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了微信, 双方都没敢率先动。
这人头像很普通，一片黑，什么都没有。微信名是一窜数字, 看不出什么。
王姝本来以为对方会跟以前的相亲对象一样, 先上来迷惑发言一通，然后再屈尊降贵的表示愿意将就。这回这男的安静如鸡，加上微信上到现在一句打招呼的话都没有。
有点怪，但可能是战术。
王姝奇怪地瞥了这人微信几天, 确定没有动作，彻底把这人抛去脑后。
开学了, 讨债的时候到了。那啃了她试验田稻秧的羊驼，也是时候受死了。王姝摩拳擦掌的打算跟畜牧业专业那小子好好掰头一番，结果到学校这几天根本就没空盯人，一来就被老头儿抓去实验室。
“今天有演讲，你跟小雨去大礼堂帮个忙。”老头儿满脑门的汗，把一堆材料放她怀里。
老工具人的王姝已经习惯了。任命地抱着一堆材料去大礼堂。
“老师你得告诉我给谁吧？”她已经无师自通了意会的神迹, 目前还没有开发出预知功能。
“给金融学院的学生。”
“哎不是, ”金融学院的演讲为啥她农科院也要帮忙？不过不等王姝问, 老头儿就扇着热风走了。王姝看了眼刚从地里上来的小雨，难姐难妹，“你把剩下的抱着吧。”
小雨还穿着胶鞋, 热的快中暑了：“你先去, 等我缓一会儿。”
“行吧。”王姝抱着一堆材料去了大礼堂。
里面好热闹啊，不知道还以为有什么大人物要演讲。一堆人在布置礼堂，校领导都来了，坐在第一排喝水。王姝走过去找了个金融学院的学生，转移材料。扭头就被一个身高一八零加, 咧着一张嘴笑得灿烂的年轻人给拦住了：“学姐！”
“你是……？”原谅王姝脸盲，她现在还记得的人脸不超过十个。
“我啊！”这莫名跟狗有点像的大男生指着自己，“羊驼！萧凛煜！啃了你稻秧！”
哦豁！踏破铁鞋无觅处，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哦，是你啊。”虽然心里想的很残暴，社恐表现得愤怒只有一咪咪，“你怎么在这？”
“啊？我啊，”这男生挠了挠后脑勺，“我给学院打工来着。”
明白了，同是天涯沦落人。
“学姐啊，我给你发消息你怎么不回我？”萧凛煜这孩子估计有点自来熟，看不出王姝的尴尬。跟只金毛似的围着她打转，“我给你发了好多条消息，你一条都没回……”
“没，有点忙。”王姝有点受不了当打大学生的热情，“太忙了，没看到。”
萧凛煜嘟了嘟嘴，放过了这个问题：“学姐一会儿去哪儿吃饭？一起去吃饭呗，我请。”
“不了不了，一会儿还有事儿。”社恐发作，别人靠太近她受不了。
“什么事？我帮你啊！”
“不用，不用！”
“要的，要的，毕竟我儿子啃了你的稻秧。子债父偿！”
年轻人不依不饶，王姝实在是躲不过。最后一脸生无可恋地被拖去吃饭。
这孩子估计是吃鹦鹉长大的，话贼多，就没见过话这么密的人。吃个饭的功夫，他的嘴持续输出，感觉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王姝被念得头脑发昏，没办法，以三万的价格让他赔试验田。终于堵住了这小子的嘴。
他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说：“学姐，我卡被我哥冻了，你要不等我一个月？”
……还不上债，你还敢缠着我。
“一个月后就解冻？”
“解不了。”萧凛煜光棍地摇头，“但是我下个月有工资。”
王姝：“……你在外面打工啊？”
“对，我准备去白马会所上班。就我这身材，一个月去几天至少1500。”萧凛煜咧着一嘴大白牙，说的理直气壮，“我可以分期还你，下个月先还你1314，剩下186是我的身高。”
王姝：“……我倒也没有那么着急，你有钱再还我。而且你也没有186。”
“那不行，下个月我必还你。”萧凛煜伸着脖子过来，特别不见外，“我有186！脱鞋181，穿个5厘米的鞋子，四舍五入就等于186了。学姐你喜欢看电影吗？”
王姝：“……”你小子，还得是你小子！
虽然预感这小子不会对她感兴趣，但他提出这个话王姝还是忍不住警惕：“男士应该没有5厘米的高跷鞋，而且我不喜欢看电影。”
萧凛煜好失望啊，耸了耸鼻子，“那好吧，学姐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我喜欢哑巴新郎。”
萧凛煜：“……”
