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太医转向她,疑惑地问道:“何事?”
那宫女一板一眼道:“娘娘特意吩咐过,必须要把高公公的嗓子毒哑,让他再也发不出声。”
高鸣事到如今,当然知道自己在劫难逃,索性也不过多挣扎了,倒是拿出来了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来,冷笑道:“你们若要如此迫害咱家,那便只管动手便是。不过,你们当真以为堵住了咱家的口,就不会有人知道你们做的腌臜事吗?”
惠妃也嘶声接道:“若是光凭这些卑鄙手段,就能达到你们的目的,那想来也是罪恶的!”
那宫女虽然身份卑微,但是看着却比金太医还要气势凌厉。
听了他们的诘问之后,这宫女冷冷一笑,眼神阴狠,道:“既然你们都不怕死,也不畏惧,一个个上赶着找罪受,那我就满足你们。”
她转向金太医,态度才放软了许多,对他道:“金太医,现在正是好时候,快拿出毒药来吧,防止他们多嘴多舌。”
金太医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本官觉得事情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差不多了,也没必要非要让他们失去声音吧。”
他的嗓音带着犹疑。
说真的,他不觉得这件事情会有什么风险。
若是皇上知道爱妃和太监偷奸,自然会震怒,不管是为了自己的颜面,或者是皇家的体面,都会尽快处理这桩丑闻。
说不定,他们都不会见到皇上圣颜,就会被前来执行刑法的宫人杀死的。
都把事情做的这么绝了,还有必要再毒哑他们的嗓音吗?
他下意识攥了攥手心握着的毒药。
那宫女看着他,眼底划过一道不屑。
她跟着裴妃许多年了,当裴妃还是将军府嫡女的时候,她就侍奉左右。
沾了裴妃的光,她也是狐假虎威,一向是耀武扬威的。
后来,跟着裴妃来到后宫,更是没少为她支招,帮着裴妃再后宫兴风作浪。
想她这样的人,其实一直有点瞧不起金太医。
金太医从前在将军府的时候,这宫女就看出他对自家小姐有情谊,但是一直犹犹豫豫,不敢主动表白。
到了现在,为了裴妃,宁愿委屈自己当个宫廷御医,但是一到了大事了,还是如此优柔寡断。
那宫女武断道:“奴婢只听娘娘的话,反正娘娘特意嘱咐过了,必须要把事情做得利落干净,万万不可有什么后顾之忧。”
高鸣眼尖,瞧出金太医的犹疑之色。
他感觉尚有一丝希望,于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开口道:“金太医,咱家平日里与你也有些交情,虽然今日这出戏着实荒唐,咱家也不奢求活命了,只求你留个体面,嗓子还是让它好好地留着吧。”
宫女狠狠剜了他一眼,厉声道:“闭嘴!这里哪有你插嘴的地方!”
金太医果然有些动摇。
说实在的,他确实做的不厚道,本来就是两方互利互惠的事情,他也答应了高鸣要好好对待他祖母。
到现在,不但没能守约,而且还倒打一耙,若是再加以迫害,岂不是太过分了些。
圣人还说过,过犹不及呢。
金太医看着那宫女,试探道:“若不就先放过假他们的嗓子?横竖是个死人了,又怎么会开口说话!”
宫女恨铁不成钢道:“金太医,你难不成是要反抗娘娘的意思不成?”
她逼视着金太医的眼睛,威胁道:“太医可知道什么叫百密一疏?万一我们辛苦筹谋的事情,就因为你一时的妇人之仁而失败,你该当何罪?”
金太医梗着脖子道:“本官不认为会有疏漏之处,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下官一人承担,绝不会牵连到娘娘。”
惠妃听到这里,眼泪慢慢流了下来。
是她愚蠢,还是低估了后宫的复杂。
看上去清风霁月的金太医,居然是裴妃卑微的追求者。
他平日的谈吐举止,分明是进退有度的,但是现在看,他一遇到裴妃的话题,似乎总是在示弱。
惠妃忍不住出言讥讽道:“金太医,本宫还以为你是聪明人,没想到也同样为情所困啊。不过,你就没想过,裴妃压根看不上你呢。”
她尖声笑了起来:“你把她看得这么重,裴妃心里却一心一意想着皇上,压根没有你的位置!你少自作多情了!”
她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了一阵力量,狠狠地盯着金太医,慢慢道:“你以为今日帮助她作恶,就能让她高看你一眼吗?本宫告诉你,不会的!她现在不得不依靠你、利用你,到了后来,她就会逐渐忌惮你、猜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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