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药王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往桌上一拍。
那店小二一看到这块银子,顿时两眼发光。
“这块银子,足有一两!够了够了!这有多的了!”
“有多的就当作赏给你了!快点给我们上酒菜!”
天池药王大手一挥,非常豪爽地将店小二给打发走了。
天池药王这一身出家人打扮,而又点的全是荤菜,这难免就引人注目了。
“看来,这世道真的是要变了!你们看,连和尚都能吃肉喝酒了!”
隔壁桌,有人如此说道。
天池药王回头瞪了隔壁桌的客人一眼,说道:“和尚就不能吃肉喝酒了?你们这是太少见多怪了。”
同桌的那两个男子见天池药王一脸凶狠模样,相互看了眼,突然闭口不再说话。
反倒是隔壁桌那被天池药王瞪了一眼的男子并没被天池药王的一脸横肉给吓着,而是笑着对封亦对面的两个男子说道:“连和尚都能吃肉喝酒了,那口枯井冒水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吧!大家说是不是?”
于是,又有人说道:“兄台,这话你就错了!如今,金兵都快打过来了,人家当和尚肯定也想享受一番嘛!听说啊,这金兵个个凶神恶煞,见人就杀,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和尚。”
还有人说道:“这你们别说,城东那口古井昨晚还真是冒水出来了!我家就住那附近,这可是我亲眼所见。说来你们可能不信,那水冒出来的同时啊,还能听到那口枯井中传出一阵阵凄厉的吼叫声,好像,那古井中被困着一个人。”
这时,坐在封亦对面的那男子又说道:“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那口枯井,里面镇压了一个妖怪。听说,每当世道不稳的时候,那妖怪便会想出来掀风作浪。”
还有人问道:“是不是真的!”
坐封亦对面那男子回答道:“是不是真的我不清楚,不过我们祖上一千多年来就一直住在蓟州。这件事,我们祖祖辈辈都有流传。我也是从我祖父口中听说了这事。我祖父和我说,要是哪天那口枯井冒水了,那就是这世道要变了。”
“莫非,还真有这么回事?兄台,你还听说过什么事,说来让我们也听听?”
听那男子这么一说,周围吃饭的众食客纷纷朝这一桌围了过来。
坐封亦对面那男子一脸神秘,压低声音说道:“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世间出现了有一个妖怪。那妖怪,长得青面獠牙,以吸人血为食。每当月圆之月,他都要出来抓一个童女,然后将那童女的血液吸干。后来,出现了一位圣女,那圣女法力高强,强行将那妖怪镇压于一口古井之中。而那口古井啊,就是城东的那口枯井。”
天池药王这时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贫僧也曾听说过。不过,贫僧所听说的,是那口枯井里面镇压的不是妖怪,而是一千多年前的燕国国师车嵬。”
周围众食客听天池药王这么一说,又纷纷将目光集中在天池药王身上。
“这位大师,这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天池药王呵呵笑道:“这只是一个骗人的故事,贫僧曾在一本书上看过。那本书上说,一千多年前,秦灭六国,在攻入燕京的时候,燕国国师拼死抵抗。那书上说啊,这燕国国师确实拥有法力,刀枪不入,力大无穷,平日里就喜好吸食人血,并且,被他吸血过血的人,也会变得与他一样,成为吸食人血的怪物。当秦国大军攻打燕京时,车嵬吸食了三千燕军士兵的鲜血,让那三千燕京士兵成为魔兵,以此来抵抗秦国大军。”
“那后来呢?”
“后来,秦国圣女龙心,用一种叫大水印的封印将车嵬封在一口古井之中。据说,圣女龙心的大水印,将万滴水集为一滴水,这才将车嵬封印住。当然,这只是一个迷惑众生的故事而已,大家切勿当真就是了。”
坐封亦对面的那男子听了天池药王这话,顿时便不乐意了。
“喂,和尚,这事可是真的,可不是一个故事。”
封亦一直没有说话,因为当天池药王说起那个故事的时候,他的脑海里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他在努力地想将脑海里那些画面连接在一起。
然而,就在封亦脑海中的那些画面快要连接上的时候,他胸口的印记又开始一阵灼痛,似乎在阻止封亦将脑海中的那些画面连接在一起。
就在这时,天池药王所点的酒菜被端了上来。
“是不是真的,贫僧也不知道。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于贫僧都没任何影响,反正贫僧不会信的。来来来,小兄弟,我们喝酒!”
