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萧珪早早的来到了书房里,继续着手准备,将要上交给御史台的公文资料。
影殊把早餐给他送到了书房里来,说她马上就去北市,寻找租售房屋的牙人。然后她问萧珪,这座房宅打算卖个什么样的价钱?
萧珪说,你看着办。
影殊说道:“我记得当初先生买入这套房宅的时候,花了五百万钱。后来帅东家又斥巨资买下了南面的一块水塘和宅基地,将房宅面积扩大了两倍有余。再加上后期的整改与翻新等等各项投入,如今这套房的价值宅少说也得翻个三倍,不低于一千五百万钱。”
萧珪淡然一笑,“我说了,你看着办。”
“我知道了,先生。”影殊应了声,默默的朝外走去。
“影殊!”萧珪将她叫住,说道:“你是否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讲?”
影殊问道:“先生,倘若房宅成功卖掉了,我们住到哪里去?”
萧珪说道:“元宝商会在洛阳还有好几处房产,稍微收拾一下,都可随时入住。帅灵韵和王明德住过的那两套宅子,现在不都空着么?”
影殊犹豫了一下,说道:“先生,如果三娘知道先生想要卖掉房宅,她会伤心的。”
萧珪说道:“其实我在这里住得很好。若非被逼无奈,我也不想搬家。但是那天圣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我们不能再和杨玉瑶,继续做邻居。我想,三娘她会理解的。”
影殊叉手拜下,“我明白了,先生。我这就去北市。”
萧珪点了点头,影殊走了。
吃过早餐以后,萧珪继续整理公文资料。
在与李隆基彻谈了三天三夜之后,萧珪就已经知道,他
在西巡路上经历的哪些事情,是可以汇报给御史台的;而又有哪些事情,是不该说的。所以这份公文资料该要怎么写,萧珪早已心中有数。现在要做的,只是动手将它变成具体的文字而已。
这一点都不难,他只花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已经写好了一份草稿。下午将它修改润色之后再给认真的誉写一遍,就能拿去交差了。
忙了一个上午,萧珪正打算下楼去休息一下,外出办事的严文胜回来了。他告诉萧珪,耿振武已经查明那几个,在元宝酒肆闹事之人的具体身份。
他们一共有五个人,其中有四个,是在北方幽燕一带做生意的粟特商人。另一个人的身份比较特殊,他是幽州节度使张守珪麾下的一员猛将,因为玩忽职守打了一场败仗而被押送京城。倘若按罪论处,他该被处以死刑。但圣人亲自出面,赦免了他的死罪。只将他贬为白身,命他继续效力于张守珪麾下,戴罪立功。
正因此人死里逃生,那四个粟特商人,才将他请到了洛阳最好的元宝酒肆之中,为他摆酒压惊。不料他们饮酒太多使起了性子,这才干出了砸店打人的混帐事情。
严文胜还想继续说下去,萧珪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沉声问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严文胜吃了一惊,先生怎会突然变了脸色?
“我在问你话!”萧珪又提高了一些。
严文胜忙道:“那人叫,安禄山。”
“安、禄、山?!”
萧珪一字一顿的吼出这三个字,然后一巴掌拍在了书案上,沉声道:“你确定没有听错,他就叫——安禄山?!”
严文胜差点被吓一跳
,喃喃道:“我十分确定,我没有记错。他就叫安禄山,是一个粟特人,长了一脸的络腮胡子,身材颇为高大,养得白白胖胖。”
“好……好!”萧珪长长的呼吸,眼神突然变得冷峻又肃杀,沉声低语道,“安禄山,你终于出现了!”
严文胜十分惊讶。因为在他的印象之中,萧先生一向很少动怒。他更不会在提起某一个人的姓名之时,而不加掩饰的面露杀机——莫非那个安禄山,是先生的老仇人?
“严文胜!”萧珪突然低喝了一声。
严文胜瞬间站得笔直,抱拳一拜,“喏!”
萧珪挥了一下手,“随我一同,去往县衙一行。”
严文胜当场一愣,“先生是要,亲自去看一看那个,安禄山?”
萧珪定睛看着他,“怎么,有问题吗?”
