边忙着手中的事情,一边问飞鸾。
飞鸾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一根指头。
“一坛?”
飞鸾摇头。
柳觅换帕子的手顿住:“一壶?”
飞鸾又是摇摇头。
“一...杯?”柳觅说着眉头都拢到一起了,一个堂堂八尺男儿,酒量就是一杯,这不是绝世小趴菜吗?
飞鸾见柳觅这般错愕的表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爷体质特殊,对这酒酿一类的东西最是敏感,稍有不慎就会晕眩,发醉,所以...”
“好了,这里我来吧,你总是呆着也容易让人怀疑。”柳觅说着,看了眼还在院子外有些不愿走的客人。
飞鸾自是知道她说的意思,拱手扔下一句:“拜托侧夫人了。”快步离开。
柳觅脱下裴云殇身上的金丝缂长靴和身上金边祥云的大红喜服,又探了探他滚烫的面颊,起身想着去药包里找些解酒的药。
谁知,她的手臂竟然被人紧紧禁锢住,下一刻裴云殇整个脸就贴了过来,嘴里还哝哝念着,“唔...好凉快!”
柳觅知道就裴云殇这样的体质,酒下肚最是怕热,她腾开另一只手摸了下他额头上的帕子,果然不再冰凉之后,好生劝慰道:“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换个帕子,顺便倒点水...”
“我不!”她的话还未说完,就已经被面前的男子果断拒绝,他还撅着个嘴,一副小儿家没糖吃的样子,哪里有一点点搅弄朝堂的老狐狸模样。
柳觅柳眉跳了跳,想着如何把这个粘包赖从身上推开,窗楹处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面色一沉,抬眼望去,只见隔着油纸窗外竟然有一个身影一晃而过。
外面有人?
她心中疑惑四起,又快速排除飞鸾和周嬷嬷,毕竟她和裴云殇的事情,他们二人是知根知底的,今晚不会发生什么,所以也没有闹洞房的必要。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她眯紧双眼,想起来裴府送贺礼的太子身边亲信和承了姜妃意思来道贺的五皇子,看来还是有人不死心啊。
该如何是好?
柳觅想着目光方才还抱着她手臂的男子身上,指尖轻轻夹起他腰间的皮肉,见他呜咽地着发出一声低吟,她嘴角一勾道:“委屈了。”
不多时,房间内传来此起彼伏的男子闷哼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