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司的人宣德侯府的家丁自然是阻拦不得的,若真的动起手来,云乐讨不到半点的好处。
还没有等到洛十一行到跟前,云乐便是自己掀开了车帘,便是看见了慎儿展开手挡在自己的跟前。
她轻轻拍了拍慎儿的肩膀,慎儿也就退到了一边。
站在马车上,云乐开始仔细的看起洛十一来,上次的一瞥自己好似没有看清楚。
洛十一穿着一身黑色劲装,护甲齐全,腰带袖口绣着暗红色的云纹,手握利刃,直直的站在那里。
发丝高高束起,发尾在腰间轻轻摆动。
常年习武的人面孔却是白皙通透的,剑眉星目,下颚处一颗黑痣点得恰到好处。
的确俊朗,只是瘦弱的身子看上去实在是不可靠。
他看了看云乐,随即垂下眼眸,“云乐姑娘,请吧。”
云乐在慎儿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慎儿有些担忧,“姑娘,真的要去么?这上清司不比大理寺,进去了可就出不来了。”
云乐莞尔一笑,“或许我不用迈进上清司的大门呢?”
正说着,便是有一行黑甲铁卫涌了出来,被簇拥的马车也缓缓驶了过来。
洛十一微微皱眉,愤愤的瞪了一眼云乐,怨气满腹,似乎是巴不得活剐了云乐一般。
高坐马头的竹幽淡漠的扫了一眼洛十一,只是那么一眼,洛十一便是垂下了眼眸,“拜见首辅大人。”
马车里倒是没有什么动静,说话的是竹幽。
“这么热闹,上清司在抓人么?”
“是,宣德侯府家的姑娘,受命将其带回去。”
“受谁的命?”
“自然是司主的命。”
“噗。”
马车内的人轻笑了一声,似乎是不屑。
“司主?呵,上清司无官无职怎敢捉拿宣德侯府的人?这是何理?我却不知这长安城什么时候平民流寇也敢这般造次了。”
上清司的确是无官无职,但也是沈隋默认了的部门,将其说成平民流寇的也就只有路承安了。
洛十一自是气恼,青筋暴起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是压下满腔的怒火。
“首辅大人说这话是不是过分了些?”
竹幽怒斥,“大胆!竟敢对首辅无礼?”
洛十一毫不畏惧的对上竹幽的眸子,眼神锐利,“上清司乃是摄政王所设,与大理寺同居官位,陛下亲许。”
路承安语气中的不屑也是到达了顶点,云乐似乎都可以看见路承安斜坐在哪儿眯眼冷笑的模样。
“哦?是么?我倒是没听说过除刑部和大理寺外,陛下还有其他的刑罚机构。陛下认了么?”
洛十一不愿再与路承安纠缠,口舌之辩自己是讨不到丝毫好处的,就怕还会误了正事。
“首辅大人不认便是罢了,我抓完人就走,不误了首辅大人的脚程。”
“那还真可惜。”
黑甲铁卫瞬时将上清司的人围了起来,个个剑拔弩张。
慎儿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姑娘。”
云乐只管淡然的看着戏,“怕什么,首辅大人在害怕有人伤了你不成?”
说这话的时候云乐并没有压低自己的声音,便是一字不落的传进了洛十一的耳中。
洛十一语气有些阴沉,“首辅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竹幽下了马,自顾自的走到了洛十一的跟前,不紧不慢的整理了一番衣摆,仰着头,极尽挑衅。
“首辅大人要请云乐姑娘喝茶,若上清司要捉拿首辅大人的贵客,那么我只能不客气了。”
洛十一将眸子转向马车内的路承安,“贵客?首辅大人可知这样的后果?”
路承安的声音平静如水,“我做事向来不考虑后果。”
竹幽移了移身子,挡住了洛十一的视线,“若是要抓宣德侯家的子女,就让大理寺来,或是请了你家摄政王的口谕,否则你就是以下犯上。”
接连被挑衅,洛十一本就气血方刚,一只手已经落到了剑柄上。
云乐还在张望,这洛十一还能忍么?
上次来抓自己被君如珩压了回去,这次被路承安压了回去,还被竹幽这般折辱,怕是不好受的。
洛十一瞪了竹幽一眼,“走。”
见上清司的人尽数撤去了,竹幽便是朝着云乐微微行礼,“首辅大人有请,还请姑娘于府中一聚。”
云乐点了点头,又回了马车。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行驶在大街上,黑甲铁卫护航,无人敢靠近。
慎儿在马车外小声的嘀咕,“这个首辅大人来得还真的是及时,若是不首辅大人,姑娘可有得苦头吃了。”
云乐笑了笑,“是啊,多亏了首辅大人了。”
“只是姑娘怎么知道会有人来救的?”
“随口猜的。”
“猜的?”
慎儿撅着嘴,“不愿说便是算了,这般搪塞,真没意思。”
竹幽依旧是高坐马头领路,慎儿可以看见那抹身影,想着方才竹幽硬刚洛十一的模样,不由得一笑。
“首辅大人身边的人还真是霸气,方才我都以为要打起来了。”
云乐倒是没有听出其间仰慕的意思,但也忍不住的赞同。
“有人撑腰,自然是这般嚣张的,他的所作所为不就是他家主子的意思么。”
在云乐看来,霸气嚣张的不是竹幽,而是他身后的那位大人。
经过今日那么一遭,上清司暂时应该不会再有心思了,但是暗中手脚还是要防的。
“姑娘,到了。”
路府修得宏伟霸气,大红门外立着两座镇宅兽,似狮似虎,两侧小门紧闭,有黑甲铁卫立于两侧。
云乐慢悠悠的下了马车,便是看见路承安已经在跟前等了。
云乐微微挑眉,她瞧着黑甲铁卫,“这却是之前没见过的,陛下竟是允许你带这些的么?”