总算是把热情小狗给打发走，王姝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寝室。她就知道債是没那么好讨回来，说好请她吃饭的热情小狗一刷卡，结果卡上余额为0，最后还是她结的账。
淦！这要不是跟老爸要回来500块零花钱，她们两必然有一个在那刷盘子。
晚上还有演讲，王姝是不打算去的。听说是什么厉害的学长回校给同校的师弟师妹们做演讲，激励大家更努力的奋斗。王姝一向对这种成功学不感兴趣，主要是以她的财运，这辈子都不可能返校演讲。但她不想去，导师非让她去。
非说她是农科院的门面，让她代表农科院全体师生，上去给那师兄献花。
“我现在就把这张脸画花！”社恐要命啊啊啊！
“别，”小雨洗了个澡，终于把身上有机化肥的味道给洗掉，“听说这回来演讲的学长巨帅！帅到很多年以后学校都有他的传说。一般人，老师都不让上去献花，给你特例来着！”
“我不想要。”王姝对金融真的不感兴趣，她听多了就困。
“算啦，就当给老穆一个面子。你是他带过的学生当中最给他长脸的一个，可不就想让你上去亮亮相？”
“是献丑吧？”
小雨耸耸肩，开始兢兢业业地敷面膜：“要借我裙子么？”
“不用。”王姝倒在床上，仰天看着嘎吱嘎吱转的电风扇，“我有裙子。”
“行吧。”小雨晚上还有约会，她最近都快被约会排满了，“我一会儿还得出去，今晚有可能不回来。你一个人早点锁门。”
“好。”
小雨跑得飞快，王姝在宿舍赖到七点，准点去大礼堂。
她作为献花人员，座位排在很前面。本来想找个角落眯一会儿，结果位置很显眼。眯是不可能眯的，她还一到座位就被老师看到了。穆老头儿最近很活跃啊，看到她就招手。
王姝赶紧过去，老头儿拉着她就带她去后台。
“？？”王姝有点慌，不会是带她去社交吧，“老师，咱这是去哪儿？”
“去后台。”
果然。
躲不过，被拖着去了后台。
后台人满为患，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什么大明星来走穴。王姝被老头儿拉着往里面挤，好久终于挤到里面。然后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俊美的容颜因为化妆师特意收拾，看起来更惊人了。
那人看到他们，眼睛就弯了起来：“穆老师，王姝学妹。”
原来来演讲的人是他，王姝的心脏没出息的跳得快了。低头看着灯光下俊美得出尘的男人，再也不吐槽老头儿事多了。安静地站在一边，听他跟穆老头儿说了会儿话。
他目光落到王姝身上，嗓音哪怕在嘈杂的环境下听也好听的要命：“忙到这个时候，吃饭了吗？”
“啊？”王姝没想到他突然会问她问题，还是问这个有点亲密的问题，“吃，吃了。”
“哦，还有肚子吗？”
四周的目光一瞬间聚集在王姝身上，跟亿千瓦时的灯烤着她一样：“有，有的吧。”
“那就好。”
高挑的男人从身后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打包得很精美的食盒，递到王姝手上：“这里有点水果，你垫垫。”
王姝：“……”
虽然很感动，但你一见面就投喂是怎么回事？
王姝受宠若惊的接下，偷偷打开。里面除了各色各样处理干净的水果，还有点心。而且出乎意料的，选的都是她喜欢吃的。
偷摸看了一眼跟穆老头儿说话的人，王姝扣了扣手，这人才是有186吧。
演讲很精彩，虽然这人话不多。但基本说的每个字都不是废话。王姝这种纯纯农科院的种田狗也听懂了。全程一个小时的演讲，很快就结束了。王姝捧着一大束花上台献花时，这人一身笔挺的西装微笑地看着她。等她靠近，接过她的花，还很绅士地抱了抱她。
动作没有一丝暧昧，王姝却莫名心跳快得要飞上天。一直到下台，都没能平静下来。
这人身上的味道真的好好闻呜呜呜呜……
她跑得快，没注意到舞台角落里一个人看着自家老板，表情有点微妙。洁癖到极点的老板，刚才偷摸地主动地抱了那个大美女。
啧啧啧……
“跟人聊得怎么样？”
“啊？”
“我问你跟人聊得怎么样。”穆老头儿悄咪咪地问王姝。
“谁？”
“我这个师侄。”穆老头儿指了指台上正在喝水的萧衍行，“你俩不是加微信好几天了？”
王姝一瞬间眼睛瞪得老大，震惊地看着他：“加我微信的那个黑头人是他？？”
“什么黑头人？”穆老头儿皱着眉，谴责地看向王姝，“这小子平常工作很忙的，不跟任何女孩儿来往。估计性格有点闷，但品行很不错的，你多跟人聊聊。”
