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但奇怪的是下雪并不算冷。
估摸着化雪才冷。
火堆烧得极旺,随着火光突然炸响,又是一阵暖洋洋。火堆里弥漫出一股香甜又清新的味道。除了王姝,其他人都不曾闻到过。
“这是什么味道?”薛泠星翕了翕鼻子,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红薯。”王姝笑眯眯地拿钳子拨了拨,让里头的东西受热更均匀些,“一种地里长出来的粮食,也能当做零嘴儿吃。闻着是不是很香?”
果然不管哪个时代,女孩子都喜欢甜甜的红薯。这堆炭火里头除了有红薯,还有板栗和土豆。多亏了薛霁月几l年前送来的那箱小土豆,王姝做了几l次实验最终确定了留种。靠着一点过去的常识自己摸索出来种植方法,小范围地种了一点,只够自家吃。
薛泠星从来都是大家闺秀,便是在清河镇的这几l年,也是保留了多年的生活习惯。似这般一群人围在一起,烤着火,闻着火堆里黑乎乎的吃食。她是从来没有过的。
此时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王姝,跟王姝身边两个孩子看起来都差不多了。
王姝忍不住笑:“等会儿好了,薛姑娘可好好尝一尝。”
薛泠星脸有些红,总觉得王姝对她态度格外温柔。
不一会儿,宴安和王玄之就拖着一大堆猎物回来。
东西扔到地上,咚地一声响。古代的生态环境就是好,林子里的野物很多。王姝带着两小孩儿过去,蹲在地上看。王玄之就不说了,跟着秦先生学武好几l年。这些年练出了一点名堂,打猎什么的不在话下。没想到宴安看起来文质彬彬,竟然也会打猎。
王玄之大冷天的一声热汗,宴安倒是还好,没什么汗的样子。他从怀里掏了好几l种鸟蛋,径自走到了王姝的身边蹲下,递给呦呦小姑娘。途经薛泠星时周身带起的风,身上有一股很淡的血腥气。
“这是什么?”
“狍子。”
王姝诧异地扬了扬眉,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傻狍子?
“闻着有点膻啊……”
“估计要多放点调料去腥了。”宴安笑眯眯的拨弄了两下,“这皮子不错,给呦呦做双靴子?”
王姝嘀嘀咕咕的,没说。呦呦倒是高兴地拍手。
宴安笑了一声,拿了个桶,将这些东西装着带出去了。
呦呦小姑娘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叽叽喳喳的说的高兴。薛泠星悄悄瞥了一眼那宴安,宴安正带着小姑娘去外头剥皮,一边剥皮一边跟小姑娘说着话。不知说了什么,小姑娘笑得头上的绒毛都在打颤。
看了许久,薛泠星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宴安是王姝的学生,从辈分上来说,其实跟呦呦才是同辈人。薛泠星咚咚跳动的心,莫名其妙地停了。
她眨了眨眼睛,骤然收回了看向宴安的目光,转头盯着火堆发呆。
宴安不知是察觉了还是怎么,瞥过来一眼。
两人视线交回只在
一瞬间,谁也不曾察觉。宴安剥完皮,若无其事地擦了擦手里的匕首站起了身体。王玄之已经提了几l大桶的清水过来,预备若是王姝要煮汤,也能方便用水。
“老师。”宴安嗓音是低沉如琴音的,仿佛蕴藏有男子蓬勃的生命力,“现在做吗?”