路承安自然深知云乐的意思,沈隋本来疑心就重,怎么还愿意允许路承安带兵做侍卫之用?
他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云乐的身侧,两人一起往府内走去,身后跟着慎儿和竹幽。
“不过用一百看家护院罢了,向陛下讨的赏赐,并无不妥。”
“只有一百么?”
路承安只是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来,不再言语。
进了大门,穿过外廊,这才到了前院。
前院两侧种着银杏树,叶子嫩绿,在风中摇摇晃晃,像是翻白的小鱼儿。
树后遮掩的房屋也是紧闭着的,正堂大门敞开着,想来是会客之用。
路承安领着云乐绕过屏风,顺着走廊拐进了后院,两侧的红柱挺立,别有韵味。
后院立有一池,假山林立,清水当啷,鱼群游走嬉戏,一副优美的画卷。
云乐忍不住的抿了抿唇,“路府果真是霸气,好看得紧。”
小池旁立有凉亭,两人面对面坐下,便是有丫鬟端来茶水,小心伺候着。
环视了一圈,并没有再看见黑甲铁卫,“既是一百,方才不过十几二十,其他的呢?”
路承安修长的手指捏起茶杯,漫不经心的饮了一口,“自然是各司其职。”
云乐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今日多谢首辅大人出手相助。”
“丞相府,玄肆的事儿你是知道的吧。”
云乐的身子一顿,低垂着眼眸,眼神一下子便是黯淡了下去,“嗯,猜到了,虽然他有所隐瞒,但还是猜到了。”
“你原本想帮他干什么?”
“翻案。”
“你应该知道我会阻止的吧。”
“知道。”
“呵,你不怕我杀了你?”
路承安坐直了自己的身子,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云乐。
云乐敛了敛眸,“玄肆的尸首呢?”
路承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威胁根本不能震慑眼前的人,却又舍不得真的动手。
“埋了,与丞相一起。”
云乐撑着自己的脸,呆呆的看着对面的路承安,“你说沈酒卿是不是想要杀了我?”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上清司又何必三番两次的找自己的麻烦?
“或许是吧。”
他微微抬眸便是看见了云乐手腕上细细的红痕,仔细一看,脖颈上似乎也是这样的,只是加以掩盖也就难以发现了。
他微微皱眉,“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云乐愣了一下,“诶?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要不管不问了呢。”
“嗯?”
“如洲死了,还被人做成了傀儡,入夜想要杀我,那个傀儡师很厉害,我也的确差点死了。”
“竹幽。”
竹幽连忙走上前来,“属下在。”
云乐连连摆手,“不用去查了,那傀儡师我认识,祝昭,奇门遁甲最精傀儡之术,我们算得上是老相识,若不是这等交情在我怕就真的死在她手中了。”
路承安的脸色有些阴沉,“那你可知她身后是何人指使?”
云乐只是笑了笑,只是撑着脸看着路承安,“你觉得呢?”
云乐见路承安沉吟着不肯说话,便是叹了口气,“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但深知此人动不了,但是给个教训总是可以的吧?”
路承安摆了摆手,竹幽便是又退了下去。
“你想做什么?”
云乐笑呵呵的凑到了路承安的跟前,“大人,他那么嚣张,明知道大人你护着我还这般对我,这不是在打你的脸么?”
路承安乐了,看着云乐,“拉我下水?”
“怎么能这样说呢?政事什么的我一介女流也是插不上手的,但是其他的我会啊,让他吃吃苦头不过分吧?”
插不上手?想起苏九的事儿,路承安看着云乐不由得勾了勾唇角,此人腹黑得紧。
明知有问题,但路承安还是点了点头,顺着云乐道:“不过分,不过你当真有这般本事么?”
“大人不信我?”
她撅了撅嘴,“那我与大人打个赌如何?”
她满眼皆是奸计得逞的笑意,云乐知道路承安定是不信自己的,若自己真的顺着这个教训得手了被他阻止那才叫好事。
那么在他的眼里,自己虽然聪慧狡诈,但是对于国家政局不解一二,防备倒也没有那么重了。
只要不涉及上层的事儿,任由自己怎么胡闹,路承安都可以替自己兜住,他就是这样想的,不是么?
四目相对,路承安微微抿了抿唇,“你想怎么赌?”
“赌我能否让那位吃些苦头,若是能,大人欠我一个人情。若是不能,任由大人处置。”
“何来人情一说?”
路承安好笑的看着云乐,明明是要拉自己下水,还要拉上人情一说?这是什么歪理?
但还没有等到云乐辩解,路承安便是点了点头,“好,我就和你打这一个赌。若是你输了,嫁我为妻。”
竹幽抿了抿唇,也不在亭外候着了,不着痕迹的便是想要离开。
慎儿瞪大了眼睛,竟是觉得脸上有些滚烫,这些话怎可……
见慎儿呆在原地没有动弹,小脸通红,反应倒是比云乐的还要大,心中不由得觉得好笑。
他也不说话,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只是拉着慎儿的手自顾自的离开,也不去看身后呆傻一般的慎儿。
竹幽微微皱眉,手怎么也这么烫?儿女情长的事怎么羞成这个样子?
直到走远了,竹幽才松开了手,“方才得罪了,姑娘莫要怪罪。”
可是等了半晌慎儿都没有动静,抬眸却是看见慎儿的脸恍若红日,脖子也红成一片,这架势吓了竹幽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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