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里的清单不大,一秒就传到了张启明的手机里。他向我道了谢,并没有再提其他事情,转身便出去了。
晚饭之后,我被带到了二楼的挑空看台。
这里已经摆了二十几张床,周围还有帐篷和睡袋,看起来整栋楼里所有的人今晚都要在这里过夜了。
我看见了黄东,他和另外五个人聚在一块议论着什么,我刚一过来他们立刻就把目光投向了我,黄东还朝我点头笑了一下,像是跟我已经很熟了似的。
我礼貌性点头回应了下,然后就开始在人群中寻找张启明的身影,但他并没在这里,倒是看到一个和他有着七分相似男的,看岁数顶多四十几。
我在网上查资料的时候得知张万年有四个儿子,取名分别是光、明、宏、远,所以那人应该是老四张启远。
他坐在一张床上,皱着眉头快速翻看着手机,脸上的表情似乎显得烦躁不爽,但就是看不出半点伤心。
忽然,一个容貌身材都很惹眼的年轻姑娘走到了张启远跟前,然后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手挽着张启远的胳膊,关系看起来很是亲密。
张启远顿时放下了手机,伸手在那姑娘的下巴上刮了一下,然后凑近了脖子就要亲,完全不在意大厅这边已经有几十个人在了。
女的连忙一脸娇羞地推开了张启远,却又欲拒还迎地靠在了张启远身上。
或许是因为我盯着他那边的时间太久了,张启远突然朝我这边看了过来,而且目光不善。
我急忙转了个身,假装没注意他们。
就在这时候,张万年从走廊那里出现了,简直就是个救星。
在张万年旁边的是一个60多岁的男人,他穿着很正式,眉心紧皱,脸上写满了悲伤。
我在照片上见过他,应该就是张万年的大儿子,张启光。
张启光搀扶着张万年来到看台大厅中间,在两人身后足有十几米远的地方,张启明就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低垂着头缓步跟着。
大厅里的人一见张万年来了,也都停止了议论。
张启远也终于收起了手机,但脸上依然是那副不耐烦、不情愿的表情,丝毫不加掩饰。
张万年并没有关注张启远的表现,而是看向了黄东那边的人说:“抱歉,今晚委屈大家一下,在大厅这里凑合一夜。因为我启光担心最近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可能有人想针对我们协会,或者是专门针对我的家人,又或者做出这些恶事的根本就不是人,所以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今晚最后不要有人落单。怠慢之处,还望大家海涵。”
“诶呦,您这话说的,这算什么委屈啊?您这不也是为了我们大家着想嘛,而且相较于我们,您这身体能撑得住吗?千万别太伤心了,要节哀呀。”黄东一边说一边殷勤地走上前去,满心满眼都是担忧,一改今天下午的嘴脸。
我在心里哼了一声,但脸上却没什么表现。
不过在场的众人里面却有一个完全不给面子的,直接冷笑出了声。
所有人瞬间就将目光集中到了发笑的人身上,正是张启远。
见到众人都在看他,张启远反而笑得更放肆了,而且还将身边的那个比他起码小了20岁的漂亮姑娘搂得更紧,就像在示威一样。
张万年的眉头紧紧皱着,似乎很想训斥几句,但最后却只是恨铁不成钢似的叹了一口气,便把目光转回到了黄东那边。
“次嗷……”张启远发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音阶,然后搂着身边的姑娘起身就要走。
张万年没有阻拦,身边的张启光也只是默默看着未动声色,倒是张启明快步跑了过来,伸手一把拽住了张启远的胳膊。
“你干什么?”张启远回过头,没好气地问了句。
“你要去哪?知不知道现在很危险,今晚所有人都不能落单!”张启明蹙眉说道。
“我要回我房间,没兴趣陪你们在这儿瞎折腾,而且我也没落单啊,她不是人吗?”说着,张启远再次用力一搂身边的女孩,然后使劲一甩胳膊,推开了张启明转身就走。
张启明被甩了个踉跄,但马上又追过来再次拉住了张启远,并用命令的口吻说:“你回来,今晚必须在这过夜!”