严文胜被他盯得浑身都不自在,不得以苦笑了两声,弱弱的说道:“先生不如明说了吧,你这是要去杀人,还是要去探监呢?倘若是前者,派我去就行了。”
萧珪冷笑了一声,“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会在县衙里杀人吗?”
“按理说,是不会。”严文胜苦笑着说道,“但先生如今这副表情……很像,很像是要去杀人!”
“是么?……”萧珪摸了摸自己的脸,开始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片刻后,严文胜试探的问道:“先生, 那个安禄山,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萧珪斜眼看着他,冷冷的说道:“怎么,你也想派我出去,给你打探一番消息?”
“不不不!”严文胜连连摆手、苦笑不已,“我的意思是,先生和那个安禄山,是否以前就曾认识?彼此
之间,是否还有一些过结?”
“没有。”萧珪答得毫不犹豫。
严文胜不好再多问,便就说道:“先生若想去往县衙监牢,亲眼看看那个安禄山,我得先去找到耿振武,提前做些安排。”
萧珪想了一想,说道:“此事不急。但另一件事情,你还没有向我汇报。”
“瞧我这记性!”严文胜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说道:“先生命我打探,都有哪些人出面,替这个安禄山求情。但是洛阳县令的口风挺严,就连耿振武也只查到两三个人。其中有一个,令我感觉特别意外!”
萧珪问道:“什么人?”
严文胜转了个身,抬起手臂指向了隔壁,杨玉瑶的家宅。
萧珪脸色微变,“杨玉瑶?……这怎么可能!”
严文胜凑近了一些,小声说道:“杨玉瑶确实没有亲自出面。但是她的堂兄弟杨锜,确实去找过洛阳县令,为安禄山说项。”
萧珪说道:“我与杨锜,也算有着几面之缘。最初与他相识,就是杨洄找我强买那首《定风波》的时候。我记得,杨锜并未入仕为官。”
“先生记得没错。”严文胜说道,“我也打听过了,虽然那个杨锜仗着弘农杨氏的高贵出身,结交了不少的京城名流,但他的确只是一介白身。他的父亲杨玄璬,也只是河南府的一介七品参军。但杨锜竟敢跑到五品洛阳令的面前,去替一个犯人说情。我觉得,他无非就是仗了杨玉瑶的势!”
萧珪眉宇微沉,说道:“问题是,杨家人为何要为安禄山这样一个,打从北方来的戴罪边将,去说情?”
严文胜轮了轮眼珠子,说道:“这个问题,恐怕只
有杨锜才能回答先生。要不我现在就去杨家走一趟。寻个借口把杨锜请来,陪先生谈上一谈?”
萧珪立刻摆了一下手以示否决,说道:“我若现在去找他,便有兴师问罪之嫌。如果杨锜足够懂事,他应该主动前来找我才对。”
严文胜认真点头,“先生这话,说得在理……但若杨锜,始终不来呢?”
萧珪坐回了他的大椅上,摆出了一个既安稳又舒适的姿势,淡然道:“放心,杨锜一定会来。就算他一时还未想到这一层,也一定会有人,去提醒他的。”
严文胜流露出了一些狐疑的神色,“先生,当真就有如此把握?”
萧珪笑了一笑,“那你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严文胜立刻摆起双手,大声嚷道:“不赌,绝对不赌!”
萧珪笑道:“看来你以前,受的刺激不小嘛!”
严文胜一脸的悲愤,“我和先生打赌,从来就没赢过一次。还有影殊那个臭丫头也是,她以前可是赢了我不少钱!”
萧珪说道:“严文胜,你以前可一向都是,将金钱视为粪土,输了就输了从来不在乎。如今看来,成了家的男人,他就是不一样啊!”
严文胜苦笑不已,“先生,快别提了!……时至今日,我身上仍旧只有九文钱!”
萧珪顿时想起了,于阗城下九文退敌的往昔之事,忍不住大笑起来。
正当此时,奴婢团儿来到书房门口汇报,说有客来访,拜贴在此。
严文胜上前接过拜贴,打开一看,当即叫道:“我就说吧!绝对不能,和先生打赌!”
萧珪微然一笑,“恭喜你,严文胜。你成功的保住了,你的九文大家当。”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