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司马懿布置各军谨守营寨以防万一,带领一千精兵赶奔淇河,远远便看到那一座搭起来的高台,张灯结彩,还挂着许多灯笼。
汉军早已守住淇河两岸,十分素整,看着汉军阵容,司马懿慨然一叹,不禁想起了当年在潼关接待刘封与曹叡见面的情形。当初的刘封还略显稚嫩,只带数十人便深入龙潭虎穴,神色坦然,从容自若,弘农会上与曹叡相见,不卑不亢,一番言论,更让所有人动容。彼时刘封虽然崭露头角,但魏国上下依然对其不够重视,认定诸葛亮、关羽等才是国之大患,未料十年之后,真正覆转大魏江山的,却是这个螟蛉之子。看到魏军出现,一里地之外高台之上已经锣鼓齐鸣,号角连天,汉军更是排列两行夹道相迎,显得十分隆重。司马懿让兵马停在三百步开外,只带一百亲随上前,到了队列前下马,迎接他的却非刘封,而是张苞和徐陵等汉将。徐陵抱拳笑道:“司马都督果然见识不凡,今日能如约而来,吾等倍感荣幸,请!”司马懿左右张望,还是不见刘封,白眉微蹙:“不知刘将军现在何处?”徐陵指了指高台答道:“将军现在后台安排,先请都督入座,稍后自来相见。”司马懿一怔,不知道刘封还在安排什么东西,但既来之,则安之,领周旨、徐质二将走向台前。到了台前才发现台下竟也搭了两排凉棚,此时辰时已过,烈日炎炎,但青草地上威风徐徐,凉棚之下倒也凉快。徐陵将司马懿安排入席,与张苞几人作陪,早有准备好的茶水和西域运来的瓜果摆上,甚至还有一些连司马懿都未见过的糕点,看上去十分丰盛。分宾主落座之后,徐陵忽然问道:“都督也曾镇守关中,不知可曾听过关中传有歌舞,名叫‘梆子腔’?”“梆子腔?”司马懿眉头微皱,点头道,“本督倒也知道一二,此乃关中百姓佳节取乐之曲,因以枣木梆子击节,故有此称,因多为秦人演奏,经书记载为秦腔。”徐陵抱拳笑道:“久闻都督学识渊博,果然不假!这秦腔俗传为钱氏缀百裘外集所城,始于关中,以梆为板,月琴应之,亦有紧慢,俗呼梆子腔,在蜀地谓之乱弹,深受百姓欢迎,人人传唱。”“徐将军,本督来此,非为讨论优伶之事,刘将军既然下书约请,何以迟迟不肯相见?”司马懿心中记着两军交战之事,见徐陵忽然说起这些民间俗事来,他对这些优伶可是没什么兴趣,刘封又不现身,饶是他再好的涵养,也心中不快了。咚咚咚——徐陵正要解释之时,却听到鼓乐之声又起,倒是吃了一惊,这一次会盟,只邀请了司马懿一人,此时迎宾之乐又起,还有什么人物会来前军?“军师,鲜卑军到了。”正当他起身准备询问的时候,张翼已经派人前来禀告。“鲜卑军?” 徐陵和司马懿同时一怔,互相对视,眼里都有疑问之色,显然他们都没想到鲜卑军也会派人前来,都以为是对方邀请来的。相视片刻之后,两人会意,又同时摇头,徐陵抱拳道:“都督请稍后,来者是客,在下先去迎接。”司马懿眉头皱得更深,缓缓坐下,望着偌大的舞台一阵发愣,刘封究竟在后台故弄玄虚,不知道究竟有何意图。“哈哈哈,徐军师,数年不见,风采更胜当年呐。”鲜卑军竟是轲比能亲自带人来,只有数十人,个个体型彪悍,不过诸多将领未至,徐陵只认识轲比能和琐奴二人。双方一月前一场大战,杀得血流成河,近万鲜卑军被杀,情形早已无法与当年相提并论,轲比能脸上带着笑,但他身后的那些护卫却个个目露凶光。徐陵视若不见,抱拳淡笑道:“未料大头领亲临,吾等不胜荣幸,请!”琐奴笑着上前躬身施礼道:“徐军师,大汗听说麒麟王邀请司马都督会盟,此乃百年难见之的盛举,我们也想开开眼界,不请自来,军师不会责怪吧?”徐陵笑道:“不不不,来者便是客,今日麒麟王欲将大放异彩,见证之人越多越好,里面请。”轲比能听得一愣,不知道刘封今天到底有什么手段,竟让徐陵在这里先行夸口,此时也不便细问,留下护卫守在外面,带了几名亲卫来至台前。司马懿听到脚步声响,起身向轲比能行礼:“本督应约前来淇河,是为军事,不知大头领来此,所为何事?”轲比能摸着胡茬嘿嘿一笑:“本王听说大都督送了一件大礼给麒麟王,麒麟王苦心半月方才还礼,未免有些好奇,不知这汉、魏两国有何交易,特来做个见证,不请自来,都督不会怪罪吧?”司马懿听出这轲比能是放心不下他,才来一同参加会盟,是担心一旦两国和谈,一致对外,联起手来对付鲜卑军。如此小人之心,未免让司马懿心中不悦,淡笑道:“本督应约而来,尚不知刘将军商议何事,是否怪罪,就看刘将军意下如何了。”徐陵在一旁抱拳笑道:“此番邀请司马都督前来,是大将军不愿辜负都督一番苦心美意,故而盛情邀请,诚心相待,为都督献上一场‘好戏’,大王既来见证,倒也无妨,请入座。”轲比能冷然一笑,显然不相信徐陵之言,就坐在司马懿临近的席位之上,今日若是他们二人避开自己商谈军事,回去之后就要早做准备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