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话,傻强带来了阿丽。
当阿丽像垃圾一样被傻强甩到地上,苏念星忙上前扶起对方。她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阿丽想要引诱她去红灯区,自然不能容忍阿强待她恶劣。
阿丽揉着摔疼的膝盖,忍住心里想要骂娘的冲动,抬起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她瞳孔缩了缩,猛地惊喜起来,“小星,你居然没死?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当时苏念星体力不支,快要晕过去的样子,阿丽想救她,但是又怕被她拽下深渊,只好划水离开,谁能想到苏念星没死,居然还活着,她有些语无伦次,“你没死怎么不去找我?你这丫头也太没良心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哭了好几天。”
她激动得拍打苏念星的肩膀。两人是同乡,说的自然是川省本地方言,但是傻强又听不懂,见阿丽打苏念星,他牢记彪哥的吩咐,一把攥住阿丽的手腕,手劲大到差点把骨头捏断。阿丽疼得面色惨白,嗷嗷叫。
苏念星唬了一跳,拍打傻强的胳膊让她放开阿丽,“她是我同乡,你手劲儿轻点儿!”
“你不是说她欠你钱吗?”
苏念星没想到他脑袋这么轴,怕他以后还找阿丽麻烦,忙解释,“她没欠我钱,是我骗你的。我要是不说她欺负你,你也不会帮我把人带出来啊?”
“你说什么?你骗我?”傻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瞪了她好半天,一拳捶在卦摊上,桌子晃了晃,他的声音犹如重物碾过的沙子粗粝又危险。
苏念星有些害怕,但她有彪哥这张虎皮也不怕他,于是反瞪回去,“是你自己不思变通。我让你帮我把人叫出来,你顺手的事,非要我骗你。”
虽然理是这么个理儿,但是到底骗了人,她忙道,“我请你喝奶茶,你别气了。”
附近就有卖港氏奶茶,她买了四杯。
傻强见有奶茶喝,气一下子就消了,却还在生她的闷气,扭头对着墙吸奶茶,不搭理她。
苏念星也乐得他不过来捣乱,将奶茶递给阿香婆和阿丽一人一杯,这才开始步入正题,“你之前说看到我妈,最近有没有见过?”
阿丽摇头,“之前只是在大街上匆匆见过一面,你也看到了港城到处都是人。你妈当时上了一辆豪车,穿着也很富贵,我觉得她肯定是傍上哪位富豪给人家当二奶了。”
这话听得苏念星直皱眉,却也没有反驳。以她妈的条件想当大老婆确实不太可能。
港城这边的有钱人包二奶三奶都很常见,只是她妈年纪都不小了,也没什么文化,会有富豪看得上她吗?
苏念星迟疑,“有没有可能是保姆或是职员?”
阿丽立刻摆手,“绝对不可能。那样亲昵肯定是情人。而且我听其他姐妹说你妈也在夜总会干过,当时她可是头牌。”
苏念星的母亲是在她六岁那年到香江打工,乡下人结婚早,那时她母亲还不到三十,这个年纪的女人不像学生妹那样青涩,反倒别有韵味,正是最勾男人的年纪。
阿丽吸溜半杯奶茶,咂了砸嘴,“我来了香江喝过很多回奶茶,我始终不觉得这鸳鸯奶茶好喝。还不如我们川省竹叶青好喝呢。”
她嫌弃地抹了抹嘴,然后用胳膊碰了碰苏念星,问她现在做什么。
苏念星没说自己在算命,只说自己在做鱼丸。
阿丽问她收入多少?
“每天工作五小时,一小时十块钱。”
阿丽听了夸张大叫,“一天才五十?你能攒到钱嘛!”她冲苏念星挤眼睛,“不如你跟我去夜总会吧?我保证你一晚上就能挣两百。”
苏念星诧异看了她一眼,傻强可是说这些坐台小姐一夜能挣好几百,怎么到阿丽手里就只有两百了?她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这些小姐在夜总会,肯定要给夜总会抽头,落到自己手里可能只有一两成。她没有回答阿丽的话,反问对方,“你给家人盖房的钱就是这么来的?值得吗?”
阿丽吸了吸奶茶,一脸向往,“当然值得。我们又没有身份证也没有绿卡,不做这行就只能给人打黑工。挣的钱还不够交房租。我才没那么傻呢。”
她又邀请苏念星跟她一块做,苏念星却摇头说自己做不了,“我牵扯到一桩命案,等案子查完,我就得回内地。”
阿丽瞪圆眼睛,有些慌了,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警察,她才松了一口气,“你也太倒霉了吧?居然被阿sir逮到了?当黑户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屋子里呗,瞎跑什么?我平时不出来逛,只在夜总会。”
苏念星敷衍地“嗯”了两声,原本她还想提醒阿丽多为自己打算,别一味对家人付出,可还不等她开口,阿丽先一步笑话她,“老家那地方你也知道,一年到头也挣不到几个钱。我爸妈养我一场不容易,我报答他们也是应该的。”
苏念星看着彻底被洗脑的阿丽,叹了口气: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她耸了耸肩,不再多说,“我可能会经常跟阿sir接触,你没事别来找我。”
阿丽努努嘴,嫌弃得不行,“你让我来,我也不来。你呀带你出来发财,你还推三阻四,活该一辈子当穷鬼。”
苏念星好气又好笑,怜悯地看着她,“你给你哥哥弟弟盖房子娶媳妇,你自己呢?如果你未来男人知道你做过小姐,你觉得他不会介意吗?”
