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领江东六郡,其实也不过扬州一半之地,虽然疆域广阔,却是地广人稀,仅是会稽一郡,便占去东吴近乎一半地盘,其中大片地域空阔,常被山越侵掠。
东吴在会稽郡布兵之地主要为吴、越故地,江东平定数十年,渐渐有起色,孙权欲会稽郡置建安郡,因中原战事耽搁,终于落空。
但当时朝堂已有消息传出,当地官员早已开始对建安县加大修葺,同时也因交州被蜀军占去,加强建安部署也是为防蜀军进攻。
不料事到一半,安定了几年的山越再次起兵,侵扰境内,会稽太守陆宏赶忙派兵征缴,不料荆州大军从长沙突然杀到,攻破建安城,吴兵只好退至建平,对会稽西部彻底失去了掌控。
不过会稽郡自建平县以西并无多少人口,一半面积却比不上山阴一县的人口,而会稽西部更是峰岭耸峙,丘陵连绵,河谷沼泽遍地,几乎都被山岭占去。
会稽境内人烟稀少,偶尔在山中有几户人家,也是与世隔绝,因为道路难行,各村几乎数年不相往来,百越之族,还时常冲突,多处都为不毛之地。
所以即便丢了一大半地域,但陆宏并不着急,直到听说山越是听命于蜀军,长沙有五万大军攻入建安,交州又有两万人马汇集的时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急忙向建邺求援。
退回建平的逃兵说蜀军势大,兵力众多,加上山越军,近乎十万,陆宏更加惊慌,日夜盼着援军能早日赶来。
所幸会稽西面崇山峻岭,道路难行,沼泽毒瘴极多,蜀军行军缓慢,否则不等援军来到,就已经杀到山阴来了。
好不容易盼来援军,陆宏却是喜忧参半,忧的是援军极少,仅有五千人马,喜的是诸葛恪亲自前来,有他主持大局,自己倒是轻松了许多。
一番寒暄之后,陆宏为众人设宴接风,随同诸葛恪来的几人,唯有聂友还算知名,其他都是一些普通裨将校尉,不知道本事如何。
聂友字文悌,豫章郡人,汉族江右民系,少为县吏,当年孙权还在豫章之时,常与诸葛恪等人交往,因时论精辟,声名四溢,后东吴建国,建都建邺之时,拜为丹阳太守。
这次随诸葛恪领援军前来,诸葛恪以聂友为参军,陆宏知道他二人本就是好友,对聂友也十分恭敬。
虽说是酒宴,但大敌当前,一切从简,陆宏领会稽大小官员一同作陪,虽然诸葛恪早已不是大将军,但官拜太傅,比原先的官职还要高,未掌兵权,功勋犹在。
昔年诸葛恪两次征讨山越,一次大胜,另一次眼看就要将山越尽数降服的时候,没想到其兄弟诸葛乔出现,打破了诸葛恪的计划,又因豫章丢失而不得不退兵,兄弟之争以失败遗憾而终。
但即便如此,诸葛恪在会稽一带的名声犹在,和当年平定山越之乱的陆逊齐名,为山越所敬畏,听这二人之名,便畏之如虎。
简单用过饭,诸葛恪肥硕的身躯便靠在椅子中闭目养神,不再闲谈,陆宏知道军情要紧,便撤去酒席,将闲杂人等都遣散。
陆宏干咳一声,言道:“太傅大人,蜀军集合十万之众来攻会稽,来势汹汹,恐来者不善啊!”
“十万么?”诸葛恪依然闭着眼睛,淡淡问道,“可知是何人领兵?”
“这……”陆宏一怔,尴尬道,“据建安守军所说,山越军由阎宇及一众山越头领带领,但建安兵马,他们并不知道。”
“荒唐!”诸葛恪还未说话,与他同来的那名年轻武将却冷笑冷哼一声,“被人攻占城池,竟不知何人领兵,真是天大的笑话。”
“王将军!”陆宏脸色一冷,沉声道,“建安距此在数百里之外,隔着千山万水,建安守军尚不知情,叫本令如何回复?”
此人名叫王征,是丹阳人士,是聂友从丹阳军中提拔起来的一名校尉,看他人高马大,面带髭须,倒也威猛,但一个小小的偏将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陆宏也是无法忍受的。
王征冷冷道:“守军不知,何不派遣斥候查探?”
“你……”
“不必争吵!”诸葛恪猛然睁开眼睛,寒光爆射,瞪了两人一眼,沉声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王将军,马上派人查探究竟是何人领兵。”
“遵命!”王征扫了一眼陆宏,眼中尽是不屑之色,大步而去。
诸葛恪又对陆宏吩咐道:“陆大人,请即刻准备车仗粮草,集合两万兵马随某前往建平御敌。”
“啊?太傅……”陆宏吃了一惊,犹疑道,“今蜀军十余万,百姓皆震恐,士卒无斗志,蓄锐而来,不可敌也。”
“哦?”诸葛恪眉毛一挑,扫了一眼陆宏,“吾奉旨领命来援,却按兵不动,莫非坐以待毙不成?”
“这倒不是!”陆宏忙道,“会稽群山叠水,路途遥远,蜀军若来,辎重难运。下官以为,不若畜士众之力,先为固守。蜀军既来,以山河为防,其欲战不得,攻又不能,锐气必消,太傅再选精锐,据其要害,击之可破也。”
“哈哈哈,真儒生之见也!”诸葛恪一阵大笑,停了停腰身,傲然道,“陛下北征,蜀军趁机而来,或为试探之举,当以雷霆之势灭之,叫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