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智一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一脸警惕地盯着封亦。
“什么?你不是我的亦儿?你是代州的指挥使?”
封亦知道田智这是误会了小兰的意思,说道:“田叔叔,我是你的亦儿,但同时现在也是代州的指挥使。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于是,封亦便把这三天来发生的一些事和田智述说了一遍。
原来,三天前那封指挥使被封亦打回了原形,变成一条怪蛇逃走了。真正的封指挥使不见了,而封亦又与那封指挥使长得一模一样,自然就被人当成了那封指挥使。
代州,处于崇山峻岭之中,山高皇帝远。因雁门关的存在,向来又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镇守代州的武官与其他地方相比,权利更大。
自十一年前韩三堂担任代州的指挥使之后,为了能在代州一手遮天,韩三堂利用手中的兵权架空了代州地方官员的权利,然后又借助关镇陶家庄形成一种利益关系。于是,代州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代州所有事务都要请示过代州指挥使后才展开,这代州指挥使也就成为了代州的一个土皇帝。
也正因为这样一个原因,那封指挥使哪都看不中,偏偏就看中了代州指挥使这一个职务。之后,那封指挥使用手段将韩三堂赶走,接替了韩三堂的位置。为了将代州这地方的权利能紧紧地握在他一个手中,他同样和韩三堂一样采用了一样的一种治理手段。
由于那封指挥使与封亦几乎长得一模一样,所以这些天来封府内所有人都将封亦当成了镇守雁门关的厢都指挥使。这三天,封亦除了偶尔来替田智看看伤势之外,就一直在处理那封指挥使留下来的些事情,这其中也包括代州指挥司的出来的一些命令都要经过封亦之手才能传达给镇守雁门关的将士们。
田智听完封亦的诉说之后,心中一阵感叹,说道:“这么说,你现在等于是完全取代了那封指挥使,成了镇守雁门关的将军了。”
封亦苦笑一声,说道:“我也不想这样,但却又没有别的办法。要是镇守雁门关的主将突然不见了,那整个代州就会变得混乱。我这三天来,发现辽国在雁门关外有一些小动作,如果这镇守雁门关的主将突然不见了,必会引起一阵骚乱。以后,我会想办法将手中的权利分散出去,让代州变得正常一些,让每个人都能自己做事,而不是所有权利都在一个人手中。不过,十年寒冰,绝非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冰的,这个过程需要一段时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弄清楚辽国人想做什么。所以。这一时半会我还不能离开代州。”
田智点了点头,说道:“亦儿,你能有这样的想法,那就太好了。或许,这一切都是天意吧。在韩三堂来代州之前,镇守雁门关的是李三将军。那时候的代州,就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李三将军也深受老百姓的爱戴。可是,那韩三堂一来,结果就把代州弄得乌烟瘴气的。听你这么一说,我想,或许,你也可以成为一个像李三将军那样受人爱戴的好将军。那好吧,那我就在这里多住几天。”
见田智答应暂时留下,封亦心中宽松了很多。
这三天来,封亦老是被一些七七八八的事弄得是焦头烂额的,连军中的马要喂多少草料当马监的都要来问封亦。此外,韩三堂在任的时候就扣了将士许多军饷,弄得军中所有将士满肚子的怨气。如今,这些事都一摊子全砸在封亦头上,等着封亦去处理。
在这种时候,封亦又怎么可能走得开呢?
封亦离开这处别院的时候,心里还忍不住咒骂了韩三堂几句。
有句老话,叫做一说曹操,曹操就到。
封亦还没骂上两句,迎面便有一名宋兵急匆匆赶来,在封亦面前单膝跪下。
“报告将军,代州前指挥使韩将军来访。他还从太原带来了许多士兵,现在已经将整个将军府包围了,说一定要让将军出去见他们。”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封亦只觉得脑袋“嗡嗡”一阵作响,“这韩三堂到底想搞什么鬼,快带我去看看。”
“是!”
那宋兵忙起身,带着封亦往封府的大门方向走去。
走出封府,封亦便见封府外的街道上站满了宋兵,一眼看过去,也不知具体有多少人。
“怎么回事?你们这么多人包围封府,是想干什么?”
封亦皱着眉头从封府大门跨出,目光凛冽,脸色严肃。
外面的宋兵相互看了看,但没人敢吭声。
这时,一名骑在马背上的将领策马往前行走数步,在封府的三级台阶前停了下来。
那人坐在马背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对封亦冷笑着说道:“封将军,你可能没想到,我居然还活着吧!”