如果她不想嫁人,那就更该给自己攒养老钱啊。真的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阿丽愣了一下,看到不远处有个垃圾桶,她也不过去,而是站在原地往那垃圾桶里抛,可惜她准头不好,没扔进去,她也不管,扭头冲苏念星笑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笑贫不笑娼,好吧。”
说完她四下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军装警,她快速往砵兰街方向走。
苏念星看着她像见不得光的小偷躲躲闪闪避开军装警,好半天没有说话。
阿香婆还在艰难地吸着奶茶,回头看了一眼,“这么傻的姑娘,我还是头一次碰到。”
苏念星点点头。
傻强吸溜完一杯奶茶,眼里有不可思议,也有不解,“夜总会那边能挣很多钱的。你跟彪哥认识,也能拿到好折扣,为什么不去?”
苏念星被他气死,“我为什么要去!”
傻强理所当然道,“能挣钱啊。你长得还漂亮!”
虽然被夸漂亮,苏念星挺高兴,但是他这态度让她很不爽。在他心里,想挣钱又漂亮的姑娘就只能走这条路了,是吧?
她白了他一眼,一屁股坐下来不搭理这个傻子了。
傻强原地呆了呆,确定她没事,于是说了声“我去上班”,也走了。
阿香婆问她接下来打算怎么找妈妈。
苏念星已经有了主意,“等我再攒点钱,我就连续登一个星期寻人启示。”
登次报纸不便宜。她得省着点花。
阿香婆认识她这么久,知道她平时很节省,不舍得吃不舍得穿,却愿意为了母亲花这么多钱,怕她太过执迷不悟就劝她,“你妈来香江这么长,一直没回去。她可能早就把你忘了。我觉得你还是往前看吧。”
苏念星对原身母亲没有感情。她只是想完成原主的心愿,毕竟原主可是为了见妈妈丢了命。她默默道,“见一面可以了却心愿。”
阿香婆叹了口气,她说阿丽傻,其实她自己何尝不傻呢。
苏念星看着其他摊位,客人一个接一个上门,这条街也是真的繁华,来来往往全是客人。而她们的卦摊直到夜市结束都没能迎来一位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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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天蒙蒙亮,苏念星早早去菜市买鱼,这时候的鱼是最新鲜的。
报摊的阿伯正在摆弄刚刚送到的报纸和杂志,赶车的上班族接二连三从他这边拿自己熟悉的报纸。
苏念星轻了一眼,没有看到自己的照片,询问阿伯,“有没有写神婆的新闻?”
阿伯忙着为客人找钱,操着乡音浓厚的土话,“不晓得啊,你自己翻翻喽。”
旁边卖早点的摊位,有位小哥一边吃早点一边看报纸,听到靓女的声音,羞涩又腼腆地道,“《香江快报》有写,上次古惑仔当街被砍,之前那些媒体说是神婆自导自演。今天报导说神婆已经被放出来了,她有不在场证明,在第二版中间那段。”
苏念星立刻找到《香江快报》,买了一份,走到僻静处仔细翻看。这杂志的头版头条是某位明星湿身照,古惑仔被杀的热度明显不如明星高,自然只能放在第二版。篇幅也也不大,只写了神婆洗清嫌疑,列了百德新街的卦摊地址,只有她的名字,没有登照片。
苏念星有些失望,早上做鱼丸时就心事重重,担心不能带来流量。
将鱼丸做完后,她急匆匆赶到百德新街,出乎意料的是阿香婆的摊位居然有客人。
阿香婆看到她,立刻招呼她坐下帮客人算,“我要饿死了,你可算来了。从早上到现在我已经算了六个,嘴皮子就没停过。”
这些客人都是看了报纸冲苏念星这个神婆来的,但是她不在,他们不想无功而返,阿香婆告诉他们苏念星的住址。
但这些客人跟记者不一样,他们多数都是坐叮当车或地铁来的,很少有人开车来的。福叔福婶的村屋离这儿一个多小时,没人愿意跑那么远。有些人得知苏念星不在,说下午再过来,有些人转身离开,有些人不愿意等到下午,干脆让阿香婆帮自己算,毕竟在大家认知里,年纪大的算命先生算得更准。
之前阿香婆两次登过报纸,火了两三天后就像一阵冷风刮过,再没有任何火花。苏念星刚开始以为这次又是一样,没想到这次报纸的威力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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