王姝正拿个钳子在火堆里扒拉,闻言头也没抬就点了点:“做。你去把调料和小食都拿来。格桑麻做了些羊肉饼,你也一并拿来。”
宴安点点头,转身出去拿。
东西带来的很齐全,真是跟王姝在一起呆久了,很多习惯都会向她靠近。譬如烤肉就一定要用香料,再吃不惯没滋没味的寡烤肉。不仅准备了调料还带了饮料,一些宴安亲手酿造的果酒。王姝将猎来的肉全处理好,等他过来帮着涂抹酱料,就全架到架子上烤。
肉被火烤熟的过程是一个非常治愈的过程,滋滋冒油的声音与香气浑然一体。本来不怎么饿的人,闻着味儿也都开始口水泛滥。
王姝感觉时辰差不多了,便将火堆里头的红薯和板栗都给掏出来。
黑乎乎的往地上一丢,裂开来,里头是橙黄的芯儿。
“娘,这红薯闻着好香啊……”呦呦都快馋的眼睛直了。原本这两孩子被萧衍行教养的时候,是等闲不会为一点吃食所动。但不知是被王姝带坏了还是怎么,如今一个两个都嘴馋的很。两小馋猫瞪着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黑炭’,“能吃了吗娘?”
王姝也蹲在一边,拿筷子拨了拨。实在太烫,手拿不起来。
“应该能吃了。”
她尝试地拿筷子弄了一点出来,尝了尝,眼睛蹭地一亮:“好吃哎。”
这话一说,两孩子就跟得到允许的狗崽儿似的,蛄蛹蛄蛹地往王姝身边挤。此时眼巴巴的模样,哪里还有当初在她爹身边那股子皇家子弟的骄矜。沉稳得不像孩子的小老二都一脸严肃地依偎在他娘身边,目之灼灼地盯着王姝。薛泠星就坐在一旁笑看着,心里感觉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幸福。
王姝无语地看着两馋猫,让喜鹊拿来纸。卷着给包起来,分成两半:“一人一半啊,小心烫。”
呦呦嘻嘻一笑,拿到自己的就乖乖巧巧地坐到一边去吃了。
小老二别的东西吸引不了他注意,吃东西时格外专注。这一点上,当真十分像他那好吃的父母。王姝也是因为这,确定了小老二是她跟萧衍行亲生的。
剩下的拨出来,让每个人都尝了尝。还别说,吃东西就该讲究个意境。大雪天在深山火堆旁,背靠着帐篷,蜷缩着吃热乎乎的烤红薯,真乃人间一大美事。
东西带得多,每个人都能分到点儿,吃了个高高兴兴。
一行人在山里待了一天,天黑之前启程回的。虽然好似什么也没做,就在山里吃两顿饭。但孩子们下山的时候都累了。小老二窝在王姝的怀里,安安静静地睡着。呦呦倒是还有精力,拉着她舅舅非得去山里打猎。让王玄之必须带她上马溜一圈才愿意走。
王姝无奈,只能就
地等着王玄之带孩子溜几l圈回来。
她靠在火堆旁边,怀里抱着个小的。
其他收拾行李、洗刷的事儿便交给薛泠星和宴安。薛泠星难得亲力亲为,提了一个小盆就往山谷里走。雪虽然下的不深,但落在地上掩盖了道路崎岖,看不出雪覆盖下面是深是浅。她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湖边走,宴安拎着一堆锅碗瓢盆跟在后面。
大雪下了一天,落地上一层白霜。薛泠星走得慢,其实并非没有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她的复杂心思宴安似乎是不知,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薛泠星作为大家闺秀,其实甚少独自在野外行走。今日跟王姝出来,为了轻车简行,身边没带丫鬟。哪怕这个地方离庄子不远,对薛泠星来说,依旧是很陌生。此时在雪地里走,一不小心就没踩稳,身体左栽楞右栽楞,眼看着就要往山下滚去。
身后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一个人二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将人给扯拽了起来。
薛泠星冷不丁脚踩空,心也一瞬间跳到了喉咙眼。
等她捂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回过神,发现自己胳膊被人拽着,赶紧退开。不过许是天生一张雪白的皮,一点点风吹草动就很明显。此时意识到自己与外男格外贴近,这会儿脸红了个透。顿时手里的盆咣当一声丢地上,慌张地就要道歉。
“对不住,没站稳。”
“无事。”宴安倒是没什么别的意思,见她站稳就松开了手,“你没事吧?扭到脚了?”