天池药王似乎并不想与对面那男子争论,便转开了话题。
这时,酒楼外走进来三个辽兵。
那三个辽兵一进来便用契丹语大喝一通,然后将中间一张桌子的食客赶走,他们三个一屁股坐在那张桌子上,对着店小二一阵呦喝。
店小二不敢怠慢这些辽兵,只能赶上来招呼这几位大爷。而本来围在封亦这桌的食客见有辽兵进来吃饭,便也纷纷散去,坐回自己原本吃饭所坐的那一桌,不敢再问有关那口枯井的事。
那三个辽兵的酒菜很快被店小二端了上来。
店小二一边收拾桌面,一边点头哈腰,又对三个辽兵大殷情。
这店小二终究只是个老百姓,对这些辽兵心里是惧怕的。虽然如今金兵大军压境,但不管怎么说,蓟州城现今依然是契丹人的地盘。
封亦和天池药王也在这时开始动起了筷子。
这时,封亦发现天池药王的些异样。
封亦这些天与天池药王同行,每次吃饭时天池药王便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然后大声说话。然而自那三个辽兵进来后,天池药王却只是埋头吃饭,话也不说了,甚至对放在桌上的那坛酒都视若无睹。
这事情发生在天池药王身上,确实让封亦有些难以理解。
不过,封亦什么也没说,只是跟着天池药王一样,开始埋头吃饭。
就在封亦和天池药王各吃了一碗饭之后,门外有一名辽国将领带着一队十六人的辽兵闯进了这座酒楼。
那三名本在大吃大喝的辽兵见着那名将领,顿时脸色大变,低垂着脑袋,恭敬地站了起来。
那辽国将领阴沉着一张脸,用契丹语对着那三名辽兵一阵喝骂,上前给他三名辽兵每人赏了一记耳光。
虽然封亦听不懂契丹语,但从表情上来看,也猜得出那名将领是在训斥那三名辽兵偷偷跑来喝酒之类的。
这时,天池药王轻声问封亦:“小兄弟,你吃饱了没有?吃饱了我们就赶紧地离开。”
其实,封亦才吃了一碗饭而已,可以说是半饱都还不到,但从天池药王的神情来看,封亦觉得天池药王可能在躲避什么人。
于是,封亦轻轻点了点头。
这时,那名辽国将领开始打量着这酒楼中的每一个人。
天池药王和封亦起身,一声不吭地想离开这座酒楼。
天池药王和封亦的举动并没有惊动那些辽兵,但却让这酒楼里吃饭喝酒的食客们感到很奇怪。毕竟,这两个人点了那么一大桌菜,结果却只是匆匆吃了两口就离开了,甚至还有一大坛酒都没喝上一口,这种举动想不让人觉得奇怪都难。
就在天池药王与封亦双双要步出这酒楼的时候,却听身后那辽兵将领用汉语喝道:“那两人,给本将军站住!”
然而,天池药王却拉着封亦,回快脚步走出了酒楼。
那辽兵将领也并没有追上去,但一双目光却阴沉了下来。
“难道,真的是他?来人,你,马上快马加鞭回燕京禀报王爷。就说,在蓟州看到慕容池的下落!其他人,随本将军去调集人马,抓捕要犯慕容池!”
“啊!将军,你说刚刚那人就是慕容池?可看起来不像啊?”
“看背影,很像!本将军曾跟在他身边多年,是不会看错的!虽然此人样貌不像,但这背影,实在是太像了!”
天池药王和封亦匆匆离开那酒楼。
封亦从这座酒楼一侧解下自己马匹,回头问道:“大师,发生什么事了?”
天池药王一脸严肃,说道:“上马!你什么都别问。总之,我们要尽快离开这蓟州城!不对,我们要尽快出溢榆关,回到女真人控制的地盘。今晚,我们要连夜赶路了。”
见天池药王这种表情,封亦也不敢再多问,只是按天池药王所说,翻身骑上马背,双腿一夹,让马扬腿开始奔跑。
“驾!”
天池药王同样跨开脚步,紧跟在封亦身后。
两人沿着街道一阵疾驰,很快便消失在这条街道上。
这时,那辽国将领带着身后的一队辽兵走出那座酒楼。
只见那辽国将领双手往前一挥,身后那辽辽兵纷纷散开,开始各行其事。显然,这些辽兵每个人都接到了那辽国将领的一道命令。
封亦和天池药王向东狂奔了两三里路的样子,前方出现一段残破的城墙。
这段城墙其实还是在蓟州城内,并非是如今蓟州城的城墙。
这段城墙,应该是曾经蓟州城的城墙,只不过曾经的蓟州城占地没有如今的蓟州城这么广,所以蓟州城在占地变大之后,便重新修建了新的城墙。而这段残破的城墙,也不知是哪个朝代残存下来的,因年久失修,只残留下来这么一小段还没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