封亦内心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已认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代州前任厢都指挥使韩三堂。
“韩将军,别来无恙!”
韩三堂抬头看了看大门上的牌匾,说道:“封将军,我知道很你现在不想见我。不过,我还是回来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这次,我是来捉拿你的。”
“是吗?”封亦弄不明白这韩三堂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请问韩将军,我又犯了什么罪?你又凭什么捉拿我?”
韩三堂得意地笑了起来,说道:“你犯的罪可多了!欺压百姓,鱼肉乡民这些我都不说了,单说你私自养兵,企图谋反这一条罪,就够诛你九族了。”
“我谋反?”封亦一愣,“这话你从哪里听来的?”
“哈!”韩三堂一声大笑,“不管我从哪里听来的,但外面现在确实有这样的传闻。这事,现在还没传到天子耳中,但我想早晚有一天皇上会知道的。所以,为了替皇上解忧,我不得不先下手为强,将你拿下再说!”
韩三堂这话音刚落,便听封府内一道女声喝道:“韩将军,话可不能乱说!你说我家官人私自养兵,企图谋反,证据何在?还有,我家官人是朝庭任命的雁门关守将,又岂是你说拿人就可以拿人的。”
封亦闻言转身,见王翠莲带着两名丫环缓步从封府内走了出来。
韩三堂收回脸上的笑容,冷哼一声,说道:“你又是什么人?我们男人说话,你一个女人插什么嘴?”
王翠莲并不畏惧韩三堂,走到封亦身边,说道:“我家官人身为朝庭武将,你要拿人,得有皇帝的圣旨才行。”
“哼哼!”韩三堂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封亦身为代州雁门关指挥使,却握有五万兵马。另外,叛贼封亦还架空代州县令,一人独揽大权。哼哼,我说的可有错?既然我已经事先得到消息,那当然得先将叛贼拿下,到时圣旨一到,我便可以将人交上去。来人,给我先将叛贼封亦拿下再说!”
随着韩三堂一声令下,守在外面的一队宋兵走上前来。
“且慢!”王翠莲一声喝斥,“韩将军,我家官人担任代州雁门关指挥使不到短短一个月时间,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干这么多的事情。我家官人今天要是这样被你们带走了,到了你们的地头,什么事还不都由你们说了算?就算他是被冤枉的,怕是也很难再回来了。韩将军,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说的这些其实都是你之前干的好事。你凭什么栽脏到我家官人头上!”
韩三堂并不受王翠莲威胁,说道:“就凭如今我是太原府的观察使,一旦发现你们这些地方将领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都可以直接拿人。至于我有没有冤枉好人,这个就不是我说了算。”
韩三堂这一番话说得王翠莲哑口无言,纵然王翠莲口齿伶俐,但终究是女流之辈,所见世面甚少,更不懂这宋朝庭的官场之道。
自宋朝江山是赵氏太祖皇帝借着手中兵权发动兵变所夺来的,所以自然也就防着别人同样会发动兵变抢走他们赵家的江山,故宋朝自建朝以来都是重文轻武,对地方将领严加看管。
之前,韩三堂凭借他的人脉与关系,欺上瞒下,这才十一年来相安无事。然而,他辛辛苦苦将代州打造成这样一个局面,又岂能容忍让自己辛苦种出来的果树让封亦给摘了果子?
韩三堂见王翠莲无话可说,再次一挥手,让手下上前拿人。
那队宋兵来到封亦左右,两人一左一右按住封亦肩膀。
封亦倒不见慌乱,只是想了想后,说道:“韩将军,你可否记得,天山龙崖之下,我们同被困在山洞之事?”
“你少跟我套交情,我可不是......咦!”韩三堂突然一愣,上下打量着封亦,“你刚刚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被困山洞之事?”
封亦笑了笑,看了看天色,说道:“韩将军,我想之前我们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这样吧,现在也快到中午了,我让人准备些粗茶淡饭,今天中午大家就都在这里吃个午饭,一起进来喝两杯,如何?”
韩三堂一脸疑狐地盯着封亦看了又看,此时的他有些迷糊,不能确定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
于是,韩三堂再次挥了挥手,示意那队宋兵先退下。
韩三堂走到封亦傍边,轻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封亦偏过头,对韩三堂说道:“我就是封亦!也是和你一同被困在天山龙崖之下的那个人。”
“那之前从开封来的封亦又是谁?”
封亦笑了笑,说道:“韩将军,这事我们进去再说。请!”
韩三堂看了封亦一眼,脸上突然展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
“那请吧!”
于是,两人肩并肩走进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