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钦自从入城之后,便一直闭门不出,今日其家人找到穰县,姜维也不好打听消息,现在听到文钦找他相见,知道肯定是有了抉择,让霍戈安排关凤极其兵马歇息,自己先来见文钦。
院落里,文钦坐在一株老核桃树下,绿荫阵阵,石桌上摆着一壶茶,正冒着热气,文钦脸色蜡黄,几日间消瘦了一圈,眼圈也变得乌青,显然也是焦虑了几日。
见到姜维进来,文钦在文鸯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抱拳道:“将军年少有为,能说动阿鸯,着实叫我意外。”
姜维快步上前,扶着文钦坐下来,干笑道:“伯父之言,愧煞小侄,为国之事,迫不得已,还望伯父见谅!”
文钦脸色一冷,沉声道:“哼,我不管你是为汉还是为己,要想叫我投降,却是万万不能!”
“这……”姜维兴冲冲地赶来,本以为文钦回心转意,却不料还是这个结果,不由有些诧异,看向了文鸯几人。
“吾与令尊,虽为世交,但如今既为阶下之囚,倒也不能叫你为难,”文钦叹了口气,略有怅然,看向了屋外,缓缓道,“不知那敬贤院,能否有文某一席之地?”
“敬贤院?”姜维一怔,旋即明白过来,欣喜点头道,“有有,自然有,伯父能征惯战,文韬武略,自然能进得敬贤院。”
此刻他忽然明白过来,文钦这是以退为进之计,虽然还不知道老管家带来了什么消息,但文钦既然同意去敬贤院,就说明不再固执己见,要以死报国了。
安置敬贤院,是刘封想出来的软禁政策,不能为我所用,也不再让其成为敌手,更不能落下杀害贤良之名,此举可谓一举多得。
如今的敬贤院,以魏国文武最多,文钦前往敬贤院,便和郭淮、王凌等人一般,不但能避免屈膝投降的骂名,还能令人为其惋惜感慨。
在敬贤院的时间,不但能保住他忠义之名,也能借此观察天下形势,在作出抉择,为时尚不算晚,这对文钦来说,的确是眼下最佳选择。
“某在朝中遭人谗言陷害,是陛下不肯信用,不得已而为之,否则甘愿肝脑涂地,万死不辞!”文钦本就好大喜功,听姜维如此夸奖,嘴角已经忍不住泛起了笑意,但语气还是冷冰冰的,似乎不为所动。
“伯父为三世老臣,比之司马懿资格还老,为何他偏偏称为托孤之臣,而伯父镇守边境?”姜维跟着诸葛亮,可不是只学兵法,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有精进,只言片语之间,便知道文钦心中已然不忿,马上扼腕叹息道,“可见曹家也是用人不明,如今又是谗臣当道,逆天而为,必将覆灭。”
一提起司马懿,文钦眼角一阵抽动,握拳砸在石桌上,咬牙道:“司马仲达,不过仗着他司马家的家族之力罢了,如今来到南阳,非但夺了我的军权,还将某先前征战之功一概抹杀,朝廷未有半分奖励,真是欺人太甚!”
“听说司马家结党营私,暗中与许多大臣来往结交,却不与伯父联络,实乃忌惮伯父只能也!”姜维又拍了一个不声不响的马屁,安慰道,“这笔账以后自会找他算清,伯父几日未曾好好休息,还是先养好身体,小侄再派人将你送往长安!”
“唉,时不待我啊!”文钦深深叹了一口气,想起曹操先前对他的信任,倍感无奈,如果曹操还活着,说不定自己已经是四征将军甚至卫将军了。
“父亲,煲汤好了,你快去歇着吧,这些事,以后慢慢说!”文鸳上前扶起文钦,搀着他走向房屋,催促着文钦早点歇息。
刚才她就知道女子军已经来到城中,急得如同百爪挠心,要不是对文钦有愧疚,此刻早冲到校场去了。
“大小姐,让我来吧!”老管家从小看着这几个孩子长大,怎能不了解他们的心思,此事文钦已经放下心中枝梧,都松了一口气,笑道,“家主有我照顾,你去忙你的吧!”
“好,那劳烦管家了!”文鸳闻言,果然放开了文钦,转身就往外跑,嘴里却叫道,“父亲,你要好好休息啊!”
“唉,这丫头,气煞我也!”文钦叹着气直摇头,“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老管家大有深意地答道:“既有婚约,何必强留?”
“哼!”文钦脚下微微一顿,看了一眼看毕恭毕敬站在石桌旁的姜维,迈步走上台阶,“姜伯约要娶阿鸳,还得看他本事如何。”
看着文钦进了房间,姜维才向文鸯打听他家里究竟发生了何事,文鸳也是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将老管家带来的消息大概说了一遍。
原来是文钦以前就喜欢虚报功劳,引起许多人不满,这次南阳之战,虽然屡败却还是报上他杀敌之数,被御史台告发,恰巧此时淮南守将诸葛诞检举文钦在汝南私扩田产等数条罪状,要将文钦抄家查办,家里见事情紧急,才不得不让他们亲自来见文钦,却不料穰县失守,文钦也兵败被擒。
“唉,此事倒真是巧了,”姜维无奈失笑,看着文鸯言道,“如此歪打正着,反而让伯父寒了心,也算是天意吧!”
其实他心中却在猜测,此事是否和诸葛亮有关,记得诸葛亮离开襄阳之时,按照往常向家族写了书信,其中有一封就是寄给诸葛诞的,莫非从那时候就开始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