张启远把脸向上一扬,看了一眼天花板,然后缓缓转过身来盯着张启明的眼睛低声说:“你以为你是谁啊?喊你一声‘哥’,你就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不过就是个大号的管家罢了,跟我这摆什么谱呢?管好你自己得了!”
说完,张启远再一次用力甩开了张启明的手,搂着那漂亮姑娘悠哉地走远了。
张启明站在原地,拳头攥得绷紧,牙也紧紧咬着,腮帮子的肌肉都一鼓一鼓的。
虽然他和张启远刚刚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我离他们比较近,所以听得很清楚,感觉他们兄弟四人的关系似乎有点微妙。
见张启明始终戳在那不动,我还是走过去轻轻问了一声:“没事吧?”
张启明的肩膀一沉,抬头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说:“没事,我弟弟就是那样,从小就是,没人管得了他。”
“那就让他这么回去吗?”我试探着问道,潜台词则是:万一今晚轮到他呢?
张启明显然很清楚我的意思,但也只是苦笑了一下说:“我尝试过了,但结果你也看见了,没办法。而且他从来都不相信鬼神,一直觉得父亲和大哥做殡葬生意就是糊弄人,他今天能在这里出现一下,已经算是给足父亲面子了,只能我再让人去他房间里按你提出的方法布置一下了。”
“好吧,而且也不一定真的会出什么事。”我附和着说道。
“嗯,最好一切都是意外,都是意外!”张启明像是在对自己进行催眠,反复强调着“意外”两个字。
床铺的分配张启明已经提前安排好了,所有人都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别墅楼里的管家帮工也拉来了下午赶制出的红色屏风把床铺进行了间隔,又在屏风上面又挂上了浸泡过鸡血的红线绳。
除了这些之外,在每个人的床头床尾都放了剪刀和蜡烛,因为之前听黄东提到了衣冠煞,所以我就根据亡人衣的特性做了准备。另外在大厅的周围还撒了一大圈的盐土混合物,以及其他能起到象征五行火的纯阳摆件。
入夜之后,大厅里的谈话声渐渐小了,取而代之的则是越来越多的呼噜声。
我的作息时间和其他人不一样,干脆坐在床上用笔记本电脑写稿。
正专注地写着,屏风的木框边缘被人轻轻敲了两下。
我以为张启明,没想到抬头一看,站在屏风旁的竟然是老先生张万年。
“张爷。”我连忙轻声打招呼,然后放下了电脑,起身过去想搀扶一下他。
张万年笑着摆了摆手,压低声音说:“不至于,之前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我还没到走路需要人扶的地步。”
我见老头确实状态还成,也就把手收了回来。
张万年看了一眼床上的电脑,笑着问:“看你刚才那么专注,写作呢?”
“嗯,网络小说,不值一提。”我笑着说道。
张万年轻轻笑了一下,然后摆弄着屏风上挂着的红线绳说:“这些都是从前的习俗习惯,但是屏风的摆放位置却拼成了一个八卦离火,选的位置也是正南火宫,你是觉得,在我家里闹腾的东西怕火吗?”
“嗯……”我拉了个长音,想了想干脆照直说道:“我也不太确定,只是听黄东他们提到了衣冠煞,而且我也确实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从我窗前一闪而过,当时没看清楚是什么,感觉像是个穿白衣服的人,但过后仔细回想一下,就觉得更像是一件衣服飘过去了,所以我就想到了亡人衣。”
“亡人衣?这名字,很像是你姥爷会说出来的。”张万年嘴角挂着笑意说道。
我连忙点头说:“确实是在姥爷的手记里看到过,大概就是说,人死之后魂魄在衣服上萦绕不散,那衣服就能变成鬼煞。亡人衣怕剪刀,怕阳光,怕火,所以我就根据这个大概弄了一下。”
“嗯。”张万年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叹着气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应该早点想到你的,房强死的时候就应该找你。哎,老了,脑子反应慢,还是今天启明提醒,我才想起当年董翔最擅长应对这种事,你是他的外孙,肯定也……”
话刚说一半,张万年突然猛一抬头,眉心紧锁地看向了屏风之外。
我连忙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但外面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我回过头问。
“我刚才……刚才好像看见什么东西飞过去了,白色的东西,有点像是衣服!”张万年紧紧皱着眉说道。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