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叫作,贪多嚼不烂!
方天画戟的技法多样性,便让赵子虎有此种感觉,偏偏他又想贪多,就是想将之一口嚼碎。
而这等求而不得的感觉,却是激发了他潜藏的工科狗本性。
技术难关是怎么攻克的?
一步一个脚印攻克的!
攻克一个技术难题,再继续下一个,一步一步往前走。
若走进岔路,那便回头复盘,找到岔路节点,调整方向继续!
解构方天画戟的各种使用特性。
首先是刺杀,也就是击矛技法,赵子虎在这方面,已经能和赵佗斗个五局三胜,无需再练了。
刺杀之后,则是两侧月牙戟刃的劈砍用法。
赵子虎将之当做一把长柄斧去练,在禁军中找了善使长柄斧的师傅,每日专心练习长斧技法,并尝试用长斧技法,去与常规兵刃对练。
长斧技法练成之后,便是卜字戟的技法。
或者说,长柄戈的钩割啄击技法。
这其实与长柄斧技法有共通之处,因为长柄斧也能钩挂,至于啄击其实就是劈砍。
如此,赵子虎练得更快,两日即成。
最后就是镋的技法了,或者说三叉戟的技法。
方天画戟的戟刺,以及两个月牙尖,组合起来看的话,其实就是凤翅镏金镋的形状,或者说三叉戟的形状。
镗钯在华夏古代战争史中,有着亮眼的表现。
评价描述为,上有利刃,刃下横两股,向上弯,可刺击,也可防御,兼矛盾两用。
戚爷爷鸳鸯阵中的镗钯手,就是一种攻守兼备的兵种。
鸳鸯阵对敌时,如果倭寇突破狼铣封锁,或从两翼后侧袭击,攻近鸳鸯阵前,镗钯手就派上了用场。
他们会主动出击,用三叉镗钯架住倭寇的兵刃,给身边的矛手和刀盾手,创造绝佳攻击时机。
技法娴熟的镗钯手,可以在架住倭寇兵刃后,顺势将敌刃绞落甩掉。
或更直接,在架住敌刃的同时,完成迅猛突刺,一击毙敌。
兼具矛盾两用,是它最真实的写照!
赵子虎练习镗钯攻守技法,尤其的上心,足足练习了七八日,练成百分百招架击来之刃,才算是作罢。
如此,赵子虎便把方天画戟的各种使用技法,都一一掌握纯熟了,剩下则是整合到一起。
也就是所谓的融会贯通!
就像综合格斗家,拳法、腿法、膝肘、摔跤、锁技……都练习一遍了,总要能切换自如才行。
赵子虎这一整合,又整合的忘了时日。
在此期间,铁鹰锐士的行探坐探,不停传回查出奸恶叛逆的公文,又经由赵子虎之手,转给御史复查,最终结果上呈给嬴政。
在此期间,两拨儒士的礼法之争仍在继续,奔波儿霸和霸波儿奔记录的竹简,已经不是卷起来粗不粗的问题了,而是装了一车。
在此期间,被赵高禁足的小貂蝉,总能三天两头被赵子虎偷偷营救出来,一起在赶路途中骑猎玩耍。
不知不觉间,御驾已然进入琅琊郡的地界,到东海之滨了!
