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个时辰,屋内的人早已满头大汗,搀扶陆沉的人也换了好几次,但是云乐施针他们也不敢轻易动弹。
慎儿看着最后一碗药水,轻轻的顺着没有燃烧的草药上倒下,“郡主,这是最后一碗了。”
闻言,竹溪也停了手,他的手里还攥着一把草药,此时也不知该不该放下去了。
云乐微微颔首,示意他停下,“取个小碗来。”
这一次云乐只是用银针在陆沉的下嘴唇上轻轻戳了一下,顿时便是凝聚出了一滴黑血。
看着漆黑的血液,所有人都微微皱了皱眉,这味道实在是难闻,让众人不由得掩了掩口鼻。
云乐松了一口气,便是转过身去研究碗里的东西去了,“好了,让陆将军休息吧。”
碗中的黑血像是会蠕动的幼虫,只要仔细看便是可以瞧见它身上细微的动作,云乐抿了抿唇,也没说话。
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只为了这一滴血,太医们都有些疑惑,但是也顾不得多问。
等云乐收拾好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院中燃起的火把将周围的一切都映的火红,还有火苗才跳动。
打开房门的时候,云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体,在雾中闷了这么久,突然凉快起来,还真有些让人不习惯。
她微微仰起头,也不管顺着脸颊滑下的汗水,只是回眸看了一眼,众人皆是被累的够呛。
她朝着众太医微微行礼,“今日的事儿辛苦众太医了。”
太医们也连连回礼,“岂敢岂敢,今日还亏得郡主带我们大开眼界才是。”
“是啊是啊,蛊毒阴狠毒辣,用此等方法解蛊我还是第一次见,实在是了不起,不愧是神医的弟子。”
随即便是有人开始辩驳起来,“应该不愧是郡主,师父领进门,修行不还得靠个人么。”
他们似乎是想到了另一个人,互相交换着眼神。
云乐只是淡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字字句句皆是奉承,却字字句句不提奉承。
“郡主,陆将军的蛊这可算是解完了?”
谁知云乐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种蛊容易解蛊难,自己虽然的确是将蛊虫逼出了陆沉的体内,但是蛊毒依旧残留在他的体内。
而且已经根深蒂固,一时之间怕是难以彻底祛除。
众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是偏偏看见沈酒卿背着手不紧不慢的从偏院走了过来。
众人皆是噤了声,只是垂下脑袋低低的唤了一声殿下。
沈酒卿垂眸看着云乐,话却是对着她身后的人说的,“今日你们都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齐刷刷的一声是答过,众人也就不再停留,便是由侍卫带着离开。
“解了?”
云乐微微抬眸,淡淡的回道:“方才殿下不是已经听见了么?”
沈酒卿轻笑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竟也下意识的包庇云乐的脾气,着实阴晴不定。
“还需要多久?”
云乐抿了抿唇,陆沉的情况着实是复杂,依照今夜的法子自然是最好的,但是陆沉一直昏迷不醒,想来身体遭受不住这等磨难。
其它温和的法子也不是没有,只是速度实在是慢,她有些担心陆沉会坚持不住。
沉默了一会儿,云乐斟酌着开口,“半月。”
“半月?”
沈酒卿轻飘飘的问了一句,云乐却是微微拧了拧眉,“殿下不必试探,的确需要半月之久。”
沈酒卿不再追问,只是背过身子仰头去看皎皎空中的那一轮孤月,手指轻轻的敲在手腕上。
良久,他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既然口口声声说要为自己的病人负责,这半月就住在将军府吧,本王会为你准备其它。”
云乐没有回答,她也在心中思量这件事的好与坏,那岂不是日日在沈酒卿的眼皮子底下,还要被人盯着做事?
但是若此以来,到也不错。
“多谢殿下。”
沈酒卿突然转过了眸子,嘴角裹挟着笑意,“要见见路承安么?他在大理寺可没少吃苦头。”
他眼眸中的算计不加以掩饰,又像是对云乐今日的表现很是满意,施舍般的给她一点好处算是奖励。
这样的恶趣味让人觉得厌烦,却也的确引起了云乐的注意,起码她愿意多看沈酒卿几眼。
“殿下,这算是什么?试探么?”
沈酒卿眼底的笑意越发的明显,像是布下了一个极具诱惑的陷阱,“是也不是,你难道不想见见首辅么?”
等到他欣赏完了云乐脸上的表情后,不等到云乐做出回答,他便是不紧不慢的转身离去,只是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话。
“若是要去见,息烛会安排这一切。”
等到沈酒卿离去,慎儿这才敢小心翼翼的拉了拉云乐的衣摆,她小声的问道:“郡主,要去么?”
