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各路人马早已到陈留四周暗伏等候,虽然他们大多不屑于侠义堂的号令,却也不肯第一个冲进贼营去送死,只能按照计划看其他各路人先动。
北营之外,西门长卿长身而立,站在一棵古松之上,密集的枝叶挡住了他的身影,如同半截树枝一般许久不动,脚下的枝叶影子悄然转动,从脚面上划过。
树林中的人已经焦躁起来,开始出现低声的喧哗,但西门长卿不懂,其他人更不敢动,没有这些高手一同进入鲜卑大营,他们就没有捡漏的机会。
斗笠的阴影遮住了他的面庞,西门长卿终于动了一下,抱着的胳膊舒展开来,将手中的锦囊缓缓打开,取出一张信笺,上面短短写了几行字。
片刻之后,他清冽的声音在树顶响起:“诸位,命令有变,红灯退,绿灯行进,准备湿巾罩面。”
“什么?临时变卦?”
“侠义堂搞什么鬼?”
“老子就不听他的,先杀进去算了!”
……
一时间众人都怒骂起来,他们在这里等候许久,本就不耐烦了,突然听到命令有变,更是恼怒,不敢催促西门长卿,借机骂起了侠义堂。
“有奸细,有迷烟!”
西门长卿纹丝不动,但一声断喝却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想到蔚县的混乱,人多口杂,难免泄露消息,这时候改变一点计划,那奸细便来不及去通报了。
另外在西门和南门都先后打开锦囊,看到了新的指令之后赶忙传达下去,叫各组的人都知晓,否则稍后出了差错,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董平此时才明白刘封的用意,虽说只是稍微改动了一下天灯的信号指令,但这对防备的鲜卑军来说却是致命的,鲜卑军的细作来不及去报信,双方看到的信号正好相反,只是这个小小的差别,可能就有极大的收获。
夜风正紧,刘封带领的一路人马也早已来到东营外,两百多人下了马背着那些麻袋潜伏而行,来至在鲜卑大营数百步开外。
虽然鲜卑军并没有安札营帐,但四周还是用树干石块垒砌了一圈矮墙,此时上面插着许多火把,将周围照得通明,无数人影晃动警戒,果然鲜卑军已经得到消息在防备了。
刘封观察片刻,站起身来试试风向,命人将所有的麻袋一字排开摆在一处土坡之上,摆了长长一排之后,将准备好的柴草点火,堆放在麻袋下方。
火苗并不算大,很快便蔓延到那些麻袋上,一股股青烟升起来,很快便引起了那些鲜卑军的注意,此时刘封已经带领众人撤退到风口下方去的河沟中去了。
“竟有这许多迷烟,你们从何处找来的?”
公孙简毕竟见多识广,见那东西烧起来,便猜到了八九分,不过这么多数量的迷烟可不容易找到,若是被官府发现,这可是要抓捕坐牢,严重者甚至可能会被斩首。
他虽然看似在问其他人,目光却是盯着刘封,这种事若不是侠义堂出面,其他人很难有这么大的本事。
刘封却笑着指了指孟熙:“有青冈峰的少宗主在此,区区一些迷药算得了什么?”
孟熙一怔,本要辩解,刘封却转头与凌寒他们商议放天灯信号的事情了,顿时哑然而立,青冈峰是做药的不假,但都是救人的丹药,可不是这害人的毒药,平白无故一口大黑锅就扣头上了,看众人怪异的眼神,恐怕此事百口莫辩了。
三十盏绿色的天灯摆在草滩上,刘封在岸边树丛中观察着迷烟的情况,浓烟滚滚已经弥漫向鲜卑大营,两队跑过来查探的鲜卑军正不断扑倒在地,营中已经起了惶恐。
这次带来的迷烟极多,又混着半干的柴草和树叶,浓烟极大,不多时便覆盖了半边天空,连月色都变得迷蒙,远处的陈留城已经看不清轮廓,烟起的位置散发开来,正好将东门和南门覆盖其中,正向西北方向蔓延开去。
关索愣愣地看着这一幕,想不到刘封竟然还有如此手段,忧心道:“大哥,迷烟已经到了城上,不会对城中之人有影响吧?”
“不妨事!”刘封摇头道,“这些迷烟并不致命,两三个时辰之后便失去效用,中毒者只要用水喷洒就会清醒。”
“那就好!”关索点点头,摸着下巴笑道,“嘿嘿,如此说来,稍后冲进贼营,岂不是可以任意杀贼?”
刘封言道:“贼军数量极多,这些迷烟只为扰乱贼军阵脚,并不能放放倒所有人,否则我们与魏军交战,何须厮杀?”
“大哥说得是!”关索挠挠头,看了看已经笼罩在烟雾中的陈留,“要放天灯吗?”
刘封看看时机也差不多了,点头道:“放吧!”
关索马上转身对花鱼儿等人大喝道:“放天灯!”
在草坪上的一群人其实早已经焦急难耐了,虽说天灯他们都听过甚至见过,但从未有人如此近距离接触过,更别说亲自放一回天灯了。
一个纸糊的东西,点了火便能升上天空,如何能不叫人称奇?连公孙简都忍不住讨了一个去放,众人都纷纷簇拥过来,脖子随着天灯升腾而渐渐扬起来。
绿灯是潜入敌营的信号,如果有人报信,鲜卑军便以为是撤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