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个世界,你觉得开心吗?”
耳闻魔神之主的问候,跪地不起的杰奈尔有些不知所措了,无法招架伸来的双手将自己抱起,任由被魔神之主高高在上的搂在怀里。
这个拥有一张倾国倾城面孔,形象逼真的人偶总是这样抱着小小的杰奈尔,就像抱着自己的孩子。
对这张脸的模样,杰奈尔太熟悉了,分明就是成为魔神之主俘虏的丽云姬公主。
他把人偶制作成这位东陆公主的样子,将灵魂残存于世的自己寄生人偶。
“这个世界很美——”杰奈尔喃喃道,故意两手搂住魔神之主脖子,脸颊亲昵的凑近了些,“只是它不属于我。”
“等本王铲除了神族,别说是这个尘世间,你想要什么样的世界我都给你。”
一旁的雷里昂静静注视他们,不合时宜的出声打断:“接下来该如何行动,一切遵从吾王安排。”
循着声音回过头,魔神之主的红瞳里面,映现这位克利洛特图雅家主毕恭毕敬的欠身画面,颔首低眉的姿态虔诚静默。
他的脚下不见规模庞大的血圈,那个能打开时空的神秘魔阵不知在何时消失无踪。
“在杀死童贞女之子这件事情上,你让本王等得太久了。”
没有马上回应雷里昂上一个话题,魔神之主准备抓着他的过错不放。
“恕臣无能!”
雷里昂右手缚上胸前,保持上身弯曲30度的鞠躬姿势,默默低头,目光不与魔神之主有任何接触。
“本王信任你的能耐!”
只是信任哥哥的实力,但不信任衷心——杰奈尔内心如此腹诽,也难怪王会委任魔神狄俄索托过来插一脚。
“恕臣无能!”
雷里昂还是一句老话,表现得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
“正是因为你的无能,本王才来此。”
??????这个世界的十几年,相对魔神之主所在的时代而言是十几天。
可是十几天的光阴仍然是漫长的,他已经没有耐心了,不想等太久,认为必须亲自出面才能对童贞女之子有个彻底了结。
他孤身穿越到这个未来时代,身边不带任何侍臣跟随,单枪匹马来应援留在这个世界的下属。
??????“眼下你对黑暗贵族支配的权力,现在由我代责。”
“遵命!”只能悉听尊便的雷里昂在魔神之主看不到的角度,嘴角微微上翘。
这抹城府极深的笑意被杰奈尔瞄到,因为他刚好从假父亲的怀里挣脱开来跳到地面,冷不防的瞥见哥哥邪魅暗影般冷漠的笑。
他心想:哥哥估计巴不得不管事吧,狩猎童贞女之子计划让魔神之主全程代劳也好。
“都是神使的错啊,如果不是他们百般阻碍我们,童贞女之子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杰奈尔上仰着脸,用稚气但显得冷酷的童音说话,犹如镶嵌红宝石的双眼流动天真无邪神色。
魔神之主无言微笑,手缚上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男孩的头顶,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目光却始终落在雷里昂身上。
杰奈尔只见眼前的这位傲慢之王走近哥哥,右手触碰哥哥左胸口,眼睛根本不看哥哥一眼而是直视前方。
“这颗心脏停止跳动多久了?上千年了吧?但愿日后它还能留在你胸膛里。”
这是十分危险的一句话,即使用不咸不淡的口气诉说,也无法掩盖其中充满威胁的无情杀意。
当事人雷里昂仍然是颔首低眉的姿态,保持一个臣子该有的样子,不卑不亢、不骄不躁,连回应也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
??“吾王放心,臣这颗心脏会好好的留在胸膛里。”
??????作为旁观者的杰奈尔忍不住嘴角一扯,冲着魔神之主的背影孩子气地吐舌头。
雷里昂看着这样可爱的杰奈尔,眼中有温柔宠溺的笑意弥漫。
忽然有缭绕的风四下吹涌,是从魔神之主身上飘散而出。
“本王要单独行动了,有什么事再召见你们。”
语闭,悬空的身体瞬间与风融为一体后掠向破洞的窗外。
空间氛围又寂静下来。
兄弟俩伫立破败之地四目相对。
不知从何处出现的一只红眼黑猫静静走向主人,温顺的用脑袋蹭了蹭主人的脚。
但杰奈尔没理它,只是一言不发的走向雷里昂,看起来心情有些低落,脸上有挥之不去的寂廖神色。
????他伸手抱住雷里昂的腰,把脸埋进雷里昂怀里。
“哥哥,我好恨啊!”
“我知道。”
????雷里昂的手轻轻抚摸杰奈尔头顶,温柔动作有种说不清的关怀与悲哀。
“心里很痛……痛的连呼吸和身体都发疼。”
“再忍忍。”
????雷里昂面不改色地蹲下身、单膝跪地,安静细微的看着小小的杰奈尔。
????“究竟还要隐忍多久呢?已经不能忍受了啊……只要一看到魔神之主,心中的恨意就会排山倒海的淹没我。”
杰奈尔悲痛难耐的说着,忍不住嘲讽一笑。
如果给他一面镜子,他就能看到自己脸上的神情有多么孤独悲哀。
“将克利洛特图雅家族拉入地狱的家伙啊,我绝对……绝对要将他碎尸万段!!”
咬牙切齿的话语中,有着刻骨的仇恨情感,语气也充满了一种绝望苦痛。
也许是太过悲伤,这个男孩轻轻低笑起来,然后发笑的声音逐渐转大,脸上参杂着疯狂错乱之色,像是一条扭曲冷酷的毒蛇,极端狰狞。
他分明笑得很美丽和可怕,眼睛里的悲伤孤寂却深不可测。
也许是笑得太过投入,竟然一下子没控制住情绪的崩溃,面容上浮现一种深深的绝望和伤怀。
他倔强的一手捂住眼睛,情不自禁的想要掩盖自己落泪的模样。
他知道自己这个样子一定很丑,骄傲如他是不能哭的,但是为什么忍不住呢?心里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泪痕顺着五指缝间淌落,他捂脸啜泣,没有哭得很放肆,只有一种压抑到不能痛快发声的哽咽断断续续回响,听着令人心碎。
他站得笔直,落寞低垂着头,看起来孤独而无助,身上爆发的极度悲伤汹涌的要将人淹没。
雷里昂心疼的拥抱他,才发现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这么骄傲的男孩,流泪对他而言是绝对不能允许的脆弱,可是他如今难过到不能自己的地步。
这么长时间过去,他总是这样悲伤的落泪,更多时候是独自躲起来蜷缩角落里。
来自他心底里的仇恨、伤痛,孤独,从来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减少过分毫。
????雷里昂拥抱他,许久都不放开。
兄弟俩常常都是如此,冷了痛了会拥抱在一起互相取暖。
好像这个世界上只剩他们俩相依为命了,彼此在无尽的黑暗中孤独依偎着,一直……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