云乐看着还在等待的息烛,淡淡的说道:“带路吧。”
息烛微微颔首,“郡主请跟我来,马车已经备好了。”
只是慎儿和竹溪还没有跟上去便是被人拦下,息烛这才慢悠悠的说道:“殿下只说了郡主,如果郡主不介意的话,这两位就暂且留在将军府吧,放心,我们也会妥善安排的。”
云乐点了点头,回眸看着两人,“你们便是在此处等着。”
她将目光落到了竹溪的身上,一字一句的说道:“安心呆着,摄政王不会对你们怎么样了,毕竟……”
她的视线和语气一般轻飘飘的转到了息烛的身上,“毕竟殿下还不至于卑劣到如此行径。”
息烛却好似听不懂一般,将自己的脑袋转向一边不去看云乐的眼神。
随着息烛出了将军府,果真在门口看见了早就准备好了的马车,云乐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息烛。
马车在漆黑的夜里摇摇晃晃的朝着路府而去,云乐心绪杂乱,便是干脆斜靠在一边闭眼假寐起来。
息烛的声音从外面飘了进来,“郡主不用担心首辅大人现在已经休息了,他屋内的烛火还亮着呢。”
可是他没有得到云乐的回答,他也不介意,只是继续絮絮叨叨的说道:“经过阿言的事儿,郡主倒还是提不起一丝的戒备之心啊。”
“我瞧着郡主今日带在身边的侍卫有些眼生,也是在大街上捡回来的么?上次不还是有另一个呢?怎么也不带在自己身边?”
云乐还是没有回答,只是静默的听着这场属于息烛的独角戏。不过息烛的确是告诉自己一个事实,现在的郡主府和路府已经完全暴露在了沈酒卿的眼前。
很快,马车便是稳稳当当的停在了路府门口。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云乐觉得路府的气氛似乎更加压抑了,就连看守的人也有些不一样。
但是云乐又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太一样,也许是他们看着自己的眼神,是冰冷的,麻木的,甚至是带着杀意的。
很快她便意识到这些人或许并不是上清司的人,她下意识的便是要去看那日拦住自己的灼鸣,可是并没有看见灼鸣的身影。似乎是察觉到了云乐的不对劲,又似乎是看破了云乐心中所想,息烛忽的开口。
“郡主在看什么?灼鸣么?是了,白日里听说他与郡主发生了些摩擦,不过没关系,殿下已经责罚过了,现在估计还在领罚呢,毕竟是王府的侍卫,不敢疏于管教。”
云乐抿了抿唇,十二司使什么时候成为了王府的侍卫?
还没有等到云乐想到什么的时候,息烛便是走到了自己的跟前,“郡主,请吧,首辅大人的院子还需要我带您过去。”
云乐面不改色,只是跟在息烛朝着路承安的院子走了过去。
他的院子寂静无声,只是不知道暗中究竟隐藏着多少双眼睛,只要想到这里云乐便觉得头皮发麻。
息烛将云乐送进去之后便是自行离开了,倒像是完成了他的任务一般,功成身退。
云乐看着紧闭的屋门,却是没有第一时间进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这个谋篇布局的人。
走到如今的一步是不是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他的计划真的只是表面的那么纯粹么?
云乐敛了敛眸,还是推开了房门。
屋内的烛火随着云乐的到来扑闪了几下,很快便是恢复了平静,烛火映照着的软榻斜躺着一个人。
他的姿势慵懒,倒不像是被监禁的人,长发不扎不束随意的披散在脑后,微微遮掩了几分眉目。
身穿一身宽宽垮垮的白色锦袍,微微敞开的衣领露出精美的线条,赤着的脚还耷拉在床边。
路承安半晌才撑开了自己的眼眸,看见云乐一言不发立在跟前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的欣喜。
他笑了笑,便是起身走到了云乐的跟前,他将云乐抱在怀中,他身体的味道很快便是将云乐缠了个结结实实。
他的声音轻柔,一只手搂着云乐的腰,另一只手覆上了云乐有些单薄的后背,“卿卿,受苦了。”
云乐紧绷的情绪一瞬间松弛了下来,她闭上眸子蹭了蹭,“路承安,我好累。”
她是真的有些累了,路承安的眼神平静,恍若平静的湖水,波光粼粼却掀不起半分的波澜。
“是我的错,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辛苦太久的。”
路承安的怀抱总是让云乐感到莫名的安心,好像只有在路承安跟前自己才可以不要那么累可以将一切都推到他身上。
有的时候她也想什么都不管,都让路承安去办好了。
她坐在路承安的腿上,抱着路承安的腰肢,像是一只慵懒的小猫。
路承安只是垂眸看着云乐精致的面孔,将其抱得更紧了一些,“累了么?那就睡觉吧,我在呢。”
“路承安。”
“嗯?”
“你不要骗我好不好,我最舍不得杀的人就是你。”
云乐面色平静,似乎已经睡着了,这话也想她呢喃的梦话一般轻飘飘的。
路承安勾了勾唇角,眼神温柔遣倦,他摸了摸云乐的脑袋,算是安抚,“卿卿,我不会骗你的。”
他看见云乐头上的梅花簪子时,笑意越甚,只是渐渐的,这眼底笑意竟然也有几分的不真实。
路承安整夜未眠,他只是一动不动的抱着沉睡的云乐,生怕惊醒怀中的人儿。
眸子一直盯着那一双紧闭的眸子,那一张明媚的面孔,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娇嫩的肌肤,竟然恍然觉得这样的触感有些不真实。
在长安初见时,云乐对自己总是满是戒备的,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眼里都是防备。
可是现在却是依偎在自己怀中,睡的香甜。
路承安轻轻在云乐的额间落下淡淡的吻,极尽温柔,所以只要花费一些时间就能得到所谓的信任。
只是有时候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自己也要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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