她能说她到目前为止，一句话都没跟人说过么？
“哦哦。”知道他不爱跟人聊天，王姝不知道为啥有种窃喜的感觉，“我会的。”
穆老头儿也问不出来什么，又絮叨地说了几句话，去跟其他校领导说话了。
王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台上的人已经跟着校领导走了。想想，她又不好意思跟着导师去蹭饭，只能掉头回宿舍。
当天晚上，这几天没有动静的微信，突然发了一条朋友圈。
“她还是喜欢吃。”
王姝心里一咯噔，‘她’？女的？这人有心上人？
心里正有种说不出的烦躁，又刷到了一条朋友圈。
羊驼小哥：
申请书：
因本人身体素质不错，性格开朗，身高186，有八块腹肌。特向组织申请少女一枚（少妇也行），望组织批准！
申请人：萧凛煜
王姝心情不好，报复他人。
回复他：组织也困难，鉴于你敢于申请，特奖励男同一位。
发完这条，王姝又觉得无聊。回头翻向萧衍行的那一条，忽然发现没了。
她点开他的朋友圈，从头像进去看，也看不到那条。
王姝的心情五味杂陈的，该不会是看到她回复萧凛煜，知道她在线，删了吧？但转瞬一想，萧凛煜又不是她跟萧衍行的共同好友，怎么可能看得到！
啧了一声，王姝将手机一扔，倒在床上打算睡觉。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她喜欢的，可惜心有所属。
开学在学校事情不算多，实验田每天去多巡逻几圈，其实也没有多少事。小雨最近估计是谈恋爱了，已经连续好几天晚上不回宿舍。王姝一个人在宿舍待着没劲，就准备回家去住两天。
囊中羞涩，为了省钱就坐公交。
王姝在等公交的时候，就不停地刷朋友圈。不过萧衍行确实不怎么玩手机，朋友圈干净得像个假号。她刷了几遍，都没人发新东西了。又关了手机。今天晚上公交来的特别慢，好久都不来一班。
正等的无聊，听到公交站台后面的小区里传来女人歇斯底里的咆哮：“什么关系？啊？什么关系？说！到底是什么关系？”
听八卦王姝顿时就精神了，她一瞬间竖起耳朵。
往围墙旁边多走几步，看到有个砖块堆起来的墩子，她还站上去。爬到围墙上去看。结果人没看到，就听到那女声歇斯底里地喊话：“互为相反数！互为相反数不知道？”
王姝：“……”
哦，又是一个被孩子数学逼疯的女人。
王姝啧啧地叹口气，准备下来。发现完球了，车来了，而她爬的太高了。正扯着嗓子喊，叫司机等一下，她马上下来。结果越着急越倒霉，她的裙子挂到旁边的铁丝上了。
眼睁睁看车从眼前开了过去的王姝：“……”
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不该爬上来！
正在王姝急得不知道从哪边下，一道含着笑意的嗓音从很近的地方飘上来：“下不来了？”
王姝身体一僵，咔咔咔机械地转过头去。
一眼看到熟悉的人，她恨不得地上有个地缝，现在就跳下去把自己埋了。
“你往这边来点。”萧衍行长身玉立地站在围墙旁边，这个高度他站在地上，打开手居然能举到王姝的面前来。他像抱小孩儿一样地张开手臂，“我接着你，你跳。”
王姝：呜呜呜呜……她不敢。
主要是怕丢脸，次要是怕接不住摔断腿。
“没事，”萧衍行已经极力地压制笑意，但笑意还是从眼尾眉梢泄露出来，“我接得住你。”
“我怕把你胳膊撞折了。”
“折不了。”萧衍行坚持，“跳。”
他太坚持了，王姝跨在围栏上也太丢脸了。时间越长越丢脸。
她深思熟虑三秒钟，闭着眼睛往下跳。原以为会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结果撞到一个坚硬的胸膛。这人轻飘飘地就将她抱起来，甚至身形都没动一下。
王姝闭着眼睛好久，终于睁开一只眼。对上的就是他笑意盈盈的眼睛。
“是要回家？”
“额……对。”王姝被他抱着，又尴尬又脸红，“我我可以自己站，你放我下来。”
萧衍行顿了顿，许久才将她放下来。
放到地上后，他方才贴着她大腿的手指背在身后微微捻了捻：“我送你吧，感谢你之前的招待。”
“啊，不用不用，应该的。”王姝摆摆手，“我是听老师的要求，你要谢应该谢我老师。我在这等公交车。”
“这个点还有公交吗？”
“啊？”王姝看了眼时间，九点四十。
“额……”最后一班车九点半，刚才已经走了，居然已经过点了。
