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由于吸食了太多的五石散,经常神志不清,导致审讯到了一半,就不得不被迫终止。
他不得不需要令他清醒的药剂,才能维持一段短暂的对话。
冷辰逸看着这面容憔悴的林若期,心下还是有一些感慨。
像林相为人清正峻刻,两袖清风坚守了一辈子,是朝廷的肱骨之臣。
偏偏,就家风管教不严,生出来的庶女狠辣算计,生出来的儿子堕落放纵。
到现在,林若期弄成这幅半人半鬼的样子,跟家庭是断然脱不了关系。
不过,现在不是可怜他身世的时候。
还是先管清楚,他摘星阁自己的事情吧。
冷辰逸看他精神稍微恢复了一下,接着上次的话题问道:“你上次说,林相正妻平阳郡主是裴夫人陷害而死,确有其事?”
林若期下意识的点头答道:“当然。”
其实冷辰逸心中已经信了七八分,但是还是问道:“那你是如何得知?”
林若期眸中划过一丝惨淡之色,似乎不愿意聊这个话题,避重就轻道:“反正我就是知道。”
冷辰逸见他又开始不配合,于是手中的匕首再次威胁式地抵上了他的喉间,轻轻道:“你若再耍些花招,不肯如实交代,后果,想必你也清楚。”
林若期被喉间传来的寒意,惊醒了几分。
刚才他自己神志朦胧,仗着不多的清明,耍了个无赖,没想到,依然逃不过冷辰逸的严苛。
林若期闭了闭眼眸,似乎在回忆一些往事。
良久,他才开口道:“我的母亲,是裴夫人的陪嫁,当初,作为一个丫鬟,一同进了相府。”
冷辰逸点了点头,表示他正在听。
通过摘星阁掌握的情报来看,这一点,他确实没有说谎。
林若期并没有母族势力可以依靠,因为他的母亲只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婢子,而他,只是林相醉酒后与其母亲交欢而生下来的孩子。
林若期继续道:“当年我母亲以侍奉裴夫人为主,有一回,她在厨房当差,突然听到裴夫人在交代几个下人,去把一包药粉下在平阳郡主的午膳汤里。”
冷辰逸挑了挑眉头,知道这定然是要谋划着下毒。
林若期接着说道:“我母亲知道事情非比寻常,本来不想知道太多内情,以免受到牵连,但是由于她藏身之处不便暴露,于是不得不呆在那里,被迫听着她们的计谋。”
冷辰逸静静的听着,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原来,与裴夫人密谋的那几个下人,均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心腹。
平阳郡主长相貌美,性格大方开朗,而且家族势力庞大,就连裴将军府也不得不退让三分。
纵然平阳郡主待人和善,对待裴夫人等也是温和有礼,宽容大度,但是裴夫人就是觉得她压过自己一头,内心嫉妒。
最重要的是,林相全心全意的喜欢平阳郡主,若不是迫于父背的压力,根本不会对她多看一眼。
尤其是平阳郡主有孕,裴夫人更是感觉自己在相府的地位落差太大,所以准备下毒,在平阳郡主分娩当天,想要一尸两命。
听到这一切计划的林若期的母亲,默默的隐瞒了下来。
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知道自己身份地位低微,貌不惊人,若是惹了是非,很难自保。
但是,后来她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自己的儿子,并且叮嘱他,千万不要对外人说。
冷辰逸听后,忍不住唏嘘道:“晴天白日之下,究竟还要做多少孽?”
林若期冷笑道:“的确如此,老天无眼,收了平阳郡主,却没有向林若曦索命。”
冷辰逸立刻听出他对林若曦深深的敌意,于是再度打探道:“你为何对你的嫡姐恶意这么大?”
林若期淡淡道:“我年幼之时,悲切懦弱,自卑于自己的出身,所以不敢跟伙伴们一起玩儿,而林若曦见我落单,就经常欺辱于我。”
他眼神悲凉的看了冷辰逸一眼,摇头笑道:“你不会懂的。反正都告诉你这么多了,也不妨再告诉你这一桩。”
他回忆道:“有一次我被那些纨绔们摁在地上,他们用很难听的词汇,侮辱我的母亲,讥讽我的出身,我吓得不敢出声。后来才知道,那伙人原来就是林若曦指示的,她就愿意看到他人痛苦为乐。”
冷辰逸疑惑道:“我看贤王妃不像是这样的人呀。”
林若期听到他为她辩白,额上青筋都暴露出来,愤怒异常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他表面上装作一副软弱可欺的样子,背地里比谁都更加阴狠,若不是有二姐,我都恐怕很难熬到今天。”
冷辰逸听见林若宛的名字,心头疑惑更深。
依他对林若宛的了解,她绝对不是救世主菩萨,何以这么称林若期心意呢?
他把自己的疑惑问出,林若期慢慢道:“每次当我受了屈辱,都是二姐为我上药,安抚我的心灵,甚至帮我一起抵抗那些孩子们的恶毒话语。”
冷辰逸听出不对劲儿来了,突然发问道:“既然你一口咬定,是林若曦背后作祟,那她可曾亲自加入过欺负你的阵营当中?”
林若期整了一下,随即反问道:“还需要她的加入,以证明她也参与其中吗?”
他冷笑道:“那种被多人一起耻笑的经历我现在还记得,无非是说我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因为我娘是生了我之后才有的名分。”
他面色狰狞,道:“最可笑的莫过于林若曦,明明那么恶毒的人,却说她八字吉利,还让她进宫打扫祭坛,何等讽刺!”
本来冷辰逸只是静静地听着,并没有多说什么,
可是一听到“进宫“二字,突然福至心灵,一种强烈的直觉涌上心头。
他猛地扯住林若期的领口,急急地追问道:“你说林若曦曾经进宫打扫祭坛?大概是什么时候?”
林若期本就是发泄怒气,没想到他反应这么激烈,感到莫名其妙:“我哪里还记得,不过大概是七八岁的时候吧。”
七八岁、进宫、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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