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袭香阁。
张袖躺在床上疯狂的咳嗽。
许嬷嬷手忙脚乱的又是递帕子,又是端水,手中的药不停的往张袖的嘴里送。
可是张袖应该是因为方才的事情刺激到了,药还没咽进去,就全数呕了出来。
许嬷嬷着急了,冲出厢房想找个郎中。
“嬷...嬷!”张袖叫住许嬷嬷的脚步。
许嬷嬷回头。
“不可以...不可以...让人知道。”张袖蹙眉,拼命朝许嬷嬷摇头。
“可是...”许嬷嬷犹豫。
张袖惨然一笑,道:“嬷嬷能请来比我本事大的郎中吗?”
“...”许嬷嬷摇头,她岂能不知,这世上能比张袖本事好的郎中屈指可数。
“所以,我自己的身子,我心里清楚,我没等到栩栩出来,又怎能轻易死去?
只是...”张袖招呼让许嬷嬷朝床榻边上靠。
许嬷嬷上前几步缓缓蹲下身子。
张袖扯过她的手道:“我有一件事情想拜托嬷嬷。”
许嬷嬷心中一颤,她隐隐觉得张袖这会的举动不对。
她抽回手道:“夫人方才还说等小姐回来的,所以夫人还是等...”
“你紧张什么?”张袖笑着看着许嬷嬷,道:“我是真的有事要拜托给你。”
许嬷嬷还是不信,直到确定张袖的眼神没有躲避闪烁,这才再次上前聆听。
“经历过这个事情,我想相国大人和栩栩应该是有隔阂的。
尤其是...栩栩出来之后,若是知道她出来的原因是因为...咳咳!”张袖说的激动起来,嗓子眼一痒,一股血涌了出来。
“夫人!”许嬷嬷拿过帕子放在张袖的手中。
张袖擦干净嘴角喘着粗气摇头道:“无妨,无妨!”
许嬷嬷眼底已经开始湿润。
“所以,许嬷嬷,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帮我...帮我让栩栩幸福。
今个不管裴云殇在我身上筹谋了什么,这都是我自愿的。
至于我身上的秘密,关于裴清的事情,还有我真正的死因,你一定,一定不要让他知道,懂吗?”
“奴婢...”许嬷嬷有些迟疑。
“许嬷嬷!”张袖声音大了些,目光灼灼盯着对面人。
许嬷嬷艰难的点点头。
张袖长舒一口气,重重摔回床榻上。
她眼前掠过悲凉的一生,如娼狗一样的谄媚男人,如菟丝草一样的依附男人,她总想做自己,却又谨小慎微不敢迈出任何一步,只能被恨意牵引着,苟且活着。
如今,柳觅活成了她想要的样子。
她心里应该是高兴的,却又觉得失落。
“栩栩!”张袖呢喃一声:“阿娘,‘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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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柳觅惊呼一声从床上坐起来,她看着熟悉的环境,闻着周围阵阵潮气恶臭,才晃神方才是一场噩梦。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缓缓下地,走到窗扉边上。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亮了,似乎又开始下雪,隐隐能感觉到吹在脸上的凉气和冰感。
“裴夫人,有人了,来接你了!”一道声音打破柳觅的思绪。
她回眸便看到裴云殇一袭长袍外氅,墨色头发被雪打白,一步步朝这边走来。
“少瑾!”柳觅疾步冲到栅栏前,呢喃出声。
裴云抬眼看着近在咫尺朝思暮想的容颜。
他喉结滚动,忍住心中的哽咽,柔柔道:“栩栩,我来接你回家了。”
裴府马车在文昌街上缓缓前行。
柳觅被关这几日憋坏了,她才不管现在外面是如何的暴雪冽风,忍着快要被冻得发疼的面颊,看着外面的热闹街景不亦乐乎。
裴云殇这次难得没有制止任由她如此任性,只是坐在她身边,把她身子环在怀里,给她点点温度。
“少瑾。”柳觅看的差不多,想起连点预警都没有就离开大理寺的事情,道:“我还想着出来得有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这个案子就结束了。”
裴云殇搂着柳觅的动作一顿,眸眼低垂不知再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说到:“案子没完,只是皇上不允许大理寺再查了。”
“为什么?”柳觅问。
在她看来,洲帝一个如此敬重教义文化,行宫大火之事,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罢休?
而且就算是洲帝不查,王變难道不会死咬吗?
她可记得罗氏来大理寺找她的时候,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她相信裴云殇,但是不信他能解决的这么快。
裴云殇知道很多事情瞒不过柳觅,可是他和张袖有约定,有些事情不能说。
他想了一下道:“和还得多亏鲁国师。”
“怎么说?”柳觅追问。
裴云殇道:“他向皇上提出了更好的长寿方法--种生基。”
“种生基?那是什么?”柳觅对这种玄乎的东西不清楚,总觉得这些都是迷信。
裴云殇知道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粗略的说道:“浅显的说,就是用自己身体的某一个部位埋入风水龙穴中,以求得转运。”
那皇上求的就是长寿了。
柳觅垂眸想着,可是尽管如此,她也并不觉得皇上会对她的事情就这么简单的一带而过。
“少瑾,这个...”
“栩栩,累了吧?”裴云殇把马车的窗帘拉上,从香案下的小抽匣里取出一个食篦,上面琳琅满目的放着好些糕点。
柳觅眼前一亮,所有的心思都被糕点吸引。
尽管在大理寺牢房里吃的也不错,可是醉福楼里的糕点她是馋了好久的。
“还有这个!”裴云殇变戏法一样的把一坛梅子酿放在桌上。
柳觅接过打开瓶塞闻了闻,淡淡的幽香扑鼻,她再也忍不住,倒了一杯品起来。
马车还慢悠悠的晃动着,挂在车辕上的铜铃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
“咚”一声。
酒坛滚落在车内的声音。
裴云殇把柳觅抱了个满怀。
他低头看着她微醺的酡粉色面颊,如三月的桃花,让人忍不住小啄一口。
裴云殇喉结滚动,低头炽热的薄唇扫过她还带着酒香的丹唇,撬开唇齿,盖住她醉后的点点呓语。
梅子酒香在二人喘息间沁满檀口,他把她轻轻放在马车的榻子上,似是怎么也看不够,修长的指尖一遍遍的划过她的面颊,在眼底的小痣上‘坏心眼的’戳弄着。
柳觅喝得太急彻底醉了,哝哝不知说了什么,转过身干脆把脸对着里面,防止裴云殇个的‘骚扰’。
裴云殇低低轻笑。
“爷,到了。”飞鸾的车子不知何时停下的,他实在在外面冻得不行,才出口低声提醒。
裴云殇收敛起眼底的缱绻,他随手撩开马车帘子看了眼外面。
文宅。
他拿过榻子上的外氅,跳下车子,对飞鸾嘱咐一句:“把栩栩送到袭香阁。”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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