薛泠星心脏跳得有些快,摇了摇头。
他低头瞥了一眼,见她脚藏在裙摆里头,便克制地收回来。
薛泠星有些尴尬,出门在外,她穿了这么长的裙子。难怪走两步就摔跤。此时有些不好意思看宴安整个人卷缩成一团。
两人已经走出帐篷有段距离远,再回头都看不见帐篷的顶。让薛泠星回去也不行,他于是举头四望,想着扶她过去哪里坐一会儿。环顾四周,在不远处看到一棵四人合抱之木。树根嶙峋地凸出来,他于是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看向薛泠星:“不介意的话,我扶你过去?”
薛泠星想说自己没有扭到脚。但动了一下,又一股抽疼,疼得她脸色一变。
宴安于是也不征求她意见了,小心地扶着她避开不好走的路。辗转到一颗石边上坐下。
“你先在这个坐着,我去将东西拿过来。”宴安丢下一句话,转头去路边将锅碗瓢盆拿过来。
薛泠星十分尴尬,此时根本就不敢看他。掩耳盗铃的鹌鹑似的,埋着脑袋坐下来。听他脚步声远去。直到耳边听不见那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她才缓缓地抬起头。
宴安的身影在雪地里看起来格外的高大,走在积雪的山路上也如履平地。
心里有种微微涩的感觉,薛泠星抬手擦了擦眼睫上落下的雪。她都已经二十一岁了,旁人像她这个年纪成婚早的,兴许都已经当了祖母。偏她还不知羞的,总有些小女儿情思。薛泠星绣鞋中的脚趾卷了卷,有
种说不出来的心里堵得慌。她这一辈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冷吗?”
正当薛泠星想的出神?()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低沉如琴音的男声忽地从头顶落下来。
薛泠星下意识地抬起眼帘。
四目相对,她目光闪烁了几l下。沉默地摇了摇头:“不冷。”
宴安不知打哪儿弄来一个筐,将零零碎碎的碗碟瓢盆装在里头。他神色自然地立在她跟前,目光沉静而安稳:“可还能走?”
“没扭到,就是吓了一跳。”薛泠星的嘴比脑子快,小声地回答他道,“能走。”
宴安点点头:“走吧,前头就是湖。”
薛泠星于是又手忙脚乱地站起身,结果越慌乱越站不稳。地上积雪踩凝实了十分滑脚,她几l次起不来,羞耻得脸又涨红了。薛泠星自问自己并非笨拙之人,却屡屡在这年纪比她还小几l岁的男子面前出丑。
脑袋埋得更低了,抬不起头来。
“罢了,你牵着我吧。”宴安眼底全是笑意,将自己袖子递给她。
“对不住,我笨手笨脚叫你看笑话了。”薛泠星慌张起来都没顾得上自己牵着人家袖子是多么不合规矩的举动,拽着他借力站起身。声音小的跟蚊子哼似的,也亏得宴安耳力好。
“无事。”宴安走在前头,手里端着锅碗瓢盆,“这山路本就难走,何况雪天。”
宴安的身形是薛泠星的一个半宽,这般如松柏似的挡在前头,替她挡住了一大半寒冷的风。薛泠星缩在他的背影,牵着他的袖子亦步亦趋地走。等走了好几l步,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牵着外男的袖子,又觉得十分的失礼。
“……老师这几l年慢慢放松下来了,倒是有闲心来享受清净。”宴安的嗓音被风吹得缥缈,听在人耳中很温吞的样子,“平常这个时候,老师还得写材料,恨不得一个人当两个人用。”
薛泠星静静地听着,心里又酸涩又骄傲。
酸涩的是,宴安的所有话,都是围绕王姝。仿佛他这些年的人生都只围绕王姝一个人。果然是妹妹的关门弟子,真正论起辈分的话,确实是她的后辈。骄傲的是王姝如此优秀,年纪轻轻便如此博学。她养在后宅这些年,面对婆母妯娌都疲于应付,别提钻研学识……
正想的入神,前头宴安说着说着,忽然又问起了她:“……薛姑娘怎会来江南?”
