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风起云涌,开春之后,不仅万物重现生机,各类人群也相继涌入长安,原本萧条的客栈人满为患,就是十余年无人问津的街道上,也都人声喧哗,似乎恢复了当年帝都的盛况。
热闹固然是好事,这意味着大汉在百姓心中犹有一席之地,经过数十年的纷乱征战,曹魏占领中原,孙权经营江东一世,还是无法抹去大汉在百姓心中的念想。
刘备一人苦苦扛起大汉旗帜,东奔西走,终于在西川站稳脚跟,传承汉业,匡扶汉室,取二京,在长安登基,才让汉室归于正统,至少在地位上名副其实。
大汉基业蒸蒸日上,汉室文武无不欢欣,包括京兆尹胡济在内,也是如此,这么多年,终于有了半壁江山,在长安登基,和在成都的意义又大不相同,作为京兆尹,他自然是尽心尽力,全力周旋。
开年以来,正可谓内忧外患,长安城的修葺需要经他之手,城池治安也需要顾及,司隶校尉部和城门校尉也都加入防御,却还是每日有几十人来衙门报案,甚至不得以请出了暗卫的人来帮忙。
深感重任,日夜操劳,胡济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但依然精神十足,虽有小小的纰漏,但诸事顺利,每当他巡视全城,看到长安城焕然一新,原本废弃荒芜的客栈酒楼都有人经营,心中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这一日,他正在接待匈奴来的使者团,虽然匈奴人名义上暂时归属大汉,驻军在西河郡,但毕竟还算独立一支,这次派人来祝贺登基,也要妥善安置。
匈奴使者团由巴图和苏德二人带领,匈奴十万大军在前往西河郡的时候胡济已经是京兆尹,几人倒也相熟,坐在一起寒暄叙旧,倒也亲切。
长安以北的泾河一带还有十余万匈奴百姓在学习耕种,北地郡特别为他们划出一片草地原野供其放牧,对于如此周到的安排,匈奴人上下无不感激,如果不是燕王刘封的收留,匈奴人只怕还在漠北游荡,甚至有灭族的危险。
“大人,大事不好了!”正谈笑之际,忽然一名衙役满头大汗,急匆匆地走进来。
“何事惊慌?”胡济脸色一沉,放下手中的茶碗。
“大人,那个卡尔王子他,他又来生事……”衙役看了一眼巴图和苏德,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毕竟这关乎颜面,说出来会被人笑话。
“巴图和苏德将军都是自家人,但说无妨!”胡济神色不动,微微点头,示意衙役继续说。
这倒不是他真有多大方,而是他知道卡尔王子做事,向来都喜欢声张招摇,就算避开了巴图二人,他们出去一打听,也会知道怎么回事。
但反过来让衙役当面说出来,巴图二人非但不会因此产生芥蒂,反而会心生感激,卖个顺手人情给他们也无不可。
果然苏德一脸感激,但还是抱拳道:“胡将军不必如此,若是重要情报,我二人就不打扰了,先回馆驿歇息。”
“不妨事,二位将军久在长安,也熟知城中情形,听听无妨!”胡济摆摆手,对衙役说道,“说吧!”
“是!”那衙役咽了口唾沫,回道:“卡尔王子此刻正带着那头金毛狮在长安街上招摇,金毛狮浑身是血,听说是斗败了燕王的五色神牛,还说……还说五色神牛其实是五头牛,想要以多胜少,结果却失败了。”
“简直胡闹!”胡济大吃一惊,猛然站了起来,双目寒光闪烁,一阵咬牙。
这五色神牛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那处荒园就是他提供给马谡的,就是想在无人处暗中解决此事,无论胜败,都能保住双方的面子,没想到卡尔王子竟然如此嚣张,还在大街上大肆宣扬。
“百姓们都快沸腾了!”衙役低着头,嗫嚅言道,“甚至有人暗中骂燕王了。”
“好大的胆子!”巴图一拳砸在桌子上,站起身来怒吼道,“谁敢骂燕王?让我去收拾他。”
巴图的大叫倒让胡济浑身一震,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下,示意巴图坐下:“巴图将军稍安勿躁,只是萨珊国的使者生事,不劳将军出手。”
苏德拉着巴图的袖子劝道:“悠悠众口,实难阻止,万千百姓,总有刁民。他们不想是燕王为他们带来了和平,让他们吃饱喝足,如果还和以前一样颠沛流离,衣不遮体,食不果腹,他们哪里有闲暇功夫在这里指手画脚?”
“苏德将军所言甚是,总有一些人吃饱了撑的,喜欢指手画脚,不过一群草包而已!”胡济也气得口出粗言,抱拳道,“殿下如今在咸阳议事,准备登基之礼,无暇顾忌此事,倒让宵小张扬,让二位将军见笑了。”
“哼哼,我了解燕王殿下,”巴图忽然冷笑一声坐了下来,沉声道,“以燕王的做事风格,这个萨什么国的使者,下场一定会很惨。”
苏德也会心一笑,点头笑道:“这倒让我想起了一句燕王金句: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哈哈哈,这句话在我们大草原上早有了,”巴图哈哈一笑,“只是没有燕王说得这么精辟。”
苏德知道胡济诸事繁多,便起身告辞:“胡将军公事繁忙,我们先回馆驿歇息,等有空闲,再来叨扰。”
“见笑了!”胡济起身送巴图二人出了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