铛——
哗啦——
又一日清晨,毡帐空地前,赵子虎用方天画戟架住胖青儿连鞘长剑,顺势将之绞甩出去。
胖青儿失了兵器,顿时惊叫一声,抱着脑袋逃窜。
她身旁的赵佗,则在一名剑盾手的掩护下,趁此时机持矛突进,无头矛杆往赵子虎胸甲上猛戳。
赵子虎脚下猛退,手中方天画戟也在拨打赵佗刺来的矛杆。
赵佗的矛杆被磕偏,但掩护他的剑盾扈从,却又顺势顶盾猛冲,欺负赵子虎丈八长杆不灵活,想要以近身格杀取胜。
赵子虎脚下猛退不停,手上迅速收回方天画戟的戟杆,从远持变为近持,戟刃后尖勾住那扈从手中的盾牌,将之勾开露出掩藏其后的扈从。
那剑盾扈从吓一跳,忙是停住前冲势头,重新将盾牌拿稳遮住身形。
咚——
赵子虎的刺击几乎同时而至,刺在盾牌上。
所幸,这只是比试,他并未用全力,蒙了犀牛皮的复合盾也结实,没有被戟头刺穿。
但就算如此,那剑盾扈从,也被刺击力道,顶的腾腾后退几大步,与身后赵佗撞在一起。
而等两人稳住身形时,赵子虎的方天画戟,又已带着呼啸风声劈下。
咔嚓——
月牙戟刃劈在复合盾上,再次把那剑盾扈从吓出一头冷汗。
长柄斧的劈砍,在战场上就是盾牌克星,通常是一斧头下去,连盾带人劈个血肉模糊。
而方天画戟,整个戟头的重量,其实并不比斧头轻,甚至因为构造复杂,用料还更重一些。
这也就是赵子虎举重若轻,刻意收着力道呢。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剑盾扈从受惊之余,忙是扔了开裂的盾牌,学着胖青儿的模样,迅速抱着脑袋溜开。
如此,场中便只剩赵子虎和赵佗。
君臣二人,一个持戟,一个持矛,绕着圈对持,寻找彼此的破绽,谁也不敢冒然出手。
击矛刺杀,决胜负就在一瞬间,比剑术对决更利索,稍一分神就会被刺个对穿!
场外,相里月和张良、胡亥等人,一个个眼睛瞪得溜圆,生怕错过了精彩瞬间。
啪--
啪--
啪--
赵子虎和赵佗挺着戟矛,蹭着步子向对方迫近,矛戟杆子在两人之间,不时磕破在一起。
渐渐的,甚至是黏在一起,都想试图把对方兵器拨架开,令对方门户大开。
这在枪矛比赛中,还有一个专业术语,好像叫什么【抢中线】!
赵佗正值壮年,但论力气,却比不上赵子虎,迅速在拨架中落入下风,矛杆被赵子虎拨架开,身形逐渐露出。
不过,赵佗终究老辣,眼看拼力气拼不过,便猛的一抖长矛,矛杆好似灵蛇一样,绕着赵子虎戟杆转了一圈,又重新回到身前中线。
但赵子虎也不是吃素的,跟着猛抖戟杆,戟头呼啸甩动,啪的一声,将赵佗刚收回身前中线的长矛磕偏。
而后,戟头顺势前刺!
呼——
戟头稳稳停在赵佗胸甲前。
赵佗咧了咧嘴,忙是扔了矛杆,搓揉双手道:“佗败了……公子好大力气,手都给我震麻了!”
“兄长牛逼~!!!”
胡亥几人见赵子虎取胜,顿时兴奋的一蹦三尺高。
张良也是忍不住的以拳击掌赞叹:“这方天画戟,虽然模样古怪,但像公子这般用好了,也是真厉害啊,克敌技法多变,令人防不胜防。”
毫无疑问的是,赵子虎的方天画戟算是练成了,
今日这一番对练,威力便可见一斑,让众人也对这种新鲜兵器,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相里月端着茶水杯子上前,给赵子虎和赵佗各倒了一杯饮用。
赵子虎把自己的茶杯也给了赵佗,然后接过相里月手中的陶壶,嘴对嘴咕嘟咕嘟一通牛饮。
相里月莞尔,又拿出巾帕为他擦汗,口中道:“夫君这方天画戟,如今已然运用纯熟,再一味苦练也无甚进益了,日后慢慢打磨即可……”
“从明日开始,夫君每日晨间,便教我百工之术吧?”
赵子虎:“噗,咳咳咳~!!!”
赵子虎一口茶水喷出,喷了个漫天散花,外加呛咳不已。
他近些时日,死命的苦练方天画戟,为的就是尽快结束,被相里月督促管教的拘束生活。
现在方天画戟练成了,剑术和赤手缠斗也早练成了……他本以为能解脱了。
可而今看来,还是他想多了!
相里月的早有后招等着他呢,俨然是不把他的跳脱性子磨平,是不肯善罢甘休了!
“夫君莫要饮用太急……”
相里月一副温顺贤妻之态,为赵子虎拍背顺气。
但一双美眸中,却满是掩藏不住的戏谑笑意。
胖青儿在旁,更是已经绷不住了,只能低着脑袋,肩膀一耸一耸的,不让人看到她胖脸上的幸灾乐祸。
而赵佗、张良,以及胡亥几人,包括两位内侍和周围的锐士扈从们,则是齐齐向赵子虎报以同情目光。
这头宗室顽虎,真是被治的没辙没辙的了,说不得还就被相里月驯服呢!
