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标的注视下,铁铉摇了摇头。
“没了。”
闻言朱标暗暗松了口气,这是不是说明十弟朱檀没有参与此事?
沉思片刻后朱标继续问道。
“据孤的了解,你们制作宝钞用的是洙泗桑皮纸,这么多桑皮纸是哪来的?”
铁铉重重叹了口气,而后回答道。
“是冯大人利用权势之便疏通兖州,免去了官府登记,与洙泗直接进行买卖。”
铁铉的话让朱标怒不可遏。
“疏通兖州?还能免去官府登记?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说完朱标不禁陷入沉思,这得需要多大的权力,才能让铁铉他们一路畅通无阻。
只见铁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是、是鲁王。”
铁铉的话如一盆冷水浇头,直接让朱标遍体生寒,他双拳紧握,呼吸粗重,继续说道。
“鲁王知道你们用桑皮纸做假钞吗?”
迟疑片刻,铁铉看了朱标一眼。
“应该是知道。”
虽然铁铉说得模棱两可,但朱标的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么大数量的桑皮纸,而且冯胜还特意疏通,十弟怎么可能不起疑心?
只要稍稍查一下就能知道真相,十弟会不查吗?
想到这里,朱标垂丧着脸摆了摆手,而后从狱中出来。
身后则传来铁铉撕心裂肺的喊叫。
“殿下,殿下饶命。”
接着朱标强打精神审问了其他三人,他们的回答如出一辙。
到这里此案的来龙去脉朱标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应该是整理卷宗递呈给父皇了。
但一想到在兖州就藩的十弟鲁王朱檀牵涉此事,朱标的心情就十分沉重,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开口和朱元璋提及此事。
陷入沉思的朱标一路乘车向着东宫走去。
东宫内朱允熥整个上午心思不定,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坐立难安的朱允熥在书房内走来走去。
直到午膳时间,去了锦衣卫的朱标还未回来,朱允熥只好独自用膳。
端着饭碗还没吃了几口,就有宫人进来躬身说道。
“郡王,沐侍卫回来了。”
沐晟终于回来了?
自从朱允熥派沐晟去兖州暗访,沐晟就如失踪一般杳无音信,这让朱允熥一直心神不定。
只是宫人已经通报过了,为何沐晟还没进来?满怀疑虑的朱允熥探着脑袋看向门口。
紧接着宫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郡王,沐侍卫他……。”
闻言心怀疑虑的朱允熥走了出去,只见几名宫人拖着浑身是伤的沐晟正在向他走来。
看到沐晟这个样子,朱允熥蹙着眉头快步走了过去。
沐晟撑着看了一眼朱允熥,嘴唇蠕动,似乎想说什么,随后沐晟拼尽全身力气将手伸进怀里往外掏。
察觉到沐晟的意图后,朱允熥伸手将露出一角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本被包裹得很好、但沾满鲜红血迹的册子。
看到朱允熥手里依旧完整无损的册子,沐晟似是心愿已了一般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盯着因为触碰沐晟而沾满血迹的手,朱允熥的后背渗出了涔涔冷汗,额头上也布满密汗。
待反应过来时,朱允熥对着一旁的宫人大声喊道。
“叫御医。”
随后在朱允熥的指挥下,沐晟被安顿在了朱允熥的卧房。
顾不得查看沐晟带回来的东西,朱允熥坐在床边等御医前来。
不稍片刻,背着药箱的几个御医走了进来,还不待他们开口向朱允熥请安,朱允熥粗暴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一定要治好沐侍卫。”
“治不好你的脑袋也别要了。”
朱允熥的这副口气和神情与当初马皇后病危时朱元璋的口气和神情一模一样。
此刻朱允熥才真正理解朱元璋当时的心情。
对朱允熥来说,他倒不是真的想要那些御医的命,而是他内心关心急切的情绪急需发泄。
平日里他和沐晟相处的如亲兄弟一般,此刻看着奄奄一息的沐晟他心里怎么能不着急?
他恨不得将加害沐晟的人千刀万剐,剥皮抽骨。
察觉到朱允熥情绪的御医自然不敢怠慢,他们仔细为沐晟把脉诊断,片刻后御医躬身来到朱允熥面前,结结巴巴的说道。
“郡王,下官已经为沐侍卫敷了金创药。”
“下官再开一副……补充气血的药方,让沐侍卫调理调理身体。”
病的那么重竟然只是调理?真是一群庸医!
瞥了一眼御医,朱允熥沉声问道。
“沐侍卫到底怎么了?”
闻言御医颤了颤身子,慢吞吞的回道。
“回郡王,沐侍卫、沐侍卫全身多处骨折、失血过多,现在还有一口气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至于能不能醒来,还要看沐侍卫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