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胖子的脸色很难看,我以为他是被吓的,刚想安抚几句,结果他却凑近我小声说:“乐子,我肚子疼,好像要喷了!”
“靠,你忍忍。”
“不行,忍不住了,真要喷了。”罗胖子咧着嘴,两手捂着屁股紧走了几步来到老头身边说:“大爷,这附近有厕所吗?我快不行了。”
老头一脸嫌弃地白了罗胖子一眼,没好气地说:“懒驴上磨屎尿多,跟我来吧。”
说完,老头向右一转,没一会便来到了一栋二层小楼跟前。
老头慢悠悠地掏钥匙开门,急得罗胖子原地直跺脚。
门刚一开,罗胖子便迫不及待地跑了进去。
“一直往里走,楼梯旁边那个门就是。”老头冲着罗胖子的背影吆喝道。
“谢谢大爷!”罗胖子几乎是从嗓子眼里说出了这一句,几秒之后就听见震天动地屁响,站在楼外面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尴尬地向老头抱歉说:“不好意思,我朋友吃了些不干净的东西。”
老头没有回答,反而用奇怪的眼神对着我好一顿打量。
就在这时,又一阵山风吹来,阴冷阴冷的。老头手里的灯笼忽地灭了,就连挂在他家楼门口的灯笼也熄了。
老头顿时一蹙眉,连忙提起灯笼检查。
然而还没等把灯笼重新点亮,那老太太的声音却从镇内的夜雾之中悠悠传来:“饭都没吃完怎么就要走了?我一个老太太,做这么多饭很辛苦的,来,回来把饭吃完。”
老头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说了声“进屋”,转身就往楼里走。
没在门外多耽搁,我也紧跟在老头身后进了小楼。
关上了门,山风的寒凉被挡在了外面,随后感受到的便是室内的微微暖意。
我跟着老头来到客厅,发现这小楼虽然外面看着破旧,室内的装饰却很讲究。门上窗上随处可见的镂雕花纹透着浓浓的古风,纯木质的家具散发着淡淡的芬芳,搭配头上罩着花纸的吊顶灯,还真是别有一番情调。
“您家里这装潢不错呀。”我由衷地感叹道。
但老头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半点喜色,只撇了撇嘴说:“弄得再好又有啥用?当初镇上人多的时候,县里那群人过来忽悠我们拿钱出来修房子,说是建什么古风民宿,躺着就能把钱赚了,还说什么有扶持政策,结果……”
老头话到一半重重叹了一口气。
“跟你说这些也没用。”
他摇了摇头脑袋,走到旁边一个小柜子跟前开门取出工具,然后坐下来开始修灯笼。
灯笼里面是那种老式的煤油灯,不知道是灯芯出了问题还是煤油不够了,老头在那里捅咕了好半天也点不着火。
一阵冲水声过后,楼梯旁边的门打开了,罗胖子如释重负地走了出来,但眼窝和脸颊都还罩着一层黑气。
“差点没把我拉虚脱,那老太太做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吃着倒是挺香的。”罗胖子一边甩着湿漉漉的手一边朝我走来。
我赶紧捏住鼻子,摆手示意他不要靠近,因为他身上还带着臭味。
罗胖子翻了个白眼,转而好奇地打量起了这栋二层小楼。
忽然,房门口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老头修灯笼的动作一顿,皱着眉问了声:“谁啊?”
外面并没有人应声,只有房门依旧“咚咚”地响着。
“快滚!要闹回你自己家闹去!”老头扯着嗓子用沙哑的声音朝着大门吼道。
但他的话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大门依旧被拍得咚咚响,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力道也越来越大,我甚至能看出大门在摇晃。
老头的脑门顿时见了汗,他不再大喊大叫,而是紧张地低头继续修灯笼。
我觉得不能这么傻等,便向老头问:“大爷,你家里有纸吗?”
“啊?”老头诧异地看向我。
“纸!什么纸都可以,只要能烧就行!”
“那儿有些旧报纸。”老太指了指楼梯
我捏着鼻子过去打开了小门,从里面拿了几沓旧报纸,转头便往咚咚作响的门口跑。
罗胖子紧跟了过来,不等我说什么他便掏出了另一个一次性打火机,上面还有“明庄铁锅炖”的字样。
“饭店里拿的。”他边说边按,火苗呼的一下冒了出来。
我立刻拿出一份报纸凑到火苗跟前点燃,等火烧起来了,我便猛地推开房门将着火的报纸扔了出去。
门外什么人都没有,但我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报纸一张接一张点燃,然后全部扔出了大门。
山风不断吹来,但并没有将火焰吹熄,反而让报纸燃烧得更猛了。被风吹走的报纸让火焰腾空而起,火星四溅。
火光透过了夜雾,在不远处映照出了一个佝偻的身影——是那个老太太,她就站在对面一栋破旧土房的屋檐下,弓着背扭着脸,笑容诡异地望着我。
我没有退缩地盯着她,直到手里的报纸全部烧完。
“好了,灯笼亮了。”
老头的话音从我身后传来,随后便是噔噔噔的急促脚步声。
报纸的火光渐渐暗淡,煤油灯笼的红光很快取而代之,将门口照得通亮,对面屋檐下的佝偻老太太也消失不见了。
老头紧张地朝屋外看了几眼,然后拉着我和罗胖子回到屋里,重重将房门关上。
罗胖子朝我望了一眼,又皱起了眉看向那老头,好像终于回过味儿似地问道:“从刚才我就想说了,你们这镇子是不是闹鬼啊?”
