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张告示分别被张贴到了衙门外和正阳县的各个路口。
老百姓虽大多都不识字,但人的天性就是爱凑热闹,一看张贴了告示,便自发地簇拥在了一团打听:“官爷,这上头写的是什么?难不成是衙门的犯人又跑了?”
今早上那兵荒马乱的搜查,以及传出来的小道消息,闹得大部分的民众人心惶惶,心有余悸。
正在张贴告示的官差臭着脸说:“去去去,不要在这里散播谣言,那两个偷跑出去的犯人早就已经抓到了,这上面写的是征衙役。”
民众惊讶:“征衙役?”
官差得了上头命令,虽然心里不爽,但听到有人问还是如实说:“县令大人说了,如今衙门人手不够,特意发了告示,凡是有正规户籍,无作奸犯科的青壮年,皆可报名参加衙役选拔大赛,先比武择出五十人,再由县令大人进行最后挑选,选出二十人进入县衙,报名的地点就在县衙大门口,届时带上户籍书,以及保证人,便可报名了。”
人群哗然:“这是真的?”
官差不满道:“告示都贴在这里了,难不成还和你们开玩笑?”
大家伙不由得面面相觑,激动地交谈起来,更有人面红耳赤喃喃自语:“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我得赶紧回去通知我儿子,准备准备。”
“我也得赶紧回去通知我们家的那个。”
能进入县衙里做事,对于平头老百姓来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情,于是个个都是喜上眉梢,奔走相告。
唯独有一户人家不大开心。
李家。
得知了这个消息的李湛气得摔坏了手里一个官窑出品的茶盏,“人手不够?呵,把人赶走了,当然人手不够,我看那个姓宋的,分明就是故意防备着我。”
齐巧被带走,那姓宋的必然是起了疑心,才会把看守牢房的那批狱卒赶走。
可惜他在县衙安插的人手就这样被拔除了。
“爹,那姓宋的也太不识趣了,您和上面那位不是有来往吗?你要不然干脆就请他们出手……”蔡雪禾不甘心地在一旁撺掇。
但就是这句话点燃了李湛心头的怒火,“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惹的祸,我安排的人手会被剔除吗?”
蔡雪禾缩了缩肩膀,委屈道:“我也没想到齐巧会蠢到这个地步。”
她又哭着抹眼泪,“你现在就知道骂我,我不也是怕事情抖落出去,你又不给我想法子,我知道了,你现在是得到了就不珍惜……”
哭声越来越大,她越想越委屈,转头就跑了。
李湛脸色一黑,万分头痛。
进来的李家大公子,一脸茫然:“爹,雪禾这是怎么了?”
李湛冷着脸不说话。
李家大公子又只能硬着头皮替自己的妻子解释:“雪禾平日里做事是冲动了些,但对您还是很孝顺的。”
李湛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不说这个了,我让你安排的人都安排了吗?”
李家大公子成竹在胸地笑道:“爹放心,都安排好了,到时保管整个县衙都是咱们的人。”
李湛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干得不错,不愧是爹的好儿子。”
他叹息般地看着自己这个儿子。
大儿子什么都好,唯独身体不太好,要不是如此,他又何至于……
李家人正为自己的安排而得意,殊不知宋成业早就预防着他们这一手,等三天报名时间一过,宋成业便将这些名单分发了下去,让人挨家挨户地去查祖宗八代。
这一查,又筛选下了不少的人。
县衙里,刘庭责拿到了一份被划掉了大部分人员的名单,额头上的汗涔涔,不得不提醒:“大人,您这裁掉的人也太多了,是不是该剩下那么一两个?”
好歹别做得太明显啊。
宋成业提笔的手一顿,“多?”
他侧目瞥了眼整理出来的名单。
三百多号人,有将近五十号都和李家有关系。
因不过才划掉了二十来个名额对方就开始嫌多了。
呵!
他抬手又划掉了一个人的名字。
刘庭责捂着自己的心脏,哆嗦着嘴皮子说:“大人,您这要是再划下去,李家的人就要拿着勾魂锁来找下官了。”
他害怕呀。
“刘大人又在说笑了,拿着勾魂锁的只有黑白无常,一个姓范一个姓谢,可没有姓李的。”顾玉竹笑吟吟地跨进了屋子。
刘庭责忙给他让开一条道,朝他拱拱手:“夫人莫要打趣儿下官了,若是大人一口气划掉了这么多的名字,李家人必定知道这其中有下官的手笔,夫人啊——”
他眼泪汪汪地盯着顾玉竹。
怕怕,救救!
毕竟他虽然已经投靠了宋成业,但对李家还是颇为忌惮。
一把年纪的男人了,为了这点小事泪眼蒙胧,瞧着真是又心酸又滑稽。
顾玉竹手握成拳抵着唇:“咳咳,刘大人近日来确实是为了这件事情劳心费力,那李家人又如疯狗,盯上了人就不罢休,夫君,还是体谅体谅刘大人吧,咱们另想他法。”
宋成业拎着笔的手一顿,将笔轻轻搁置在架上,“什么办法?”
瞥见他这个动作的刘庭责差点汪的一声哭了出来。
不容易啊。
顾玉竹忍住唇角的笑意,从衣袖中掏出了几个药瓶子放在桌上。
药瓶子咕噜咕噜地滚了两圈。
“下药。”
刘庭责感动不过三秒又差点闪了腰,“下药?”
“有什么问题?”夫妻二人不约而同地转头。
怎么这么惊讶。
刘庭责是没想到宛如谪仙的夫妻二人能想出这种办法,讪讪道:“没问题,没问题,但这药又要谁去下?”
夫妻二人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目光中的含义似乎很轻易就能读懂。
刘庭责沉默片刻,假装没有读懂,拱拱手:“下官想起还有事未做完,下官先告辞。”
“刘大人——”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顾玉竹叫住了他。
刘庭责心里后悔不跌,捶着大腿。
好奇心害死猫啊,他怎么就不知道早点溜呢。
刘庭责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过了头,抿着唇问:“不知夫人还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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