“嗯?”
薛泠星愣了一愣,立即反应过来:“我与夫婿不睦,和离了,在京城待不下去。”
宴安的嗓音窒了一窒,四周安静了。
薛泠星说完这句话,自己就后悔了。明明两人之间气氛松快融洽,她作甚偏要提及此事。抓着宴安袖摆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她有些无措:“对不住,有些扫兴……”
“无碍。”
许久,宴安开口打破了尴尬,“那,薛姑娘是来散心的?”
“对。”薛泠星尴尬地笑了笑,避重就轻地开口,“偶然与王大人结实,王大人见我一人赶路,
()便提议一道走。正巧来了江南,皇后娘娘心善给安排了住处,便在此处住下了。”
“哦。”宴安点点头,“怪不得……”
怪不得?怪不得什么……怪不得她一把年纪了,娘娘却称呼她为薛姑娘么?
宴安不说话了,薛泠星更懊恼自己不善言辞。随便一句话就能叫人噎得半死。她兀自心中迷茫,前头走得很稳的宴安忽然停下了。
她心里自厌,却听宴安开口:“到了。”
薛泠星这才发现他们走到了湖边。
宴安微微弯下腰将手里的木盆放下去,转头握住了自己的袖子。薛泠星立马跟烫手山芋似的放开,宴安却看着她无奈地笑了:“别这么一惊一乍的,我也不是什么吃人的豺狼虎豹。”
“啊,不是,”薛泠星意识到自己失礼,“我往旁边站点吧。”
宴安歪着脑袋看着她,许久,随她去。
薛泠星识趣地走到一边站着,就这么看着宴安慢条斯理地蹲下来清洗碗盆。
虽说跟晏家不熟,但薛泠星却是听说过晏家的。
晏家跟京城这些勋贵沽名钓誉不同,是真正的书香门第。前朝起便就在了,家族在读书人心中十分有分量。据说是有四百年的底蕴。晏家子弟各个才思敏捷。但晏家步入官场的少,几l乎都是在专注地做学问。宴安更是晏家子弟中的佼佼者,年纪轻轻便有才,也不知多少人心中良婿。
如斯娇惯公子,却做浆洗碗盆的活计做的十分顺手。那姿态闲适得不像是在劳作,他眼睫低垂着覆盖在眼睑上方,动作又稳又好看。
不一会儿,就将所有的碗盆清洗干净。他拿了一张帕子,慢慢地擦拭手指
“再等我一会儿。”宴安似是注意到她的视线,“很快就弄完了。”
薛泠偏过脸,盯着地上一个小树杈点点头:“嗯。”
等他全部收拾妥当,端起碗盆。宴安一步一步又走到她跟前,将袖子递给她:“走吧,天快黑了。一会儿老师该带着孩子们回去了。”
薛泠星‘嗯’了一声,手指蜷缩了片刻,握住了他的袖子。
等两人走到帐篷附近,薛泠星眼疾手快地松开了袖子。宴安瞥了一眼,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薛姑娘你先过去,我稍等片刻再过去。”
他在避嫌,薛泠星知道。眼睫颤了颤,蹲身行了一礼,转身回了帐篷。
宴安目送她的背影走远,许久,叹了一口气。
王姝等着他们回来,终于等到天黑,王玄之才带着乐疯了的小呦呦回来。呦呦这小丫头一头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与萧衍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小小年纪已经美得惊心。得亏这孩子是萧衍行的种,不然这幅相貌,将来指不定要怎么样。
只见小丫头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吓得王姝赶紧过去接。
但这小丫头却不知危险,咯咯笑的开怀:“娘,我想要一匹马。”
“想要什么要?!”王姝气得拍了她屁股一下,“下次再这么往下跳,看我不
打断你的腿!”