“咳咳……明日之事,明日再说。”
赵子虎好不容易压下呛咳,打了个哈哈回答相里月一句,而后看向奔波儿霸和霸波儿奔道:“时辰不早了,御驾恐马上起行,赶紧收拾一番。”
“唯。”
两位内侍齐齐揖手应了,叫上几位锐士扈从帮忙去收拾行李。
稍后,御驾拔营起行。
相里月和胖青儿,回了爵臣队伍。
或者说,去了匠营的队伍,跟老相里一起,去忙活造纸之事。
赵子虎骑在自己的赤兔马上,问身旁同行的胡亥道:“老弟,今日你师傅当值伴驾吗?”
胡亥摇头:“师傅今日不当值伴驾。”
赵子虎砸了咂嘴,却是不无失望之色。
嗯,相里氏姑侄俩也是掐算着时间呢,她们算准了今日赵高不当值,会把小貂蝉看的很死,赵子虎没法去找小貂蝉玩耍,所以她们才安心离开,去忙活造纸的正经事儿。
“兄长,前头是什麽地方?”
胡亥指着御驾队伍前方,遥遥在望的城池,好奇问道。
赵子虎闻言,便随口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东武县城。”
胡亥希冀道:“那……咱们进城玩耍一番如何?”
其余几位小老弟,也立即随之附合:“对对对,好久没有进城玩耍了……这些时日父皇进入城池,咱们却每每都去游猎,听说错过很多好玩的事呢……”
赵子虎其实正想离开御驾队伍去游猎,给晚上辩论的两拨儒士们,打一些肉食准备好。
但现在,既然几位臭弟弟,都想进城玩耍,那他这做兄长,自然要满足。
毕竟,几位臭弟弟都没什麽扈从家臣,他和赵佗等人不跟着,在城里闲逛属实不安全。
至于儒士们的肉食,一群老头天天大鱼大肉也不是什麽好事。
偶尔吃点面食蔬菜,清清肠胃反而挺好!
……
御驾浩浩荡荡前行,赵子虎领着一众臭弟弟和锐士扈从们,走到了御驾最前方,想要提前进城逛逛。
不过,随着离东武县城越来越近,众人却被城门外的景象震住了。
后世赵大爷和宋大姐的小品里,有那么一句话:【那家伙,人山人海,锣鼓喧天……】
此时,就是东武县城外,最好的写照。
百姓士绅阻塞于道,都在伸着脖子张望御驾,另有洪钟大吕的雅乐奏响,以示迎接御驾。
赵子虎和臭弟弟们都看傻了。
赵佗和一众锐士扈从,更是看傻了,瞠目结舌道:“这什麽情况?黔首庶民何时这般胆大了,竟也敢围观御驾了?”
赵子虎和臭弟弟们,愣神片刻后回过神儿,却是表情古怪的面面相觑。
赵佗和锐士扈从们,或许不明白这是什麽情况,但他们大抵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都是铁鹰锐士搞出来的!
或者说,都是铁鹰锐士的功劳!
近些日行探和坐探,在御驾东巡沿途,较着劲儿的查探奸恶叛逆,揪出一批一批。
那些传回来的案件公文,以及嬴政最后的批复,赵子虎和几位给他充当秘书的臭弟弟,都是看过的。
一个字,杀!
礼法辩论在继续,未落实之前,秦法仍然是酷烈的,嬴政对奸恶叛逆,没有丝毫容忍度。
查出一个杀一个,查出一窝杀一窝。
近日之御驾,几乎是一路走,一路杀过来的!
杀得官员士绅闻风丧胆,杀得暗处筹谋积蓄力量的叛逆人头滚滚,杀得黔首百姓……高呼嬴政有明君之姿!
是的,嬴政现在从暴君,变为明察秋毫的明君了!
至少,在齐地百姓眼中,嬴政已不再残暴,而是值得信赖仰仗的君主!
就像赵子虎说的,百姓所求者,无非是安居乐业,而横行霸道的奸恶,蓄养死士的叛逆,无疑就是地方上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百姓平日里是敢怒不敢言的,纵然知晓县里有县御史,又怎敢去告发呢?
谁敢说,那些摆在明面上的郡县御史,不是跟那些家伙鼠鸭一窝呢?
或者早就被收买呢?
你去告发,岂不正撞枪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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