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像是快要被掐断了。
泪水顺着脸颊一直往下落,滑到脖子里面,打湿了衣襟。
宋成业的手是终年不见阳光的惨白,明明一直躺在床上,抓住人却像是坚不可摧的铁钳。
他眼神冰冷死寂,慢条斯理地收紧了自己的手,欣赏着眼前这个女人脸上露出的痛苦,眼中搅动着疯狂之色。
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
他要杀了她。
顾玉竹呼吸逐渐微弱,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进空间里。
忽然这时门口传来了清脆的童声。
“娘?”一颗小小的脑袋钻了进来。
是二宝。
二宝出来尿尿,听到爹爹的房间里好像传来了娘的声音,偷偷摸摸地走了过来。
但他看见了让自己惊悚的一幕。
爹爹正掐着娘的脖子。
“不许你伤害我娘!”二宝小宇宙爆炸,像一头小牛犊子,义无反顾地冲了过来,脑袋狠狠地撞在宋成业的胳膊上,又掐又咬,泪流满面,“坏爹爹,坏爹爹,不许你伤害我娘!”
小奶包的拳打脚踢对宋成业来说不过是毛毛雨。
但他心中一痛,松开的手。
顾玉竹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脖子,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
明明已经入夏,天气炎热,但她却吓出了一背的冷汗。
宋成业,已经疯了。
顾玉竹从地上爬起来,抱起二宝,哑声道:“二宝,咱们走。”
二宝一双小小的手轻轻碰着顾玉竹的脖子,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往下落。
“娘,呼呼,不痛。”二宝笨拙的对着顾玉竹的脖子吹气。
“娘没事。”顾玉竹皱了皱眉,嗓子估计受了伤,一说话就疼得不行。
她拍拍二宝的背,余光看到躺在床上的宋成业,他已经闭上了眼睛,放在身侧的双手微微颤抖。
明明之前又掐死她的时候,任凭她怎么掐怎么掰,都纹丝不动。
可二宝的一句“坏爹爹”却让他心软了。
顾玉竹心里面的怒火像是被一桶凉水浇下,灭了一半。
宋成业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明明有大好的前程,却被人一手摧毁,像个废人一样在床上躺了将近五年,日日承受着来自原主的谩骂。
原主确实凄惨,却并不是宋成业造成的,相反,宋成业会中药,还是受了原主的拖累。
两个人要真论起谁欠谁,铁定是原主欠了宋成业的。
书中,宋成业会磨灭了最后一次作为人的感情,是在三个小奶包被推下水,差点病死之后。
他是真心爱护三个小奶包的。
顾玉竹叹息了一声,心道这都是孽缘,先抱着二宝出了屋子。
二宝的大喊大叫,惊动了隔壁屋子的大宝和妞妞,还有苏子奕。
几个小家伙都看见了顾玉竹脖子上狰狞恐怖的掐痕。
苏子奕脸色微变,“他打你了?”
小小的孩童眼中闪过一抹戾气。
妞妞哇地一声就哭了:“娘亲,痛,痛……”
顾虑着又赶紧将二宝放下去安慰她,吻着她的头顶:“娘亲不痛,妞妞乖,妞妞不要担心娘亲。”
但平时里面格外听话的小奶包,这会儿却怎么也不相信她了。
妞妞眼珠子浸泡在泪水中,伤心极了。
二宝愤愤地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爹爹坏,打娘亲,不要爹爹了。”
宋成业快将顾玉竹掐死的那一段,在小奶包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妞妞抹着眼泪,圆嘟嘟的小脸很不解,“爹爹?”
大宝气坏了,撸起袖子就想往屋子里冲,却被顾玉竹给一把抓住,“大宝,你做什么?”
“我要去给娘亲报仇。”小家伙的双眼中燃烧着两簇愤怒的小火苗。
臭爹爹,居然敢打娘亲。
顾玉竹脸色微变,立刻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大宝,不能这样。”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关上的房门。
也不知道宋成业听见了没有。
小孩子清脆的声音传进了屋子里。
宋成业藏在黑暗之中,仿佛被拉入了一片深渊。
原来这就是顾玉竹重新想出的,报复自己的方法吗?
把自己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地拉到她的身边,让自己彻底的变成一个被遗弃的孤家寡人。
宋文,还有三个孩子。
她做到了。
宋成业几乎恨得快要将自己的手掌心掐烂,他恨顾玉竹,更恨自己刚才为什么就心慈手软,没有把那女人掐死。
顾玉竹将几个孩子带到了院子里,拉着他们的手,愧疚道:“娘亲以前做了很多的错事,害得你们爹爹躺在床上不能动,娘亲以前对你们还不好,爹爹是误会了娘亲,所以才会失控,爹爹不是故意的。”
顾玉竹认真地凝视着三个小奶包,一字一顿道:“爹爹很爱你们,他怕娘亲伤害你们,所以才会这么做,谁都可以说你们爹爹不好,但你们不可以,知道吗?”
她严肃的样子让三个小奶包停止了哭泣。
二宝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唇,他还是觉得爹爹坏。
但是妞妞和大宝却率先心软了。
“那,那爹爹以后还会打娘亲吗?”妞妞小声地问,“如果爹爹以后不再这么做了,妞妞就原谅爹爹。”
“放心吧,娘亲会去和爹爹谈这件事情,他不会再像今日这样了。”顾玉竹向着一个小奶包保证。
无论如何,她都会让宋成业对自己改观的。
一定可以!
安慰好了几个小奶包,差不多也到了该做饭的时间,顾玉竹将饭菜做好,宋文就卡着点回来了。
他埋头往屋子里走。
“等等。”顾玉竹拦住了他,“你去桌子上吃,我去给他送饭,我有些事情要和他谈谈。”
宋文犹豫:“但是——”
“你脖子怎么了?”宋文震惊地看着顾玉竹脖子上的伤痕。
这该不会是三哥……
“就是你想的那样。”顾玉竹无奈道,她提醒着,“今天三个孩子都被吓坏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自个儿心里清楚。”
她绕开宋文,端着饭菜进了屋子。
屋子里面一片死寂,甚至连宋成业的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顾玉竹把饭菜放在柜子上,找了一根凳子坐在床边,选了一个安全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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