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放晴,洛水两岸对峙的魏军和蜀军再次活跃起来,又听到阵阵练兵之声和早晚的军歌,半月前厮杀的血腥和凄惨似乎已经被遗忘。
夏侯楙虽然一心死守,但蜀军压迫到洛水,让他本想据北邙山拱卫洛阳的计划落空,整日里烦闷不已,他这次奉命挂帅,可不只想被动防守,他的目标是击败刘封,方不负这三年所学。
眼下唯一的机会,便是通过乐綝探知蜀军屯粮之地,王经已经指教乐綝写信问候于圭,于圭正在北邙山东南的鱼尾坡养伤。
按照众将判断,鱼尾坡必定是蜀军屯粮之地,但刘封向来诡诈,傅玄和陈骞都不肯深信,两方僵持不下,最终决定先派暗探潜入到鱼尾坡去查探虚实。
已经两日过去,暗探至今未归,夏侯楙也神思不稳,整日等候消息,好不容易得知的重要情报,却被人屡屡阻止,让他犹豫不决。
“将军,细作回来了,正在中军候命!”正百无聊奈之际,亲兵前来禀告。
“好,快去看看!”夏侯楙精神一振,甚至来不及戴上头盔,便急匆匆地赶往中军大帐,同时传令各将前来议事。
“此必是蜀军之计,刘封向来擅偷兵粮,怎会叫我们轻易得知屯粮之地?”
夏侯楙正兴冲冲地走着,才到了帐门口,就听到傅玄的声音传出来,不禁脸色一冷,站在当地。
“军师,你也未免太高看刘封了?”曹泰反驳道,“刘封就算谨慎,但这消息却是吾等从于圭口中得知,他如何能够防备周全?”
夏侯威也不服地问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难道刘封真能做到滴水不漏,百密无疏?”
傅玄却叹了口气,言道:“二位将军,莫非忘了大将军兔耳关之败了?”
“兔耳关?那是刘封卑鄙,”夏侯霸就是在兔耳关被擒,视为奇耻大辱,闻言怒道,“那是刘封故意让降兵透露消息,中了他的诱兵之计。”
“此番与上次大有不同!”就在此时,陈骞也开口了,“先前中计,乃是刘封故意叫降兵泄露消息,此次却是于圭只说养伤之地,书信中从未提过兵粮二字,乃是于圭无心透露,吾等分析所得,非刘封有意为之,或可一试。”
傅玄还是不肯相信,反问道:“王司马可指教乐綝写信,焉能料到刘封不会叫于圭有意为之?岂非自投罗网?”
曹泰闻言不由一阵冷笑:“军师多虑了,于圭昔年与我同游,也是恩怨分明之人,他此次运粮因为天气之故烟无日期,却被刘封责打,心中必然怨恨,未曾背叛已属难得,如何再会对刘封言听计从?”
陈骞忽然大声言道:“昔年官渡之战,若非太祖亲自领兵火烧乌巢,毁了袁绍数十万大军粮草,焉能有今日之基业?大丈夫在世,就该当机立断,若延误战机,天予不取,犹豫再三,如何能够成就大事?”
“哈哈哈,好,说得好!”夏侯楙在门口听到这句话,抚掌大笑,迈步进入大帐之中。
刚才听了半晌,唯有傅玄一人对此事还心存疑虑,其他诸将都认为消息不假,武将们都主张出兵,不由心中大定。
众将见礼之后,夏侯楙环顾左右,沉声言道:“三军既发,若是无功而返,只会被中原诸将笑话,吾等若不能击退刘封,有何颜面去见圣上?”
“请将军定夺!”众将听夏侯楙也有出兵之意,马上抱拳应和。
夏侯楙微微颔首,坐立帅位之后,命人将细作带进来,亲自又问了一遍,因为鱼尾坡有重兵把守,难以进出,足足用了两日时间才潜入到营中,无数仓廪粮草堆积,的确是屯粮之所。
夏侯楙问罢,更加高兴,叫细作下去领赏,将地图拿出来,准备商议出兵之事,这一次只要烧了蜀军的粮草,刘封就不得不退兵,至少能夺回溧水以东的地盘,重新占据北邙山,扼守险要以为地利。
傅玄见众将一致认定要出兵,也无可奈何,虽然他心中不安,但终究也没有十足的理由证明此事有刘封参与,万一真如众将所言,的确平白错过了良机。
经中有云: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阴阳转换,其实难分对错。
想至此处,傅玄不得不退让一步,对夏侯楙言道:“既然将军执意出兵,倒也未尝不可,却也需防备是刘封诱兵之计,该做两手准备。”
“嗯,军师之言有理!”夏侯楙虽然意气风发,但一想起刘封的那张脸来,就从心底里生出不好的预感来,这次对傅玄的建议却是没有丝毫反对。
陈骞言道:“要去鱼尾坡,必先渡过洛水,刘封在洛水沿岸必定派遣斥候监视,要先骗过这些斥候才是。”
夏侯楙略作思索,言道:“本将欲兵分三路,第一路为虚兵,先去佯装偷袭蜀军大营,骗过斥候;第二路为精兵,前往鱼尾坡烧粮草;第三路为后军,为防刘封使诈,随后接应第二路兵马,诸将以为如何?”
傅玄皱眉道:“如此一来,大营空虚,若刘封反来劫营,如何是好?”
曹泰不由撇撇嘴,笑道:“吾等都去劫营了,蜀军如何还能分兵前来?军师多虑了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呐!”
夏侯楙见傅玄刚说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