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之后,萧珪叫人关上了大门并且挂上了谢客牌。苏幻云以为他是吃了官司以后想要韬光养晦,躲藏一段时间。不料萧珪转头就对她说,去把你那些姐妹和赵韫极等人,全都召到府里来。并且是要隐藏行踪,悄悄的来!
苏幻云面露惊喜之色,“太好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萧珪问道:“你在高兴什么?”
苏幻云道:“你不是要动手,收拾孟津漕帮了吗?”
萧珪道:“现在,还为时过早。”
苏幻云说道:“以前有宰相裴耀卿在,我们动不了孟津漕帮;裴耀卿罢相之后,你和赵韫极等人又遭遇牢狱之灾,袁思艺接管重阳阁事务,居然用孟津漕帮取代我们。这些日子以来,邢人凤和他的姘头在两京地界耀武扬威,还时常欺辱我们这些重阳阁旧部。现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已憋足了火气。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
萧珪摆了一下手示意她别说了,然后道:“我会让你们杀个痛快,但不是现在。”
苏幻云立刻收声住嘴,低眉顺目施了一礼,悄悄下去办事了。
萧珪独自一人在府中漫步,不知不觉走到了小岛上。
这里也有一座小木屋,虽与以前萧府的那座不大相同,但也颇为精致。萧珪走了进去,看到临窗的桌几上竟然摆着那个破烂的旧箱子。打开箱子一看,里面装着他从老爷子那里顺来的几本兵书,和他写下的读书笔记。
他不禁会心一笑,苏幻云真是处处上心,时时为我设想……我刚才对她,似乎太凶了一点。
萧珪坐了下来拿起一本笔记,内容都是自己在西域经历战争之时,结合书本内容
写下的心得体会。如今回头翻看,当初的每一个场景就像是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里面清晰回放。
这真叫一个“温故而知新”,萧珪感觉自己对于“兵法”的理解,又加深了许多。
读到第三本笔记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但在门口又停住了。
萧珪放下笔记,说道:“幻姬,进来。”
苏幻云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茶盏,面带微笑的说道:“你怎知道是我来了?”
萧珪道:“当然是听到了你的脚步声。”
“我倒忘了,你的耳朵一向很灵。”苏幻云走了过来,将茶盏放到他的桌几上,“刚煮好的银耳莲子汤,吃一点吧!”
萧珪问道:“怎么只有一盏?”
苏幻云道:“我已经吃过了。”
萧珪一脸不爽,“那我不吃。”
苏幻云笑了,像哄小孩子一样说道:“乖乖的,我喂你吃,好不好?”
萧珪也笑了,说道:“今日我有一些烦恼,所以……”
“不必说这些。”苏幻云挨着他坐了下来,轻声道:“我一直都很清楚,你才是我们当中,最累也最烦的那一个。要说我们都憋了一肚子火,那你就是两肚子,三肚子。”
萧珪笑道:“我好像还没有大肚腩吧?”
苏幻云揭开了茶盏盖子,舀了一勺莲子汤送到他嘴边,笑吟吟的说道:“不管有没有大肚腩,你都是我心目中最英俊也最完美的男人——来,张嘴!”
“唔,真甜!”
苏幻云被他逗得咯咯直叫,一连喂了好几口,直到萧珪扭头躲闪方才作罢。
如此笑闹一阵,萧珪心中的些许不快,已然烟消云散。
他定心来沉思片刻之后,对
苏幻云说道:“孟津漕帮本就势力庞大,其帮众之多、分布之广,完全超乎我们的想像。如今他们又依附在官府与朝廷的庇护之下,想要彻底将它连根拔起,几乎已是不可能。”
苏幻云说道:“其实我也想过这一层。孟津漕帮不是普通的江湖帮派,他们根植于漕运,而漕运恰好又是关中两京的命脉。所以我们,才一直不好动他。”
“说得好。”萧珪道,“其实,邢家父子很好解决,几个杀手就能完成这一任务;同样的道理,孟津漕帮也好解决。真正困难的是,如何顺利的解决他们,又不伤及关中漕运,且不引发朝廷争端。”
苏幻云点了点头,沉思了片刻,说道:“萧郎,去岁年关之时,邢人凤与重阳阁给内廷上贡的事情,你知道么?”
萧珪眉头一皱,“还有这种事?”
苏幻云道:“我听杨玉瑶说的。”
萧珪打起了精神,“详细说来听一听。”
苏幻云道:“那时武惠妃病重,圣人叫杨玉瑶临时打理一些内廷帐目。杨玉瑶发现,内廷的帐上突然多了一大笔钱,细查之下方才知晓,原来是邢人凤托请袁思艺,进献给内廷的上贡。”
萧珪道:“重阳阁既非州县官府也非番帮属国,何来进贡的道理?如果这不是胡闹,那就是行贿!”
苏幻云道:“杨玉瑶也是觉得不妥,想把此事告知圣人。但高力士制止了她。因为当时武惠妃正当病重,而袁思艺又是武惠妃的心腹。”
萧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借助杨玉瑶,来对付孟津漕帮?”
苏幻云说道:“我只负责打听消息。如何决断
,全在于你。”
萧珪笑了一笑,说道:“怎么,怕我了?”
“才不是呢!”苏幻云道,“我本就是一个才疏学浅之人,能在你的身边给你打.打下手,我就很满足了。”
萧珪笑道:“你太谦虚了。过度的谦虚,可就是骄傲了!”
苏幻云百口莫辩,只能苦笑,“没有!我真没有!”
萧珪想了一想,说道:“杨玉瑶,或许是能给我们提供一些助力,但她帮不了太大的忙。因为这件事情最大的难处,其实是在……寿王身上。”
苏幻云眉头一皱,“怎么说?”
萧珪道:“从我上次出使西域开始,寿王就和邢百川搅合在了一起。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不管寿王愿不愿意,邢人凤都会铁了心的死死粘在他身上。后来又发生了寿王遇刺案,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越发纠缠不清。我想,这才是孟津漕帮在关内两京有恃无恐、横行无忌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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