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珪带着王难得上了四楼,派了一间客房给他,让他有了一个休息落脚之地。
片刻后影姝带着厨子把饭送了上来,萧珪便叫王难得坐下陪自己一起饮酒。
王难得却道:“先生恕罪,某不喜饮宴也不会说话,因此,就不陪先生一同饮酒了。”
萧珪说道:“夕食,你总得是要吃的。”
王难得便拿了两个大蒸饼,说道:“如此便就足够了。某自去楼下用餐,随后喂马洗马练一练拳。先生若有吩咐,派人下楼唤我就是。”
萧珪也想勉强于他,微笑点头,“好。”
王难得拿着蒸饼微微弯腰施了一礼,走了。
影姝说道:“先生,他让我想起了阿木。”
“别说,还真是有一点像。”萧珪笑而点头。
影姝说道:“我发现,孙山、阿木和王难得这些从军的男子,性格都有一些相似之处。比如沉默寡言,耿直厚重。”
萧珪点了点头,“你还是坐下说吧!”
“是。”
影姝乖乖的坐到了萧珪的旁边,替他斟酒。
萧珪说道:“今天没有外人,不用你侍酒。你坐我对面,陪我饮酒。”
“好。”影姝笑吟吟的换了个位置,坐到了萧珪的对面,举杯说道:“我敬先生。”
萧珪微然一笑,与她共饮了这一杯。
影姝拿起酒壶替萧珪倒酒,问道:“先生,这个杜康怎样?”
“还算可以。”萧珪说道:“若能再埋个几年,味道会更好。”
“先生的嘴可真毒。”影姝笑嘻嘻的说道,“于今洛阳的市场上,已经买不到年份足够的杜康陈酿了。就算能买到真宗的杜康,那也都是今年的新酒。”
萧珪有点好奇,“那杜康陈酿都去哪里了?”
影姝笑道:“先生,连你这个元宝商会的大东家都不知道的事情,旁人哪里还能知道呢?”
萧珪不由得笑了,说道:“那可不一定。我名为商会大东家,其实对生意上的事情完全是一窍不通。”
“先生过谦了。”影姝说道,“记得韩相公曾经说过,真正有智慧的人,无论去干哪一行都能十分出众。此前我还不大相信,现在我却觉得,萧先生就是韩相公所说的那一种人。”
“影姝,我看你也是。”萧珪笑道,“我尤其觉得,你拍马屁的功夫特别到家,让人特别舒服。”
影姝嘿嘿直笑,又举起杯来说道:“先生,我再敬你一杯。”
“好。”萧珪举杯,与她共饮。
影姝放下酒杯立刻给萧珪夹菜,说道:“先生还是少饮酒,多吃菜的好。”
萧珪面带微笑的看着她,说道
:“影姝,你有被朋友出卖过吗?”
影姝微微一怔,好奇的问道:“先生,怎会有如此一问?”
萧珪说道:“如果你发现,你被自己的朋友出卖了,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个……”影姝慢慢的放下了筷子,眨巴着眼睛寻思了片刻,茫然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因为至今,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萧珪淡然一笑,“那么现在,你可以经历一下了。”
影姝微微一惊,“什么?”
萧珪说道:“还记得,那晚我叫你罚跪吗?”
影姝认真的点头,“当然记得。那是先生第一次罚我,我至今仍在悔恨。”
萧珪说道:“我记得你说,咸宜公主拒绝了你的请求,不愿帮助我们?”
影姝点头,“公主殿下,当时确实是这么说的。”
萧珪淡然一笑,“你被骗了。”
影姝愕然睁大了眼睛,“不会吧?”
“不相信?”萧珪淡然一笑,“没关系,我会让你心服口服。你先把我带回家的那一卷纸轴,展开来看一眼。”
“是。”
影姝连忙起身走到书桌边,小心翼翼的将萧珪带回家的字画卷轴铺展开来。看过之后,影姝惊讶的道:“先生,这是圣人御赐的墨宝呀!”
“明天找个手艺过硬的裱画匠,将它将装裱起来。把之前的那一副字,换了。”萧珪说道。
“是。”影姝应了喏,小心翼翼的又将字画收了起来了
萧珪说道:“这就是我今日进宫的收获。影姝,你想到了什么?”
影姝走了回来重新坐下,说道:“有了这一张字画,再加上王忠嗣将军又派了王校尉过来协助。想必,先生已经从圣人那里获得了足够的支持。”
萧珪淡然一笑,“不仅如此,就连武惠妃也对我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影姝愕然一愣,“武惠妃?”
