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玉瘦看着手中杯盏被的茶叶慢慢舒展,她抿了一口,瞬间表情一变,也就是教养好,不然她真的会把嘴里的苦茶吐出来。
“这么苦?”她看着柳觅。
柳觅也泡了一杯道:“锦州被水淹了,万亩良田化为一片汪洋,这茶叶都是之前的陈茶,口感自是比不上金城新茶。
你若是不喜欢,可以不喝。”
“你们都是喝这些东西?”池玉瘦忽略柳觅的嘲讽,问道。
柳觅颔首,道:“我们还能喝上茶,你可知道,孔益在西边赈灾的时候发现什么了吗?
他说,西边百姓断粮的时候,河上的死漂就是他们的伙食。”
“呕!”池玉瘦闻言,差点呕出声。
柳觅给她一个见惯不怪的眼神,把她手中的杯盏拿过道:“既然你已经想起来了,恕我不送。”
柳觅赶客的意味明显,池玉瘦心里也清楚。
锦州百姓能遇到这般窘迫,和池远侯还有王變是分不开的。
“对不起,我当时并不知道...”
“池姑娘!”柳觅呵斥住池玉瘦的愧疚,道:“你敢说这次锦州被蜀戎国犯进,你不知情?你没有出主意?”
“我...”池玉瘦哑口。
柳觅冷哼一声,走到军帐门前,撩开门帘道:“请吧!”
池玉瘦不再多言,下地穿上绣鞋准备离开。
她应该是刚刚恢复记忆,身子一时没办法适应,人还有些摇晃。
柳觅睇了她一眼,想上去搀扶,终是忍住没吭声。
傍晚,天空不见一颗星辰。
池玉瘦站在坑坑洼洼破碎的青石板上抬眼看了好久,终于她再也忍不住呜咽出声:“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
池玉瘦离开没多久,裴云殇就回来了。
柳觅见他面色如常,一直担忧的心也算是放下,等着他一并用膳之后,收拾碗筷打算去清洗。
“栩栩!”裴云殇抓过柳觅的手臂,瞅了眼站在门口的飞鸾。
飞鸾进来从柳觅手中接过碗筷,快步走了出去。
裴云殇等帐子也无人值守,面色微微一肃,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柳觅不解的看着对面男子,坐在对面等着他后面的话。
“之前我们搜集到的吏部和户部勾结的证据,以及五年前孟创建立堤坝时候的贪墨证据,全被偷了。”
“你说什么?”柳觅惊呼一声。
裴云殇叹口气,给她一个你没听错的眼神。
柳觅朱唇颤抖,虽然这彻查账目或者搜集吏部之事,她并没有参与,可是她知道,这是裴云殇熬了多少个通宵换来的。
所有人都等着裴云殇拿着这些证据,把已经腐朽的吏部和户部严厉惩处,给锦州百万百姓一个交代。
如今...
这算是功亏一篑了?
“池远侯,一定是他!”柳觅都不用多思考,气得气愤站起身子,她就知道这背地里是谁搞的鬼,这些证据对池远侯最是不利,不是他还有谁:
“只是,我很奇怪,少瑾藏的地方,连我都不知道,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难道我们中间又出了细作?”
柳觅说到这,心中越发焦虑,要知道裴云殇周围的人都是一匹出生入死的死士,倘若他们都叛变,这场赌局,根本就没有翻盘的可能。
裴云殇颔首道:“然也,这个也是我一直纳闷的,回来之前,我还在藏证据的地方找了一遍,确定是被偷了。
开始还觉得想不明白,飞鸾跟我时间不长,可他的忠心我从未怀疑过。
林一是点苍阁的,打小就跟着我,他更是不可能。
直到,我想到了一人。”
“谁?”柳觅问完,脑海中也有了答案。
“没错,宋知州。”裴云殇知道柳觅已经想到了。
柳觅道:“怎么可能?宋知州这个人虽贪生怕死,可锦州百姓的疾苦他是看在眼里的。
之前他还为此哭过,自责过,甚至和少瑾一起彻查案子,他怎么能...”
“池远侯就是利用了他贪生怕死!”裴云殇打断柳觅的话,语气变得凝重道:“池远侯这个人,为人手段狠辣,不顾后果。
宋知州的家人还在庸城,我们身边的人也不过几个亲信,还被看管着,可是池远侯不一样,拿着宋知州的家人威胁,也不是不可能。”
“那现在要如何?”柳觅听着,颓然地坐回凳子上,道:“我们还不能重新找证据了?”
裴云殇摇摇头,他最是清楚池远侯的作为,当年他能把孔家人一把火赶尽杀绝。
如今,这能威胁到他的证据,自然是一个都不会留,那些衙门留存的账簿和竹简约莫也早都不见了。
“这...还不是最坏的事情。”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的看着柳觅,缓缓说道。
“什么意思?”柳觅心中一沉,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裴云殇道:“两日后,池远侯准备以边陲顺利抵御蜀戎国,锦州渡过水患之说开一个庆功宴,邀我参加!”
鸿门宴!
这是柳觅第一个能想到的。
她和池远侯没什么接触,可是从南宫洮的事情到锦州的,他的为人她已经清清楚楚。
锦州百姓刚吃饱穿暖,堤坝还在加紧重建,这个男人就冠冕堂皇地开始吃喝,看来他是等不住要对裴云殇下手了。
“那少瑾应下了?”柳觅问。
裴云殇反问一句:“栩栩觉得,我不应下的结果是什么?”
她柳觅和裴云殇很有可能连今晚都活不过!
“栩栩。”裴云殇见她面色凝重,一副忧愁的样子,站起身走到她身边。
在柳觅猝不及防之际,他缓缓蹲了下来。
柳觅见状想站起身子,却被他按在椅子上。
二人就这般高低对望着,他的指尖在她的手腕处,若有若无地摸索着。
“栩栩,还记得我来时候跟你说的话吗?”裴云殇问。
柳觅想了一下,道:“是你...让我照顾周嬷嬷的事情?”
裴云殇颔首,眸子里全数都是柳觅动人的身影:“是!如果我说,我之所以说那句话,是因为今日的事情,你可信?”
柳觅先是露出些许的疑惑表情,不过很快她想明白了,一手掩嘴道:“少瑾的意思是,你早都预料到,池远侯会从金城杀来对你灭口?
又或者说,你来锦州,都是你预料之内的,之后发生的种种更是在你的计划中?”
裴云殇颔首道:“栩栩还是如往常一般的聪慧。”
他说着,握着柳觅的指尖微微用力:“池远侯这个人阴诈,也因为他这个性子,不似王變,最是好让人猜的。
池玉瘦发现你是我的人,无为子的事情就成了埋在他们心中的祸根。
加之灵风醒来,他们总觉得我必须要除掉,既然如此,以退为进,是最好的一步棋。”
“所以,少瑾已经想好怎么办了?”柳觅问。
裴云殇缓缓点头道:“栩栩,没来锦州之前,我觉得,我出现什么意外或者旁的,无非就是孑然一身,无人挂记。
如今...”
他深吸一口气,想说什么,却又哽咽地咽了回去道:“如果我的计划成功了。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跟栩栩说,好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