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苏念星胳膊被人拍了一下, 她侧头看向对方,就见阿珍正提醒她,“老板,有客人中了签。”
苏念星忙收敛心神, 看向客人, “请问你想算什么?”
客人兴奋得搓着手,“我时来运转。终于也让我中一回奖!”
他双眼放光紧盯着苏念星不放, “我想算那三个绑匪的下落,好去警署领赏金。”
其他客人哈哈大笑,有人指着他大骂, “龅牙冬, 只是中一回签,瞧把你乐得。你天天赌1马没见你赢过, 你还想拿悬赏金。你想什么美事呢。”
苏念星眼尾余光扫到那三位客人神经紧绷,手已经伸向上衣口袋, 警惕地看过来, 这三人天天过来踩点吃饭,他们不可避免看到苏念星给人算卦, 知道这神婆算卦还是很灵的。万一真能算出他们的身份, 他们不能不防。
苏念星好似没有察觉到三人的异样, 无奈摇头, “我算不了与自己无关的人或事。只能算事业、婚姻、子女、房子之类的。”
客人失望地努努嘴,捧着自己的胸口感慨, “曾经有一百万摆在我面前,我却没法拥有它,太可悲了。”
苏念星见他演起戏无奈又好笑, “你想算什么?”偷偷打量那三人,见他们已经移开视线,长长舒了口气。
客人无可无不可道,“算事业吧?算算我这辈子有没有机会发财?”
果然是赌徒,苏念星扔六爻金钱卦,又是测字,掐指算了半天,最后看手相才告诉他,“你再赌下去,不仅发不了财,连妻儿都会随你而去,公屋也会被收走。”
香江公屋是以家庭为单位申请,而且很难申请。如果离婚,公屋就会被撤销,到时候他会像许多人一样租笼屋或劏房。
客人刚刚因为抽中签而兴奋发红的脸,瞬间变得煞白,他抿了抿唇,瞪了苏念星一眼,扭头走了。
街坊们见到这一幕,纷纷为苏念星打抱不平,“看样子他恨上你了。”
明叔直言,“这种人不值得救。白白浪费一次中签机会。”
周围客人都在边上劝老板想开些,“像他这种赌徒根本劝不住。你算得再准,他也不会信。”
不是所有香江人都迷信,尤其对方还是个赌徒,心里报着一夜暴富的美梦,她想凭一句话改变他那是痴人说梦。
苏念星眼尾扫向那三位客人,见他们看着玻璃门,幽幽叹了口气,“我没事。”
过了中午的高峰时期,下午三点至五点这段时间是下午茶时间,苏念星有一个小时的空闲时间,她交待阿珍好好看店,拿着包包准备出门找梁督察商量,他那么聪明,肯定能帮她想个万无一失的办法。她也不急着给这几个人算卦,毕竟她可以找明哥算。只是还没等她离开,就见刚刚坐在门口的三人冲她招招手。
苏念星一颗心砰砰跳,知道这三人身份后,她连偷偷算卦的念头都不敢有,生怕对方给她一枪。他们突然叫她,难不成她露出了破绽?她心一凛,微笑着近前,“有什么能帮助你们的吗?”
寸头男人打量苏念星,“你很擅长算卦?”
苏念星脑海警铃大作,这三人该不会想让她算卦吧?这要怎么算?但是对方在这边吃了半个多月的饭,也见识过她的算卦本领,她无从抵赖,也没办法找借口说自己算不了。她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对。我擅长算事业、婚姻、子女和房屋。”
她指了指刚刚走的那人,自嘲道,“千万别让我算六1合1彩,我水平有限算不了。”
三人面无表情看着她,苏念星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寸头男人打量她,“是不是所有赌1徒都没有好下场?”
他双眼紧盯着苏念星不放,她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难不成这也是个赌棍?在这些赌棍眼里,所有劝他们不赌的人都是坏人。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她这会儿只能顺着他的话说,“当然不是了。赌钱靠的是运气。有人运气好,有些运气差。刚刚那人运气比较差而已。”
她的话似乎安抚了寸头男人,他挑了挑下巴,“不如你也替我算一下事业吧?看看我命里有没有发财机会?”
