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那一天,宋晴岚前脚刚跟袁文绍在民政局办完离婚手续,后脚就遇上十几个小混混,那些人拿着钢筋铁棍,宋晴岚一直死死地护着怀里的小丫头……
不知受了多少伤,流了多少血,
奄奄一息地瘫在一条巷子里,隔日被一个好心人发现,娘俩被送进了医院。
可刁家的势力实在太大了,刁奕薇一声令下,省城那么多诊所医院,竟然没一家敢收治的。
直至宋晴岚自己清醒过来。
她想买张车票,带孩子回农村,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时日无多,可就连火车站、汽运站,也全是刁家的人,
早就见过这娘俩的照片,连张车票都买不了,非但如此,甚至还有人一天二十四小时轮流盯着这娘俩,监视她们的一举一动。
偌大一个省城成了龙潭虎穴,从正月初四到正月十八,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没人知道他们娘俩是怎么活下来的。
那阵子幼幼正好发了场高烧,生了重病,许多时候浑浑噩噩,小孩儿一个,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可宋震业就想着,难怪……
难怪当初晴岚回来时,受了那么重的伤,头上的伤口已经有段日子了,但一直没缝合,外伤引发感染,
家里问她,她也只是一笑,她说是因为回来路上遇见个抢劫的,所以才这么狼狈,
家里气坏了,她又劝,她说这事儿已经在派出所立案了,不过那些小混混似乎是外地人,应该不好抓,
然后她吐了一口血,她昏迷不醒,她成了个活死人,
宋家忙着帮她筹钱治病,一心一意只想救活她,也没空再思考其他……
可结果到头来……
“你到底撒了多少谎?”宋震业双目通红地问她。
宋晴岚怔了怔,旋即徐徐垂下了眼眸:“你知道了?二哥跟你说的?”
宋震业又是一阵恍惚,那双眼红得几乎要掉下泪来,
从小哥几个感情好,但宋震业跟宋晴岚关系最好,大哥宋震国比宋晴岚大了十四岁,二哥宋震华比她大了十二岁,而宋震业只比她大四岁而已。
两人年龄相近,从小不管走到哪儿,宋震业总是带着宋晴岚,
小时候黑河大队那边有人欺软怕硬,永远是宋震业挺身上前,牢牢地护着身后的妹妹。
宋晴岚当初嫁给袁文绍,并不是自愿的,只是当时未婚先孕,而且山里人嘴碎,经常东家长西家短,老宋家这一大家子一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
孩子们在学校甚至被人讥笑奚落,说他们有个不要脸的姑姑,他们小姑挺大个姑娘不要脸,上赶着偷汉子,勾引人家城里来的大领导等等……
另外就是袁文绍当时真心实意地道歉,还说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想要娶了宋晴岚负责。
她完全是为孩子着想,为家里那些人着想,才十八岁就成了一个小媳妇,成了一个孩子的娘,当上了一个小妈妈,被迫学着成长,学着经营那段并不愉快的婚姻。
宋震业突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当初……真不该让你嫁进袁家……”
宋晴岚眼梢发红,但吸了吸鼻子,反而笑了:“幼幼是我闺女,我有女万事足。”
宋震业:“…………”
半晌没能吭声,或许还是因为心疼,又过了许久,他才猛地一扯宋晴岚,将脸埋在了宋晴岚肩上。
宋晴岚愣了愣,男女七岁不同席,农村人家虽然没那么多的讲究,但兄妹之间自从慢慢长大了,到底是男女有别,慢慢没了小时候的那些亲密,各自有了各自的家庭,有了各自的孩子……
她突然咬了一下唇,“三哥……”
一个人撑着,挺着,熬着,那当然并不是什么幸福的事情,当然,也累,也怨,也恨,可好像这一刻,从前那些经历,都微不足道了……
“妈妈?”
小丫头坐在长凳上,看见了这一幕,愣愣地眨了亮瞎眼,然后就悄悄地闭上了嘴。
她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她仔细回想,这些日子以来,妈妈很少会有这么脆弱的一面,她也从未见三舅掉过眼泪。
似乎冥冥之中有种指引,这一刻,或许无声胜有声,她并没有上前打扰。
只是,这份静谧并未维持多久。
突然被一个吵吵嚷嚷的大嗓门打破。
“羞不羞啊!青天白日的,一男一女搂搂抱抱的,当医院是啥地方啊,以为是窑子呢?”
宋幼眠:“???”
一脸懵逼地扭过头,接着就见一堆人冲了过来,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女人,瞧着似乎五十多岁,跟宋老太的年纪差不多。
这人是谁?
小娃儿小脸一沉,但稚嫩的眉眼染上了不悦。
宋晴岚也顿了顿,她眉眼一敛,放开了宋震业,而后清清冷冷地瞟了那边一眼。
宋震业双目通红,本就正值情绪激荡,此刻突然怒吼了一声:“放你娘的狗臭屁!你他妈会不会说人话?不会就把嘴闭上!”
“三舅?”小丫头一脸问号,这还是她头一回看三舅发这么大的火儿,这是怎么了啊?
好像不仅仅只是因为对方之前说话难听。
宋晴岚也一脸诧异。
而宋震业深深吸气,他差点气糊涂了,之前二哥可不仅仅只说了晴岚的事情而已,本来除了让他去邮局给大哥拍电报,还想让他去一趟派出所。
原因也简单,徐建波!
二哥之前在省城查清了晴岚那些事儿,但也被几个刁家的狗腿子发现了,刁奕薇拿钱收买了徐建波。
而眼下这些,正巧是徐家的人。
……
徐母挨了一顿骂,整个儿都愣住了。
“宋老三你吃炸药了啊?”
她瞪圆了眼珠子,心说她这边还一肚子的火儿呢,
她儿子徐建波跟着宋震华跑了一趟长途,结果昨儿不仅仅宋震华断腿住院,徐建波也受了不少伤,眼下正在楼上病房里躺着呢。
这次山崩砸伤了不少人,运输队损失严重,厂子那边一时半刻发不出补偿金,徐家又不是啥有钱人家,况且看徐建波那样儿至少得在医院住上一阵子。
这不,正好,徐建波的媳妇高彩铃提起这老宋家,听说宋家最近做了个盒饭生意,还挺红火的,肯定没少挣钱,于是徐母就把这讹人讹钱的主意打到宋家头上了。
徐母拉长一张脸,冲着宋震业吼道:“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你老宋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你二哥害得我们建波住了院,你这个当弟弟的竟然还这么骂我一个老太太,你老宋家还是人吗?”
“你他妈说谁不是人?”
宋震业撸起袖子就往那边冲,
徐母吓了一大跳:“宋震业,你干啥?还有没有王法啦?”
“我可告诉你,这可是新社会了,你要是敢对我动手,当心我告你!我就不信了,这天底下还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她在那边喋喋不休,而小幼幼则是噌地一下,两只小手一撑,从走廊的长凳上蹦了下来。
她一溜烟地冲向了宋三舅,甚至还捏紧了自个儿的小拳头,仿佛生怕等下打起来三舅会吃亏一样。
毕竟徐母带来的人可不少,徐家五六个儿子,各自都已成了家,连媳妇带孩子一起,浩浩荡荡的,那人口加起来可不老少呢。
也是这时,
徐母身后,徐老大带着几个兄弟挺身而出:“宋震业你吓唬谁呢?当我们老徐家全是吃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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