萧珪说道:“我带着圣人墨宝离宫的时候,被袁思艺拦住了。他跟我说了许多许多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两句是,他会竭尽全力的协助我,收拾谢黑犲。”
影姝更加惊讶,“袁思艺怎么突然就开窍了?”
萧珪说道:“原因,在第二句重要的话里面。”
影姝问道:“请问先生,第二句是什么?”
萧珪面带微笑,眼神炯炯的看着影姝。
影姝被他看得心里一阵发慌,不自觉的低下了头去。
萧珪说道:“第二句,袁思艺说,是寿王与武惠妃叫他这么做的。”
影姝恍然一惊,“寿王?!”
萧珪淡然一笑,“你明白了?”
影姝满面惊愕之色,喃喃道:“莫非是
,咸宜公主故意不肯帮我,却叫寿王私下去见了武惠妃,然后他们母子二人暗中出手相助?”
萧珪笑而不语,自己饮了一杯酒。
影姝知道他这是默认了,惊道:“可、可这是为什么呢?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很奇怪,想不通是吗?”萧珪淡然道,“你去求助,他们不肯帮忙。然后他们,却又暗中出手相助了。说起来,这的确十分诡异。”
影姝沉默不语的思索了片刻,说道:“先生,寿王母子应该是想趁机对你做下人情,顺势拉拢于你。”
萧珪呵呵一笑,“影姝,你有没有一种,被欺骗和出卖的感觉?”
影姝闷吁了一口气,双眉微皱,“我没有想到,咸宜公主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咸宜公主比较单纯,应该没有这么深的心机。”萧珪说道,“如果我所所料不差,你与咸宜公主应该是都被寿王利用了。”
影姝紧咬牙关,皱眉不语。
萧珪拿起酒壶给自己的杯子满上,说道:“影姝,来陪我饮酒。”
“先生,我错了……”影姝低下了头,十分的惭愧,喃喃道,“我真的错了!”
“影姝,不必过于自责。谁还不能犯一点错呢?”萧珪说道,“其实连我都差点被寿王李瑁给骗了。他表面看来,就像他妹妹一样的率真又单纯。”
影姝闷吁了一口气,“我以后,一定要小心担防那个寿王李瑁!”
萧珪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面带微笑的说道:“影姝,考你一个问题。”
影姝连忙叉手一拜,“先生请讲。”
萧珪说道:“现在我已经直接从圣人那里,得到了足够的支持。武惠妃与寿王李瑁的拉拢之计,算是对我没了作用。但是我却仍旧答应了袁思艺的投诚,让他帮我一起对付谢黑犲。请问,这是为什么?”
影姝眨巴着眼睛,问道:“现在先生根本就不需要袁思艺,也可以对付谢黑犲。只要先生愿意,先生还可以把袁思艺都给一同收拾掉。请问先生,影姝这样说,对是不对?”
萧珪微笑点头,“对。”
影姝努力思考,喃喃自语,“可是先生,仍旧接收了袁思艺的投诚……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呢?”
萧珪面带笑容,又独自饮下了一杯酒。
影姝忙道:“先生你要少饮酒,多吃菜。”
“想你的问题,不必管我。”萧珪又伸手拿起了酒壶,给自己满上了。
影姝眨巴着眼睛寻思了片刻,突然眉宇一抬双眼发亮,说道:“先生明明看破却不说破,莫非是想顺手推舟,就让寿王李瑁做
下这笔人情,顺便再与武惠妃和解?”
萧珪呵呵的笑,举起酒杯,“来吧,我们一起敬聪明的影姝一杯!”
“多谢先生!”影姝满面笑容的举起了酒杯,说道:“影姝先干为敬!”
萧珪刚刚饮完这一杯酒,低头一看,酒壶不见了。
影姝嘿嘿的笑,“先生,你吃菜,多吃一些菜!”
萧珪拿起筷子随意吃了几口菜,说道:“影姝,你怎么好像,特别高兴的样子?”
影姝笑道:“先生应对如神,做法极其明智。如此不仅可以减少一位劲敌,还能增加两个强有力的朋友。哪怕这两个朋友只是暂时的,那也总好过有两位强敌,始终在旁虎视眈眈。另外,往后我再与咸宜公主相见,也就不会太过尴尬了!”
“你们这两个自作聪明的笨丫头!”萧珪笑而摇头,说道:“哪天一同被人卖了,还会帮着别人数钱!”
“才不会呢!”影姝笑嘻嘻的说道,“我这个奴婢若是被卖了,数钱的也该是先生才对!”