“我送你吧。”萧衍行歪了歪脑袋，“我今天开车了。”
王姝犹豫了下，现在回寝室其实也可以。但她行李都收拾了，回去好亏。看了眼萧衍行，路灯下他好看的不像真人。说真的，王姝时常怀疑他是从什么虚拟时空冒出来的，不然真人哪有长成这样的。但人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说他不像真人感觉像是在骂人。
“那，先谢谢你了。”权衡了一秒钟，王姝跟着他上车了。
萧衍行的车，看起来就很贵。虽然王姝不认得车，但有的车看起来就很高档。她有点束手束脚地坐上车，有点害怕自己这种经常破财倒霉蛋会碰坏什么东西，然后赔不起。
“你看我长得像司机吗？”
“嗯？”
萧衍行无奈：“……坐到副驾上来。”
王姝想说不好吧，副驾这位置不是女朋友专享吗？但面对大帅哥目之灼灼的盯视，她只能默默下了后排，坐到副驾上去。
这人的车上东西很少，一点装饰都没有。不知道用了什么空气清新剂，闻着特别好闻。
他开车特别闲适，有种游刃有余的漫不经心。车子在马路上疾驰，街道两边的霓虹飞速地在他脸颊划过，他消瘦的下颌与修长的脖子白得发光。王姝悄摸地多看了几眼，他不知道是没发现还是怎么，一点反应没有。等到快到王家住的小区，王姝才注意到后视镜上他弯起的红唇。
她心虚地低下头，往前指路：“……前面右拐就到了。”
“嗯。”
萧衍行顺滑地将车开到门口。
王姝刚想下车，却发现车门是锁着的。推了几下，确定推不开，扭头看向他。
“你等会儿，我送你进去。”
王姝：“……其实不用，里面都是熟人。”
“我送你进去。”
……好吧，他坚持的话，她也不勉强。
萧衍行将车子停到了小区附近的停车场，然后陪着王姝步行往小区走。不知道是太晚了还是怎么回事，平常广场舞跳得热闹非凡的公园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王姝跟他一起慢慢地走着，想着要不说点话。结果刚转完就碰到一群老头老太太，面含微笑地，无声地扭动。
那场景，堪比群魔乱舞。
王姝的小心脏，在那一刻，差点没被吓停了。
萧衍行也是下意识一伸手，想将王姝护在身后。结果这群老头老太太根本就没注意到两人，扇子啪地一声打开，面带诡异的微笑，继续舞动。
萧衍行：“……”
王姝：“……”
“……这是在干什么？”
原谅她，二十五年没见过这么吓人的场景，跟被鬼附身了一样。
旁边有一个老太太来迟了，听到王姝发出的灵魂疑问，热心地给与了解释：“哦，这不是马上附近中学要上晚自习了嘛！区委会觉得不能太吵，居委会就干脆给大家配备了蓝牙耳机。让大家能安静地跳舞。”
王姝：“……”
萧衍行：“……”
你们居委会真的是人才！
虽然吓得半死，但回过神来又觉得特别无语。萧衍行忍不住笑，垂眸看着气鼓鼓又无话可说的王姝：“吓到了？要吃点肉缓缓吗？”
“啊？”她是给了他什么特别的印象，让他觉得她很好吃么？
“你晚饭是不是没吃？”萧衍行估计是投喂小动物有瘾，“我也没吃多少，你陪我吃点？”
王姝其实吃了，但是没钱，吃的东西就很没滋没味。她挑了几筷子就放下了。
“我家附近好像没什么好吃的……”
这附近上档次的店不多，大多数是开了几十年的老店，小吃摊。
“无事，”萧衍行好像看着她总是在笑，不知道笑什么，“吃点简单的垫垫肚子就好。”
……那好吧，这是他说的。
王姝于是带他去了一家从小吃到大的面店。
店做的是苏杭的阳春面，有一点甜，但很好吃。
王姝带他过去，两人坐下，老板娘都认得王姝。甩着抹布出来就笑：“姝儿啊，回来了？哎哟哟，找到男朋友了？真不错啊！真配！早点结婚啊！”
“哎哎，不是！”王姝有点尴尬，快速地瞥了一眼萧衍行，“这不是我男……”
“谢老板娘吉言，”萧衍行笑着接了这话，“两碗阳春面。”
王姝：“！！！！！”
哎不是！兄弟！你是不是有神经错乱！
王姝震惊地看向萧衍行，萧衍行于是也震惊地看向她：“我不是你对象吗？”
“啊？你什么时候成了我对象！？”
“四天前。”萧衍行说的理直气壮，仿佛王姝是穿了裤子就不认人的渣女，“我们不是在处对象吗？你妈妈都答应我了。”
王姝：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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