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是假的,虽然知道席宁与这谢怀孜只是一面之缘,而且席宁当天就告知了他,虽然知道谢怀孜在胡言乱语,但齐皓仍然觉得自己头顶有点绿。
他越想越气,恨不得直接拔了谢怀孜那肮脏的舌头!
池奚宁看着他怒不可遏的模样,眨了眨眼。
他好似,关心错了重点?
池奚宁心头一时也不知是什么滋味,除了有逃过一劫的喜悦之外,竟然还有一种,没有被戳穿的失落。
察觉到自己的想法,她心头顿时一凛。
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她不想活了么?不想养老不想自由了么?!
就算她不想,也得想想席墨席景和席药他们!
池奚宁连忙调整了思绪,深深吸了口气,摆出一副气愤的模样道:“就是!明明我与他只见过一面,他认出我来也就罢了,怎么能当着爷的面胡说八道!”
齐皓冷哼一声:“那人就不是个好东西,往后离他远点!”
池奚宁连忙点头:“就算爷不说,我也会离他远点的,那人一看就是面目可憎!”
听她这么说,齐皓心头这才好过了些,看了看天色道:“该用饭了,用完饭,你就在这歇着,没事不要去外间乱晃。”
因着走哪都需要路引的关系,其实古代人流动并不大,但这船毕竟三天才发一次,而且是从京城到江南,故而船很大,人也挺多。
船共有两层,池奚宁们所在的是第两层,上面约莫有十多个雅舱,齐皓包了三个,这里原本是席墨和席景的房间,如今却因着谢怀孜的出现,变成了池奚宁的。
用完饭,齐皓他们便离开了,池奚宁一人躺在床榻上,想着谢怀孜的话,皱了眉。
谢怀孜说她是他即将迎娶的人,这话绝不可能是无的放矢。
他既然敢这般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就代表着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但是,池家怎么敢?!
他们明明知道,她是当今陛下齐澈的“心上人”,他们怎么还敢许诺说要将她许配给谢怀孜?!
想到此处,池奚宁忽然灵光闪过,她想起了那天她同池国公与蒋老夫人说要搬出去小住时,他们那隐隐高兴的样子!
他们肯定是让谢怀孜以为他要迎娶的是她,然后再用旁人李代桃僵。
但这个人是谁呢?池文莲还是池雨音?!
池文莲的可能性居多,她虽然被自己剃了发,但她及笄了,年岁与她相差无几,而且自己未入池国公府之前,池文莲才是池国公府的大小姐。
更何况,池文莲如今在池家人眼里,已经是无用的弃子,只要他们骗了谢家的聘礼,池文莲嫁过去之后,是死是活是好是坏,要如何面对谢怀孜的怒火,都与他们无关。.
而且,这等荒谬的主意,也只有要被送去庙里的池文莲会应下!
想明白了这些,池奚宁只觉得荒谬。
堂堂国公府,为了点财物,真的是什么脸面都不要了!
池奚宁现在有些左右为难,她倒不是可怜池文莲,毕竟池文莲自己的选择,就该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她有些介意的是,谢怀孜以为要迎娶的人是她。
按照道理来说,她应该同谢怀孜说清楚,婚事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情,更何况,这里面还有她的原因。
可她总觉得,谢怀孜此人不是什么好人,加上现在齐皓虽然没有在意他那句话里国公爷,可难保她再去见谢怀孜,谢怀孜不会误会了什么,当面戳了她的马甲。
池奚宁犹豫许久,还是决定按兵不动。
谢怀孜爱咋咋地吧,他被骗那是他自己不够聪明,与她又有何关系?
更何况,他今日瞧见了她在齐皓身边,心里多少也该有疑惑,若是他将这些疑惑弃之不顾,仍旧执意迎娶,那只能说明他傻!
而他傻么?池奚宁不觉得,她甚至觉得,他像是一只蛰伏在暗处的狼,随时都能扑上来咬断她的咽喉。
池奚宁翻了个身,顿时将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她现在该担心的是谢怀孜会让她掉马,而不是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婚事。
船在运河上晃晃悠悠,池奚宁仿佛睡在了摇篮里,不大一会儿困意袭来,沉沉睡去。
待到她睡醒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她起了身,想去看看齐皓他们用饭了没,可一想到谢怀孜就在这层上,她又停了脚步。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外间忽然响起了谢怀孜的声音:“殷兄,这杯我敬你。”
紧接着,就是齐皓的声音:“谢兄,请。”
池奚宁闻言,顿时觉得这个世界有些魔幻了,睡觉之前,齐皓不是还气势汹汹的说谢怀孜该死么?
怎么她睡了一觉,两人称兄道弟,还喝起酒来了?!
她应该没掉马吧,若是掉了,她不可能还在这儿。
池奚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推开了门。
甲板上不知何时摆了两张桌子,齐皓与谢怀孜坐在桌旁正在推杯换盏,另一张桌上坐着席墨席景,还有一个不曾见过的人,他们正在默默用饭。
听得门开的声音,齐皓与谢怀孜都朝她看了过来。
池奚宁掩下眸中诧异,朝齐皓笑了笑唤了一声:“爷。”
齐皓嗯了一声:“醒了?过来用饭吧。”
船上都是长凳,池奚宁抬脚上前,来到齐皓身边坐下,看了谢怀孜一眼。
齐皓将碗筷递给她道:“谢兄先前认错了人,已经再三道过歉了,正好这层船上只有咱们几个,谢兄又是江南首富之子,此次前去江南少不了他的照拂,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先前之事你切莫放在心上了。”
池奚宁不知他这话,有几分真假,只笑了笑道:“爷说如何,奴家便如何。”
谢怀孜看着她道:“先前多有得罪,还望宁姑娘莫怪。”
宁姑娘。
池奚宁这才想起,他先前唤的也是宁姑娘,正常来说,他不应该是唤她池姑娘?
她抬眸朝谢怀孜看了过去,淡淡道:“天下相似之人有许多,不过是桩小事罢了。”
谢怀孜闻言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朝她笑了笑:“宁姑娘心胸开阔,谢某敬你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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