“你还有理了?”萧珪伸手在影姝的额头上,轻轻拍了一巴掌。
影姝连忙双手挡到额前,闭上眼睛缩起脖子叫嚷求饶,“影姝知错了,先生饶命呀!”
萧珪飞快的伸手到影姝身后把酒壶拿了过来,一本正经的说道:“吃一堑,长一智。下回别再犯类似的错误了,知道么?”
“知道了……”影姝睁开眼睛,双手往身后一摸,顿时哭笑不得,“下次,我宁可被打死,也不会再放开酒壶!”
此时,巩县。
袁思艺的母亲邹老夫人,把自己的女儿袁氏和女婿曹坤,叫到了自己的家里来。
除了一同共用夕食,邹老夫人还想跟他们夫妇俩,说一些重要的事情。
可是饭局才刚刚开始,谢黑犲就提着两壶酒不请自来了。
他一进门就高声嚷道:“阿娘,孩儿今日得了两壶好酒,专来孝敬你老人家了!”
邹老夫人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只叫女儿起身去将谢黑犲迎了进来。
谢黑犲进屋一看,当即笑道:“小妹与妹夫也在啊!”
曹坤不明就理,如同往常一样与谢黑犲笑语寒暄。
邹老夫人也未多言,只叫仆人加了一席,叫谢黑犲一同入座用餐。至于谢黑犲带来的两瓮好酒,她叫存了起来,说是过年的时候再饮。
一家四口如同往常一样饮酒用餐,闲话家常。
谢黑犲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阿娘今日好不偏心,只好小妹与妹夫过来饮宴,却把孩儿给忘了。”
邹老夫人板了一下脸,“你整日飘泊在外,时常酩
酊大醉,为娘何处寻你?”
谢黑犲连忙赔笑作揖,“阿娘息怒,孩儿随口一说,你老人家千万莫要在意。”
曹坤接过话来,说道:“黑子,有空你是该多多回家,陪伴母亲。”
“是是,我知道了。”谢黑犲笑呵呵的点头,举起酒杯,“阿娘,都是孩儿不孝!孩儿自罚三杯!”
说罢,谢黑犲就一口气连饮了三杯酒。
邹老夫人轻叹了一声,说道:“为娘知道你最近十分忙碌,你也不必过于自责。”
谢黑犲讪讪的道:“孩儿倒是不忙。只是,惹了一些麻烦上身。”
皱老夫人皱了皱眉,“又有什么麻烦?”
“还是之前那个。”谢黑犲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起身递到了邹老夫人面前,说道:“阿娘请看,这是重阳阁的萧珪写给孩儿的私信。”
邹老夫人连忙展开信件一看,说道:“他只是叫你去往洛阳会晤,说有要事相商。何以见得,就有麻烦?”
谢黑犲皱了皱眉,说道:“那摆明就是一个鸿门宴,孩儿自然心中有数。”
曹坤连忙起身过来,也将信看了一遍,说道:“黑子,我们最近做出了那么多积极又充分的应对。你是不是多虑了?”
谢黑犲说道:“曹明府,既然你这么说。要不,你就替我去往洛阳见萧珪一面吧?”
曹坤一愣,“他要见是的你,我跑去见他作甚?”
谢黑犲冷笑起来,“对了,你是一县之长,他是区区平民。哪有县令去见平民的道理?”
“谢黑犲,你什么意思?”曹坤有点恼火。
“不要吵了!”邹夫人怒喝了一声。
两人连忙闭嘴,都叉手拜了下来。
“吃个饭也不得安宁,真是不成体统!”邹老夫人喝道,“黑子,你若怕见萧珪,就先去找你阿兄问策。有你阿兄在,总不会让你受到什么委屈!”
谢黑犲连忙叉手而拜,“还是阿娘英明!”
“去洛阳,赶紧去吧!”邹老夫人不耐烦的说道:“把你的麻烦事情处理完了,心气顺了,再来我家里吃饭!”
“阿娘息怒。”谢黑犲连忙弯腰拜下,“孩儿这就退下,这就动身去往洛阳。”
邹老夫很不耐烦的摆手。
谢黑犲叉着手弯着腰,慢慢的退了出去。
邹老夫人给身边的心腹家奴使了眼色,家奴心领神会,悄悄的跟踪谢黑犲去了。
曹坤夫妇都有一点惊讶,一同问道:“阿娘,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稍安勿躁。”邹老夫人淡然道,“坐下,吃饭。”
夫妻俩不敢多言,乖乖的坐了下来,陪老夫人一同用餐。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