老头重重呼出一口气,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抬手朝楼上指了指说:“今晚你们就在这住吧,不收你们房钱,明个一早赶紧走。”
说完,老头闪身就往里屋走去,似乎并不打算向我们做出任何解释。
我没过去追问,罗胖子也站在原地目送老头离开,等里屋门关上了,胖子立刻凑到我跟前神秘兮兮地问:“咱之前是撞鬼了吧?”
我含糊地说:“感觉好像是。”
“我说的嘛,从进了李有发他家就感觉不对劲,但具体哪儿不对劲我又说不出来。但是他那玉应该是真的吧,这是他给我发的视频,鬼能拍视频吗?”说着,罗胖子拿出手机翻出了一段视频录像。
录像时长只有十几秒,内容也很简单,就是一只手拿着一块玉,在镜头前面翻转了几下。
鬼能不能拍视频我还真不知道,毕竟姥爷给我讲的故事都是五、六十年代的,别说手机录像了,连电话都是稀罕物,故事里的通讯基本靠吼。
我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然后问:“这视频你什么时候接到的?”
“一个星期之前。”罗胖子咔嚓咔嚓地挠着脑袋说:“我不是一直在快手上直播鉴宝嘛,李有发看我直播大概有两年多了,偶尔能弄个手串之类的东西让我掌眼,但基本上都是破烂,不过这次不一样了。”
顿了顿,罗胖子警惕地朝着里屋的房门望了一眼,见老头没有出来的意思便又往我身边凑了凑,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那玉我跟李有发说是明朝的,但实际上那是春秋时期的镂雕云纹虎,如果不是仿的,起码能卖六位数。”
“差的也太大了吧?这谎你也敢撒?”我也小声说。
“这叫撑死胆大的!我要是实话实说了,他肯定跟我这漫天要价,所以我故意晾了他一个星期才过来,就是为了表现得不怎么上心,其实我心里都急死了。”
“当时在床上那男的就是李有发呗?”我问。
“对,就是他。”罗胖子点了点头,像是回想起了什么,顿时眉头一皱说:“我现在彻底糊涂了,你要说李有发是鬼吧,我跟他打过好几次电话,他也真看了我两年直播,鬼应该不会盯着我直播一直追看吧?但要说是活人……妈的!我用锹给了他胳膊一下,一滴血都没出!还有那脑袋,正常人的脑袋能拧成那样吗?脸都朝后背了。”
罗胖子一边说一边转头,好像真打算尝试着把脸转向身后。
他这种努力必然是失败的,但身体转了一圈,他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说:“乐子,你不是很懂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吗,咱俩回去一趟啊?”
“你还惦记那块玉?”
“废话,要不然为啥跑这山沟子一趟?春秋的,起码六十万!”罗胖子把声音压得很低,口水都出来了,“回去一趟,玉到手了咱俩四六……不,五五分!”
“所以你刚才是想让我拿小头?”
“别在意这些细节,就说这事成不成吧!”
说完,罗胖子朝我直挑眉,一脸的跃跃欲试,看样子是完全从鬼迷心的恍惚状态中清醒过来了,不过现在又换成了财迷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三十万确实足够吸引人,都够在滨山郊区买一套房,但鬼这东西,我也就小时候才相信,自从上学了,我便觉得姥爷说的那些不过是哄小孩的故事罢了,后来去翻他那些藏书也只是因为写作需要。
虽然刚刚亲眼看见了,但我依然感到怀疑,感觉很不可思议。
“想啥呢?去不去啊?六十万啊!要不,你六我四总行了吧?”罗胖子着急地催问道。
话音还没落,里屋的房门咣当一声推开了,那老头瞪着罗胖子气呼呼地走出来,指着胖子的鼻子骂道:“你就那么想作死是吗?要钱不要命是吧?想死就回你家上吊去,少来祸害我们镇子!”
“不是,大爷你这话说得就太难听了吧?我怎么就祸害你们镇子了?还有,你怎么偷听我们说话呢?”罗胖子一脸不服地扭过头问道。
“我倒是不想听,但你说话倒是小点声啊!”老头冲到罗胖子面前,气得咬牙切齿。
我看得出来老头在隐瞒一些事,索性上前一步直截了当地问:“大爷,您是不是知道什么?镇里挂白灯笼那家有说法吧?那家的老太太是不是早就死了?”
老头没回答,只是抬眼看向我,眉头深锁。
罗胖子见老头不出声,便抬手朝我指了指说:“大爷,我跟你交个实底儿,这小子是写小说的,你要是啥都不说把我们撵走,回头这小子指定给你编点什么邪门故事出来,他专门写鬼杀人,那叫一个邪乎,到时候把梧桐镇往故事里一加,呵呵……”
“你闭嘴吧你!”老头没好气地打断了罗胖子的话,转而再次看向我。
我望着老头那双浑浊发黄的眼睛,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也算是肯定了罗胖子刚刚所说的那些。
沉默了片刻,老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骂骂咧咧走向客厅的茶桌说:“行吧,你们那么想知道,那我就说给你们听,妈了个巴子……”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