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的雨,次日雨停,妇女一大早就准备好了,包里放了几个馍馍跟鸡蛋,带着儿子何喜耀就出了门。
阿月看着两人背影,随后回到屋里,把馍馍揪碎,烧开水泡着,就上一点腌菜,端到了小屋之中。
“爷爷,吃饭了。”阿月已经逐渐习惯说话,老汉闻言是惊的仰头,他现在连床都起不来,小屋里还充满了各种起居的臭味,每天打扫一次都避免不了,阿月很是心疼,爷爷从小就非常疼她,每次挨骂了都会来安慰她,看着躺在床上的爷爷,眼角不争气的滴下了泪水,老汉艰难的伸出枯黄的手,有气无力的说道:“别哭,孩子。”
看着孩子长到这么大了,他也满足了,艰难的喝下一碗馍馍兑水,呛到咳嗽,阿月急忙拍打着爷爷。
“长大了,你们都长大了,爷爷可以走了。”
“不,爷爷,你会好的,你会好的。”阿月是止不住的哭了起来,脑海又浮现了去求神仙的想法,但他们也肯定不会帮。
这事一众老人就在房顶,互相叹气,红衣老者说道:“你们说这天道,是谁定的啊?如此不近人情。”
“诶诶,小心折寿,可不要乱说。”一老者出言制止,但亦在反思,几人中只有红衣老者是从人类修行起来的,在凡间有庙,其他几人多是山妖精怪,对世事的人情世故比较淡薄,但也有怜悯之心,这贫苦的也不仅这一家,如何管得过来。
天灾人祸,自有定数,只能如此来麻痹自己,这种事也见得多了,要不是女孩的特殊,他们都不会再来看一眼,免得乱了道心。
刚去半小时,阿月听见院子门被打开的声音,还传来阿耀的声音,话语有些颤抖,阿月顿感不妙,跑到院子,便看见阿耀艰难的背着娘亲回来。
“娘怎么了?”阿月急忙问道。
阿耀满脸泪花,没有立即回答,把娘亲背到床上,两人都满身是灰,在阿耀的解释下,那兑军票的人太多了,把整个钱庄门前都堵的水泄不通,可钱庄的人说人太多难以操作,一天只兑百人,所有人便一拥而上往前挤,发生了踩踏事故,而娘亲不小心摔倒,被无数人踩踏,此时是奄奄一息。
两孩子哭的像个泪人,把仅剩一点气息的妇女拉了回来,其长吐两口气,还不停咳嗽,有气无力的说道:“娘没事,娘没事,娘...没...事...”三个字不停反复,而声音也越来越小,头往一边歪去就不省人事。
“娘!!”
“娘!!”
阿耀不停摇着娘亲,多希望她能醒来再多说几句,阿月亦是不停哭喊,但不论两人如何摇她,都没有再说一句话,连气息都捕捉不到了,阿月顿时崩溃大哭,抱着头就跑了出去,她来到小庙,那庙祝已经收拾东西离开了,这里成了空无一人的破庙。
扑通一声跪在满是灰尘的地上,还没开口诉求,神像突然碎裂,脑袋掉了下来,吓的阿月愣住了,双眼泪汪汪的盯着,有些不知所措。
“诶,她当有此劫,我们无可奈何啊。”几位老者说道,红衣老者是沉默不语,桃仙对此也爱莫能助了,她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渡过此劫,淡淡说道:“我等点拨她已仁至义尽,再继续下去我等都将被天收了,还是断了联系,不要往来了。”
众人点了点头,红衣老者还是沉着脸,他看着那女娃想起了自己曾经为人的时光,顿时共情,心里极其难受,也仰天长叹,说道:“我等修法,为的也是超脱凡尘,逃离人间疾苦,人的一生,不会是一路平坦,总有劫数,见不得,见不得啊。”红衣老者摇了摇头,他也放下了,与神庙断开联系,这里成了真正的荒庙,众人携手离去,不再入这凡尘。
不论阿月在庙中如何祈求,始终没有神仙应她,跪在地上无力的哭喊,不一会阿耀站在庙外,看着妹妹哭的撕心裂肺颇为心疼,走到一旁抱着她安慰,阿月很是绝望,仰天哭喊。
“你们是神仙,为什么,为什么不管,为什么!”