苏念星肯定了,这也是个赌徒,她斟酌片刻道,“刚刚那人是中的签。如果专门找我算命是一千起算,命越好,收的钱越多。所以……”
寸头男人从兜里掏出一沓钞票放到桌上,示意她只管算。
苏念星想到别的位置搬个椅子过来,寸头男人对面的男人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坐这儿吧。”
苏念星颔首,把桌上已经吃得七七八八的盘子收走,又从柜台拿了自己那套算卦工具。
等她坐下来,不着急离开的食客纷纷聚拢过来。
香江人很喜欢看八卦,尤其是算卦这种充满不确定的离奇故事就更让人好奇。
这三人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任由围观群众打量。
坐在苏念星旁边的男人面色不善盯着苏念星,“好好算!上次给我大哥算命的家伙缺了一只胳膊。你谨慎点开口。”
苏念星吓了一跳,缺了一只胳膊?这……
街坊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三人不是好惹的,指不定是混社团的。他们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明叔大着胆子道,“我们这条街是彪哥的地盘。你们千万别胡来!”
寸头男人瞪了兄弟一眼,冲他们面无表情笑了下,“他开玩笑的。”
他虽然在笑,但是这笑容有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街坊们见他服软,以为他们害怕彪哥,松了口气。
苏念星先是来了一遍六爻金钱卦,而后是测字,看着这字,苏念星心里突然有个念头,也不知这个字媒体有没有兴趣,如果他们肯花钱买,她很乐意卖出去。一系列流程过后,开始看寸头男人的手相。
这次她看到的视频已经不能用精彩来形容。
五名匪徒戴着黑色头套,除了一双眼睛,其他部位围得严严实实,他们手持□□冲进了铜锣湾核心地段金店,用不到两分钟时间就将金店洗劫一空,动作干脆利落。
这个寸头男人是整个团队的核心,他沉着冷静指挥四名手下。得手后,他们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转身又去了另一家……
短短十分钟,他们一连抢了五家金店,金额高达三千多万。
警察闻声赶至,寸头男人带领四名匪徒举枪就打,他们用的是五六式冲锋枪,也就是著名的□□,每人身上再加一支黑星□□,并且还有手榴弹,装备远比警方更好。枪扫射过来,警方在AK面前根本没有反击能力,死了十个警察,六个路人,伤了八个,还只能眼睁睁看着五位匪徒上了一辆巴士,劫持一对父子,上车后又强行换掉司机的衣服,转了几条街后,开到百德新街,抢了明哥的金店。(1)
而后他们的车消失在香江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
当天晚上,他们五人依旧前来苏神算冰室吃饭,点他们最爱的鲍鱼饭。
三分钟画面,苏念星反复看了四次,直到她将视频中的细节看得一清一楚,她才终于收回手。
她的心犹如巨浪翻涌,久久不能平静,为了掩住自己的害怕,她闭上眼睛掐指,算了半天等情绪慢慢平复,她才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犹如一尊没有感情的石像。
围观群众比三位还紧张,几乎在她刚刚睁开眼睛那一刻,就迫不及待追问,“怎么样?”
苏念星看向寸头男人,对上他这张没有感情,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睛,忽然想起视频画面里因为疯狂射击无辜惨死的孕妇和路人,这些无辜民众为他的贪婪买了单,香江警察更是在世界面前抬不起头。
她深吸一口气,敛住内心的情绪,面无表情问,“你想算什么?”
寸头男人斩钉截铁道,“我想算一算我命里有没有财?接下来的事情能不能顺利?”
他其实不信命,更相信口袋里的家伙,这些东西可以给他安全感。但马上就要干桩大买卖,为了有个好兆头,算一卦也是图个吉利。上次那个劝他行善,并且说他英年早逝的家伙已经被兄弟断了一根胳膊。这是看在对方是他三叔的份上。
如果这个神婆说出令他扫兴的话,他不介意在完成买卖后给她来一枪。
如果她给出吉利卦象,他可以放她一码。
当然如果她猜出他的身份,他不介意将她掳走,以后带她一起发财。
苏念星可不知道寸头男人的心思,她在经过短暂的挣扎后颔首,“你三个月之内会发一笔意外之财。”
这话一出,三位客人脸上流露出喜意,围观群众却是羡慕得不行,明哥甚至拍了下寸头男人的肩膀,“恭喜啊兄弟!”
寸头男人追问,“事情会顺利吗?”
苏念星对上男人凛冽的表情,很想说不顺利,有她告诉梁督察,他们这次抢劫肯定会不顺利,但是眼尾扫见他鼓鼓的口袋,她硬着头皮点头,“很顺利。”
有人追问苏念星,“什么意外之财?买六1合1彩吗?”