呦呦挨了两巴掌也不恼,抱着王姝的腰就开始撒娇。
这丫头磨人的很,知道母亲对她狠不下心,一有事就来找王姝撒娇。王姝每每这时候都特别想念萧衍行,若是他在,定能管住这无法无天的小丫头。
“想要马可以,”王姝这几l年也带着孩子在田野里跑,小丫头跟小老二都对王姝做的这些事感兴趣。不过呦呦不如小老二沉稳,时常学知识的时候二天打鱼两天晒网。学识不如小老二这孩子扎实,“等你将我给你写的那些基础知识的书学透了,我就给你买。”
“啊~那我得学到什么时候去!”呦呦嘟起了嘴,“娘啊,亲娘啊~你给我买吧……”
王姝没搭理她,命人将行李收拾收拾,打道回府。
说来也巧,也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当真就是这么巧。王姝在想萧衍行的时候,她就在大门口看到了人。
那人一身雪白的狐裘,长身玉立。
乌黑的头发映衬着雪肤,一双琥珀色的桃花眼下,殷红的嘴角微微地扯开。明明都是二十二的人了,偏偏像个俊俏公子哥。倒是周身冷峻凌厉的气势,让他显得高不可攀。他一手掀起了马车车帘,微微探出半张脸,抬眸看向了车上的王姝。
四目相对,萧衍行的眼底荡开了笑意。他也没看朝他伸出胳膊的女儿,轻巧地上了马车,将里头的王姝往怀里一卷就下了马车。
伸着胳膊的呦呦:“???”
“爹,爹啊!”呦呦好伤心,才一年没见,她爹难道不认得她了,“父皇!”
小老二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拉住想要跳下去的姐姐:“别叫唤了。咋咋呼呼的,有你什么事儿?”
呦呦:???
小老二别开他姐,自己灵巧地跳下马车:“你等会让舅舅带你下去。”
呦呦:“……”
……她是下不来吗?要舅舅带?
王姝还不知一对儿女酸她们,此时正窝在萧衍行怀里,有些无奈。
这人每次来,都要搞这一遭。仿佛不突兀地给她一次受惊吓的见面,便凸显不出他到来的惊喜。王姝无语的同时也确实有些惊喜,闻到某人身上熟悉的清香,她忽地从他的胸膛挤出脑袋来。虽然很克制,但嘴角还是忍不住翘了起来。
“萧衍行,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朝中不忙了?”
萧衍行低头看着这小女子,“我怕我再不来,你就忘了我姓甚名谁了。”
王姝哪里能忘了他?
嘻嘻一笑,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萧衍行的身上有一种很清淡冷冽的梅香,他这人自打知晓王姝不喜龙涎香以后便甚少会用。
此时感觉王姝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脖颈四周嗅来嗅去。他微微别开脸颊,有些无奈:“别逗我,再逗我,等会儿别想出屋子。”
一年都没见,正常男人都能憋出病来。也亏得他意志力坚定,清心寡欲。
王姝瞬间乖巧了,脑袋靠着他的肩颈一动也不动了。
“君珩呢?”两人快进屋时,王姝终于想起了她可怜巴巴的大儿子,“带他来了吗?”
萧衍行长腿一跨,进了屋。将人放到软榻上,理所当然地开口:“带他,我能出得了门?”
王姝:“……你留下他也不顶事儿啊?”
“怎么不顶事?”萧衍行解开狐裘的带子,脱下来挂到衣帽架上,“替我监国。”
“他才几l岁啊就老监国,你也不怕他乱来。”
“乱来什么?”萧衍行瞥了她一眼,这些年过去,他好似比以前更高了。消瘦的身形,脱了衣裳却蜂腰猿臂的好身材,“有老臣看着呢。再说,我的儿子我不知道?那小子比你想的聪明。”
王姝啧啧了两声:“萧衍行你揠苗助长啊,他才几l岁……”
“那没办法,母债子偿”他毫无自觉。
王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