声音响彻天地,充满了绝望与恨意,所谓的神仙,不过是拥有力量的凡人,他们也会有所顾忌,也会有所担忧,有力量却不敢,强迫自己达到无欲无求,更甚无情的最高境界。
两人回到家中,老汉知晓了情况,颤巍起身想要走出房门,不慎摔倒在了门口,两人刚回来顿时大惊,把爷爷搀扶起来,躺回床上,其眼含泪花,手不停的颤抖,嘴巴张合竟说不出话来,他也悔恨,一家人耽误了人家不说,如今年纪轻轻还丢了性命,一家老小欠了她太多。
战争的号角即将吹响,小镇的人多是留下百姓在挤兑军票,有些资本的商户早就走了,医药堂的大夫亦是如此,早就没了人影,两个孩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是毫无办法。
即便翻遍了那六本仙书也没有找到救济的方法,但两人同时停在了一本绿色的书籍上,其名《生机》,浏览楔子前言,是一本“医书”,有治病救人的功效,但这临时抱佛脚,根本学不来。
两人琢磨了两天,娘亲就这么躺在床上没有再动过,阿月再次失去了笑脸,呆呆傻傻的抱腿坐在床上角落,双眼无神充满了自责,阿耀抹了一把眼泪,时间也不早了,说道:“妹妹,饿了吧?哥去做饭给吃。”
即便他们两个孩子还能抗一下饿,里屋的爷爷可承受不住,这两天鸡也没怎么喂,又死了几只,就剩下最后两只了,掏出最后的一个鸡蛋,打了蛋汤三人分吃。
忽然院外街道人声嘈杂,阿耀好奇的出去看了一眼,路过的老汉立即喊道:“娃儿,赶紧走,军队打进来嘞!”
阿耀是手忙脚乱跑回屋里,喊道:“开打了,我们得跑了...”喊着却无人应答,妹妹蹲在角落,里屋爷爷就不可能走得了,顿时不那么急了,坐到妹妹身旁,叹道:“我们不用走吧,就这样陪着娘亲吧。”
这话让里屋老汉焦急,其再次艰难起身,摔在门板上引起动静,阿耀急忙去查看,老汉抓着阿耀的手,艰难的说道:“快,快,走,走啊!”
“爷爷。”阿耀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心里在挣扎,他也不忍妹妹就这么毁了,可又不想留下爷爷,挣扎的心如刀割,给爷爷行跪拜大礼,哭喊着就转身跑到床边,拉着阿月,阿月顿时嚎啕大哭。
不一会院门被人踹开,一队队人冲满了凶煞之气,为首的提着长刀是见人就砍,而属下各个凶狠,开枪胡乱射杀正在逃窜的百姓,这里当年让他们吃过亏,这次卷土重来是大肆屠杀泄愤。
而阿耀跟阿月在一边逃一边哭,越过后山就钻进了林子,跟着几位老人,阿耀背着妹妹,腰上挂着一个袋子,是家里仅剩的几斤面粉。
逃跑的路上有老人坚持不住倒了下去,阿耀想去搀扶,但犹豫了一下,他不想惹事上身,且此时逃难,情况危急不能耽搁。
良心挣扎之下还是过意不去,走上去询问了一番,那老人气息虚弱,已经放弃逃走了,让少年阿耀给他薅点土随便埋一下就行,准备等死。
阿耀哭着鼻子照办了,阿月站在一边看着,缓缓蹲了下来,用手也抓了两把泥土,撒在老者身上,其叹道:“谢谢你们了。”手伸进怀中,缓缓掏出一个布袋子,说道:“这是我一生的积蓄,算是谢礼。”
阿耀无言,接了过来,给老汉跪拜行礼,在头边插了一根树枝做碑,见妹妹回神,且阿月也不让他背了,两人拉着手就快速离开了,跟上了前面的逃难部队。
这逃的晚的多是老弱妇孺,一行人中只有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其他那些家里有年轻人的前两天就走了,而他们都是舍不得钱,想兑了军票再走,谁知这军政府倒的这么快。
抵抗军也不见影子,众人是逃难无望,不知去向何方,夜间停在一处山坳,席地而息,扒来杂草搭窝,阿耀忙着找些杂草,阿月就地找树枝生火,天气越来越冷,即将入冬,逃的匆忙又什么都没带,那些仙书也丢下了,藏在灶膛之中。
一行人有三十人,就这么将就了一晚,大家都没带什么东西,冷的几位老人承受不住又长眠在此了,将人草草埋葬,天亮就继续赶路,走了几天几夜,所有人带出来的干粮都吃完了,不能再走了。
一位老汉提议,找个适宜长住的地方,大家先想法子活下去再说,傍晚之前进了深山老林,这里有大山盆地,悬崖峭壁,一行人是精疲力竭,在山下休息了一夜,还有力气的老人就外出寻找野菜瓜果。
大家都是苦日子过来的,野菜还是认识的,有的树皮杆子也能填填肚子,咬着有些甘甜,待次日一早,为确保安全,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领头,带着大家往山腰爬,每个人身上都系着草藤,防止摔落,阿耀跟阿月还有几个孩子被护在中心,甚至还有两个孕妇,一路上向是被人拉上去的一般。
老汉在高处查看地形,山腰上有一处平地,就很适合藏身,所有人加把劲,爬了半天终于到了,脸上都露出了笑意,围在一起商议着今后该怎么办。
逃出来三十人,路上死了一半,现在剩下十几人,经过商议,这一天爬上来都很辛苦,先找吃的稳定下来,看看上山有没有什么资源。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