眼巴巴等着对方回答,似乎只要对方一回答“是”,他就跟着买似的。
寸头男人也看向苏念星,等她结果。
苏念星又测算了半天,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具体是什么财,我暂时算不出,只知道是意外之财。”
寸头男人与兄弟们面面相觑,抢劫的确算是意外之财。这神婆有几分本事。
明哥却理解错了意思,羡慕得不行,“你是不是有亲戚在外国,死后无人继承财产,所以找到你了?你命真好啊。”
寸头男人哂笑一声,没有答话,不过看苏念星的眼神带了点审视,这是估量货物时的眼神,苏念星心里一个咯噔,算卦太准,对方会不会觉得她是金子,想私藏啊。她忙道,“这意外之财可能跟赌有关。”
三位劫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她说的赌应该指赌钱吧?看样子她的确有点本事,但是水平又不到家。还得再试探一一。
坐在她旁边的男人问,“那我大哥能活到多少岁?”
苏念星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而是示意大家看他的手心,“你看他的生命线有许多纹路,说明他的人生充满不确定。活到多少岁取决于他自己。如果他肆意挥霍钱财,把身体折腾坏了,那寿命就长不了。如果他拿到钱财后,好好保养身体,那就能长命百岁。”
众人若有所思,有人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如果拿了钱,天天泡吧喝酒,就算他有一百寿命也禁不起折腾。
苏念星继续道,“一命一运三风水,四积功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生。改变命运的机会很多。”
她的回答让人很满意,寸头男人将钱全部推到她面前,“今天只带这么多钱。等我真的发了笔大财一定会再答谢你。”
苏念星尴尬得笑笑,其他围观群众见没热闹可看,纷纷离开。
苏念星示意阿珍照顾好客人,她拿着包包转身出了店。
她顺着这条街一直往前走,再往右转,路过两条街就可以到铜锣湾警署,也就一公里的路程。
没想到他们如此丧心病狂,居然在这么近的地方实施抢劫。而且还换两个地方。
“哎,神算?我们店来了新货,你要不要这个?”
苏念星经过一家古董店时,对方冲她打招呼,苏念星下意识侧头看向老板,她认得对方,她的卦盘就是在这家店买的。没想到过去这么久,老板还认得自己。她正打算谢绝对方,突然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她后背寒毛直竖,莫不是那三人不放心在跟踪自己?会不会是她算命太准了,他们要杀人灭口?
苏念星原本不想买,听到老板的话,突然来了兴致走进去,“多少钱?”
老板喜滋滋道,“这可是古董,从商朝传下来的。十八万八。”
苏念星调头就走,“什么古董?这就是个乌龟壳,香江人又不吃这玩意儿,我买它也不是用来收藏,就是为了扔铜钱时更像那么回事。你要是卖,我最多出一十。”
看着她竖起的两根手指,老板脸都绿了,“没见过你这么会还价的。”
苏念星作势要走,老板追在后头,“最低五十。”
苏念星无可无不可地继续往外走,“那你卖你的十八万八吧。我不是你的冤大头。”
当她走到门口时,苏念星眼尾扫见,跟在她身后的男人进了隔壁店铺,装作买东西的样子。
老板咬牙,“好。一十就一十。”
苏念星付了一十,老板与她闲聊,“你去哪呀?急匆匆的。”
苏念星转了转眼珠子,肯定不能去警署了,她想了想道,“去医院。我约了医生,时间要来不及了。”
香江看病要提前预约,公立医院大部分免费,过号就得重新排,时间卡得特别紧,老板也不好耽误她时间,帮她拿袋子装好后,就与她告别。
苏念星出了店铺,走了半条街,发现身后的人不见了,但是她依旧没有去警署,还是去了医院。
之前她给梁雅静算卦时,对方就在这边医院上班,也不知对方今天在不在?
她到前台问了对方的科室,梁雅静刚好在,她从梁雅静手里借到了大哥大。
十分钟后,梁督察一身西装出现在医院。
在梁雅静的休息室,苏念星把自己遇到三位抢劫犯,并给他们算卦的事与梁督察一五一十说了,末了提醒他,“千万不能在我的冰室抓人。”
梁督察颔首,“当然!你那冰室那么多食客,万一他们丧心病狂拿他们当人质,我们只能将他们放走。”
苏念星狂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虽然她确实害怕被报复,但是食客们的安全也得保障。
苏念星提议等对方实施抢劫时,把他们当场抓捕,“到那时他们拿着枪,你们也可以合理地干掉他们。”
梁督察表示认可,“他们什么时候抢劫?”
苏念星却不急着告诉他抢劫日期,而是问他,“如果你们把他们抓住后,他们问你是从哪得到的消息?你们要怎么说?”
这个必须得提前说好,一定得把她摘出来。绝对不能让他们对她产生怀疑。
梁督察知道她胆小怕事,也没有教育她要坚强一些。女孩子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怎么防范都不过份。
他一连找了好几条理由,直到苏念星满意后,她才将抢劫日期告诉他。
“这几天你先按兵不动,尽量不要招惹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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