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觅靠在裴云殇的身上,看着不远处层层峦峦的山脉,宽厚的毛皮外氅把二人裹得严严实实,雪停了没多久,阳光是暖的,难得能在祁怀山附近感受到点点温热。
“你这一天在祁怀山没事,就做冰雕啊?”柳觅环着裴云殇的身子问。
裴云殇下巴抵在她光洁的额头上,鼻尖细嗅她发丝间的芬芳,道:“刚来祁怀山的时候,我其实是害怕的。”
柳觅诧异,这天下还有裴云殇害怕的。
裴云殇笑了笑道:“我怕这里环境严苛,也不怕百姓中口口相传的怪病,我怕的是...忘了你。”
柳觅闻言,心中难掩的哽咽,她又何尝不是呢?决然离开,可是那发簪还一直被她好生保管着。
“然后呢?”她问。
“祁怀山附近的居民情况你也应该多少了解了,这里的人得了怪病,大部分人都活不到五十岁,百姓们觉得这样的病会传染,久而久之自发的,这片土地就被分割成了两部分。
住在以北更的都是年迈的老者,他们丧失劳力,又被病痛折磨,被扔在这里其实就等于送死。
可我知道没有人心甘情愿的等死,于是就带着飞鸾每三日给这些人送来干粮。
有次身上不适,心中郁结,便闲游到了这片地方,发现在不远处的洞窟里,结了常年的粗壮冰溜,于是就有了你眼前的这一切。”
柳觅不语,搂着裴云殇的手臂越发用了些,她能想象到,寒风凛冽的祁怀山下,一男子搬来硕大的冰雕,手中的长钉,铁锤不断,也不知熬了多少个日夜,才有了面前的这一切。
“刚来的时候不喜欢这里。”裴云殇还在说着:“毕竟是边陲,环境自然比不上金城好。
可过了几日,便不这么想了,至少这些冰雕不会融化,若是真回不去,她们还能...”
“不许乱说!”柳觅伸手堵住裴云殇的嘴,眼底娇嗔。
裴云殇含笑,敛口不语。
此刻,夕阳西下,二人相互依偎着,眼底都是爱意。
夜幕降临,裴云殇才牵着柳觅回到了住的地方。
林一和飞鸾已经把房子都修缮完了,十安做了烤羊肉,大家伙围着吃的酒囊饭饱之后,各自回屋内安睡。
欢爱过后,柳觅躺在裴云殇的臂膀上,看着桌案上的油灯,想起今日见到的老妪,忍不住问。
“少瑾。”
“嗯?”裴云殇有些乏累,回应的声音懒懒的。
柳觅挪了挪身子,有往他话里凑了凑道:“我问你哈,这祁怀山附近居民的病,你调查了吗?”
裴云殇一听柳觅跟他谈论起正事,困意消散,微微坐起身子道:“调查?栩栩的意思是,这病的由来?”
“嗯!”柳觅颔首。
裴云殇眯眼看着她一副迫切想知道的表情道:“栩栩莫不是已经察觉这是什么病了?”
柳觅咬了下唇,先是摇摇头,之后又点点头:“我今个看那房子内老妪的情况,倒是和《杂记》中描述的一种病症很像,当然只是怀疑,没有号脉,不能下定论。”
裴云殇道:“我来的时候因为对这种病症好奇,确实让飞鸾彻查了些。
据说这种病祁怀山本地居民都有,就如你看到的,到了四十之后,他们的身体会出现明显病症,到了五十岁就会相继死亡。
若是有体质好的男子,顶多也只会多活一两年。
当地人说是祁怀山山神的诅咒。”
“这样啊。”柳觅哝哝。
“怎么,有想法?”裴云殇问。
柳觅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我听十安说他们得的这种病...传染,可是少瑾接触了这么多次,除了因为肝病而引发的咳血,似乎并没有被传染,对吗?”
裴云殇颔首,好像的确是这样,当时飞鸾有阻止他和这些人接触,那时候柳觅不在身边陪伴,他也没什么念想,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就这么过着,如今柳觅提及,他属实没有这些人身上的病症。
“那就应该是一种独属于当地人的遗传疾病。”柳觅道。
“遗传疾病,是什么东西?”明显这是一句裴云殇没听过的名词。
柳觅想了一下,觉得若是给一个古人解释遗传属实是为了些,便用一种粗浅的解释,说道:“就是只在和他们发生了姻亲关系的子孙后代里传播,外人不好得。”
裴云殇了然:“那有办法解决吗?”
柳觅努了努嘴,沉吟片刻,“明个少瑾陪我再去一趟吧,我想看看他们的情况。”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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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裴云殇带着柳觅,十安和林一随同着,径直朝北边的百姓住所走去。
好些已经等死的人听说裴大人的夫人是金城郎中,纷纷从屋内涌出来,只希望自己身上的疾病能得到救治。
柳觅被裴云殇从马背上抱下来,找了一处小屋子做临时安顿地就开始诊脉。
病患多,还有些是被人抬着来的,身上已经起满疱疹,似乎轻轻一碰就能破掉的架势。
柳觅有了锦州的经验,这些人对她来说都不在话下,忙了一白日,连午膳都是裴云殇喂着吃的,终于在晚上,她写出了一张方子。
“怎么有结果了?”裴云殇再看手中的密函,这几日北狄人的动作越发多了起来。
柳觅伸了个懒腰,拿着药单子走到裴云殇身边。
裴云殇把手中的密函放在一边,拦腰把她安置在腿上,手自然地放在她的腰上揉捏着。
柳觅闭眼享受了一会儿,待身体的僵硬开始纾解,说道:“方子倒是出来了,这病症虽然少见,可好在先人还是有记载的,应对方法也是有,只是有一味药,我有点疑惑。”
“哪个?”裴云殇问。
柳觅把方子抖擞了一下,指尖在纸上点了点。
裴云殇定睛一瞧道:“箬芣苢?这名字倒是奇怪得很。”
柳觅:“是啊!目前为止我接触的药里面就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可是这遗传性的血液病,方子都是相辅相成的,容不得轻易更换。”
她说着,把垫在药方子后的另外一张纸拿出来,呈在裴云殇的面前:“我从古书上找到了这个箬芣苢的样子,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裴云殇从她手中拿过,也细细看起来。
过了半晌,他眯紧的双眼慢慢变得清澈。
“怎么你想起来了?”柳觅看他这表情觉得有门。
裴云殇道:“你还记得在北狄的时候,闲来无事搜集的草药吗?”
柳觅恍然,那时候裴云殇在娄于的帐子内交流两国的合约事情,她在北狄附近采了好些药草准备研究药理,可因为娄赟赟这么一闹,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原来这箬芣苢就是在那批踩烂的药草里啊。
“如果是这样,那祁怀山的百姓就有救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