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的,快快请起。”
沈炼没有半点责怪之意,反而觉得有些惨不忍睹。
这也让神来拿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王贞作为陵县县令,受伤多日都没有得到救治,更别提那些平头百姓。
不是官府不愿意施救,而是连他们自身都难保。
这次,户部是知道山东雪灾有多么严重,才没有选择阻止沈炼下来巡查灾情。
沈炼深深凝吸一口气,吩咐道:“传令全军,以搜救灾民为主,并派人马速速沿途筹措救灾物资。”
“尤其是干粮、药品、冬衣!”
“若有在灾情期间囤货居奇者,夷灭三族!”
随军所携带的药物和食物,对于整个雪灾范围来讲,只能说是杯水车薪。
当务之急,是将还活着的百姓全部搜救出来,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损失扩大。
医官看到王贞的伤势过后,也是忍不住瞳孔收缩。
“幸好……伤口腐烂的不是很严重,以后还能痊愈,但一定要注意保暖!”
王贞已是感激涕零。
他本以为,朝廷会彻底放弃山东,顶多就是装装样子进行救灾,根本解决不了实质性问题。
事实却让其大为改观。
沈炼带来的兵马四散而去,无需
让将领进行指挥,不断在每一堆废墟当中寻找存活的百姓。
哪怕是一具尸体,也会被从废墟中挖出来摆放好。
行军途中,沈炼多次向全军传达救灾宗旨,而不是跑到这里来走个过场。
历朝历代,将士一直都是被当做是战争利器。
哪里出现战乱,派他们前去征战,就好像是当权者手中的一把刀。
只能杀人,不曾救人。
地方上出现天灾人祸,碰到有良心的父母官尚且还好,若是黑心官吏则会导致一地民不聊生。
关键时刻,军队站不出来,靠着那帮连自己都保不住的官吏救灾,简直就是天方夜谈。
可到了沈炼手上,不止亲身前来救灾。
以往百姓见到此般浩浩荡荡的大军,还以为是怕出现叛乱前来镇压。
亲眼见到的情况是,将士不但救人,并将自身的衣物脱下来给百姓取暖。
恰恰是这种情形,让许多万念俱灰的百姓,重新有了求生的希望。
沈炼没有多说,而是在几个人的护卫下,找到了一处较高位置。
俯瞰着眼前的一切。
沈炼指向一处空旷地带,对身边的羽林将军张英说道:“抽调出五百个人,将营帐全部驻扎到一起,同
时进行伐木取火,餐食由伙夫营统一造饭发放。”
“条件有限,我们只能暂且这样安置灾民。”
“从天色来看,雪灾最严重的阶段已经过去,但造成的损毁无法挽回,我们必须全力救治百姓,否则来年开春百姓一点活的希望都没有。”
沈炼也需要一个地方来处理公务。
只是现在都抽不开人手,沈炼和两三个人搭建起了军营,从废墟中找了断腿的桌子作为公案。
带来的人,基本上都是武人。
干活尚可,但在政务上帮不了半点忙。
王贞此刻已经处理好伤口,主动来到沈炼跟前,毕恭毕敬道:“王上,有什么事是微臣能帮忙的吗?”
“你带着县衙内的活口,骑马巡视全县,告诉那些受困的百姓来到县城聚集。”
“衙门包吃包住,保准他们不会死在这场雪灾当中!”
王贞没有推辞,正声道:“微臣这就去办!”
沈炼始终都是在伏案奋笔疾书。
一个陵县受灾就如此严重,其他地方恐怕比想象中更为惨烈。
落成两封密信,全部命人送往京城。
山东全境属于半瘫痪状态,没有瘫痪的地方得先自救,类似陵县这片大灾之地,就只能
通过朝廷伸以援手了。
行军之前,时间有限。
沈炼料想过灾情会比较严重,但没有想到严重到这种程度。
——
顺天府,紫禁城,户部衙门。
次日一大早,程纯阳便收到了沈炼的信件,当即便觉得头皮发麻。
卢象升先前的书信也提到过雪灾的严重程度,请求朝廷派兵抗灾。
大臣们身在京城,只能凭空想象,无法切身感受到具体情况,但看到沈炼在信中所说,心脏不由得怦怦直跳起来。
程纯阳立马召集所有属下,询问现在京畿粮仓的储粮情况。
保证京畿地区不受影响的情况下,户部一口气拨出了三十万斤粮食,但需要有军队进行押送。
沈攸之听说过后,从京军中再抽调出五千人马。
安排好这些事情后,五位尚书坐在一起,皆是愁眉不展。
程纯阳万分苦恼,叹息道:“唉……三年以来,新政改制推行全国,好不容易让国家恢复了些许生机,又连年灾祸不断。”
“去年四月,湖广春荒,七月河南大旱,八月湖广又紧接着大旱,熬到冬天各地皆是严寒至极,半个山东被冰雪所淹没。”
“难不成正是上天要亡了大明不可吗!”
每场灾祸,都会导致朝廷付出许多资源,并且短时间内还无法从地方上收回来。
要是每年都来几次,简直就是回天乏术。
政令上,可能会有偏差,但绝对没有大的错误。
沈攸之斥责道:“休要胡说!大明又怎么会亡!难道因为山东受灾严重,救了划不来,我们就不救了吗?”
“难道山东数百万百姓,还不如你送出去的三十万斤粮食?”
“他们每个人每年能从朝廷纳多少粮?能为军队提供多少人员?能为国家解决多少劳力?”
“你得好好把这一笔账算一算!”
“百姓本身的价值,比起那些物质,永远都重要的多!”
户部最喜欢看纸面上的账目,往往就是徒增焦虑。
即便平日关系不错,该斥责时,沈攸之也是毫不留情。
秦士文出面打圆场,为了缓和气氛,劝慰道:“纯阳,你也是,一切当以百姓性命为重,而不是光惦念着你那点钱财。”
“沈尚书,别太着急上火,王上就在抗灾前线,更何况信中提到,最严重的阶段已经过去。”
“只要朝廷愿意救灾,这场劫难能够在开春之前解决,但向后金出兵的事,怕是得缓一缓。”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