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自从刘焉为益州牧,从雒县移治于此,成为益州州、郡、县治地以来,历经修葺,已经成为一座坚固的王城。
南来北往的客商来到益州,都深有感触,成熟虽然还无法与长安、洛阳相比,但比邺城、建邺却要宏大巍峨。
原本因为南中茶叶,益州丝绸、蜀锦而热闹非凡的成都,这一月来却与外界断绝来往,形势紧急,城中更是人人自危,惶恐难安。
尤其是内城的府衙和皇宫之内,除了巡逻的士兵之外,街道上更是不见一人,宽阔的青石板铺成的宽阔大街,空旷幽静。
唯一还有人活动的地方,便是皇宫外的明心殿,这里有禁卫军层层把守,随时轮换,皇后张星妍和皇子刘恂都在这里被严密保护,没有了刘谌,刘恂便是唯一的希望了。
尚书令费祎、侍中董允、中散大夫谯周、丞相府左护军刘敏、太常杜琼、蜀郡太守辅匡等几位朝廷要员都集中在这里,整日里忧心忡忡,苦思无策,更无心办公,望着梁柱发呆。
“报——好消息,好消息……”
傍晚时分,一个激动而急切的声音响彻大殿内外,一人快马飞奔而进,能在皇宫内院骑马的人,身份必定非同寻常。
骑马而来的,正是城门校尉费恭,这几日刘永忽然发动进攻,都是由费恭指挥防守。
费恭虽然还很年轻,不过二十三岁,但他不但武功高强,还精通兵法,而且他也是费祎的次子,从小留在家乡江夏,在江东一带学艺,去年才来成都,临危受命,总算没有让人失望。
不等胯下坐骑停下,费恭便手按马鞍,从马背上一抬腿,翻身跳下,稳稳地站在台阶之下,脚步轻灵,数十道台阶被他接连跨过,冲进了大殿之中。
费祎等人听到外面的叫喊声,全都脸色一变,有期待,也有疑惑,等他们站起身来的时候,费恭已经进了大殿。
费祎忙问道:“公许,何事?”
费恭面带喜色,笑道:“方才城外有消息传来,燕王已经到了江州,正领兵往德阳、牛鞞而来,陈楚将军的白毦兵为先锋!”
“当真?”董允手指颤动,手里的一页纸飞到了地上,长出一口气,“平乱有望矣!”
“燕王不知不觉便到了益州,果然出人意料,甘陵王定非其敌也!”谯周也连连点头,灰白的胡须抖动不已。
“终于盼到了燕王消息!”杜琼、辅匡也都松了一口气,连连感慨。
费祎还勉强保持着冷静,上前问道:“是何人传来消息,是否准确?”
“千真万确!”费恭重重点头,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这是有燕王亲笔密信,请看!”
费祎急忙接过来,拆开扫视两眼,回头向众人笑道:“的确是殿下书信,这些字,不会有错!”
刘封并不会写隶书,而是多用楷书,甚至有些都是简笔字,还美其名曰改革、省事,为了节约时间,方便辨认,很是得到诸葛亮等人的鄙夷,但又无奈,有些字虽然太过简化,但和其他字在一起,虽然未曾见过,却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刘封的字迹和笔画,基本上无人能够模仿,也最为好认,一眼就能看出来。
董允急忙走过来问道:“殿下在信中说些什么?”
费祎脸上的惊喜马上变成了严峻,对刘敏沉声道:“刘护军,你即刻派人严密监视刘循府邸,看他是否和永寿宫有来往。”
刘敏一怔,但也猜到这是刘封的命令,更不多问,赶紧去分派人手。
刘敏走后,费祎才叹了口气:“唉,甘陵王之所以敢发兵,是以吴班为外应,想必太后也是如此作想。”
“吴将军?”董允吃了一惊,旋即摇头道,“吴将军本就为国舅,就算扶持甘陵王上位,也不过国舅而已,这又是何苦?”
谯周却苦笑道:“正所谓当局者迷,吴班晚节不保,也是利欲熏心,老迈昏聩所致。”
杜琼在一旁问道:“除此之外,燕王还有何交代?”
费祎一怔,拿起纸条又看了一遍,沉默着摇了摇头,索性递给了身旁的董允。
在一阵沉默之中,刘封的密信被这几人都看了一遍,刚才的欣喜过后,却都是迷茫和忧虑,刘封并未告知他们该做些什么。
谯周怔然片刻,言道:“如此看来,只有紧守城池,等候燕王击败甘陵王,再议大事了。”
费祎眉头紧锁,缓缓言道:“燕王到了益州,料想太后也会得到消息,不知北地王安危如何。”
这一句话,让大殿中再次陷了沉寂之中,刘谌被接到永寿宫之后,无论如何索要,太后就是不肯放人,暗中派人进去查探,接连七八人,全都石沉大海,有去无回。
外忧因为刘封的消息出现,不用他们再担心,但内患未除,终究还是大问题,如果太后铤而走险,刘谌出了意外,真要立年近五岁的刘恂为君?
如果刘恂太过年幼而放弃,便只有刘永和刘封了,一个是刘备亲生之子,却难以服众,必定会造成大乱,一个却是螟蛉之子,虽然众望所归,但终究不合礼制。
“诸位稍安勿躁,一切等燕王进城,再做定夺!”董允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