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发树机能退守唐县之后整顿兵马,见刘封取了中山城之后不来进攻,也不急于出兵。
一来等候大军赶来,顺便将秃发务丸所剩兵力一并收编,二来是等候秃发孚鹿断粮消息,这几日打探汉军动静。
一连几日见汉军也忙着收粮,秃发树机能每日命士兵加紧操练,只等黑山粮道被断,刘封自会退兵,那时候再领兵趁乱追杀,可一战平定中山。
数日之后蒲阴大军赶至唐县,加上秃发务丸所部,又集齐四万大军,鲜卑军一扫数日前战败和病患的颓势,重振旗鼓蓄势待发。
这一日傍晚忽然一支人马回城,却是秃发孚鹿无功而返,入城禀告道:“汉军多以船只运粮,黑山各处都有重兵把守,白日巡哨,晚上火把通明,无法偷袭。”
秃发树机能并未责怪秃发孚鹿,叹道:“刘封用兵,果然滴水不漏,此人善断他人粮道,自然对自己粮道倍加重视,也在意料之中。”
秃发孚鹿空跑一趟,心有不甘:“大人,难道我们就在这里与汉军对峙不成?”
秃发树机能双目微凛,沉声道:“你去偷袭黑山,只怕汉军斥候也已发现,如今刘封只顾收粮,以为我们束手无策,不如再去攻打乐羊城。”
秃发孚鹿皱眉道:“汉军早有准备,恐怕不好攻打。”
秃发树机能笑道:“这几日不曾出兵,刘封必定以为我们害怕了,汉军在乐羊城中晒粮打麦子,显然已经放松警惕,正是出兵之时。”
秃发孚鹿问道:“我们都是骑兵,不善攻城,杀到城下又该如何是好?”
秃发树机能笑道:“乐羊城只是一座废城,此处城低壕浅,城墙残破,现在汉军在城中晒粮,堆放许多干草,等天黑之后乘夜晚四面围住,到了城外就放火箭,再从断壁处围杀,叫汉军无路可走,活活烧死在城中,只有这样才好为务丸大人他们报仇。”
“哈哈,这叫以牙还牙,”秃发孚鹿大喜,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如果能够这一战杀掉刘封,其余人就不足为虑了。”
秃发树机能缓缓点头,看看天已昏黑,对亲兵吩咐道:“叫若罗拔能和所有的小帅前来议事。”
鲜卑军偷袭黑山的消息传到乐羊城,刘封笑道:“看来树机能也懂劫粮之道,吾两军相拒日久不见出战,原来别有图谋。”
周处冷嗤一声:“这等浅显之计,焉能胜过大将军?向来只有我们劫敌军之粮,还从未有人能劫我军粮草。”
刘封略作沉吟,言道:“树机能不来出兵,欲断粮道等我无粮退兵再来追杀,如今劫粮失败,其大军会齐,今夜必来偷城,正好将计就计。”
“嘿嘿,来得好,我专等那个八能取他项上人头。”
周处与若罗拔能一场厮杀,受益匪浅,这几日又和文鸯切磋较量,颇觉武艺有所长进,正打算再会一会此人。
“破贼当在今夜!”刘封立刻派人将文鸯唤来,皱眉道,“贼军人多,只我三人带兵略显不足,还需让猝跋韩来助阵。”
周处派人去叫文鸯来议事,刘封叫亲兵带着令符去中山城传令,叫猝跋韩和周奇二人照计行事。
文鸯急匆匆赶来,问道:“将军有何差遣?”
刘封言道:“鲜卑要来夺城,你二人各引一军到城外埋伏,见到城中火起便准备,听我鼓声响动,便吹号一齐杀来。”
二将领命而去,刘封分拨三千士兵将晒好的粮食搬运到营内,四周堆砌石墙保护起来,将麦草等运到城墙根下,伏兵在东南两处的出口,就算起火,士兵也能避免被烟熏倒。
季秋月末,半轮月亮迟迟才上东山,但到了半夜依然光辉如水,约莫一更时分,滱水下游出现许多兵马,从东路绕过河水直奔乐羊城而来。
一路上斥候来回穿梭,严密查探每一处地形,乐羊城低矮的城垣远远在望,鲜卑骑兵到了北面的矮山之后,几骑马登高而望,居中一人赫然便是秃发树机能。
观察片刻,秃发孚鹿喜道:“大人,你看那城墙上只有几十个火把,城外不见人影,想必汉军已经睡了。”
“哼,就让这些羔羊在睡梦中死去吧!”秃发树机能双目微凛,挥动手臂,“出击!”
几人回到山后,各自上马,鲜卑骑兵分作四队,秃发树机能、秃发孚鹿、若罗拔能、坞罗鲁四人各领一支兵,按照预先分配好的方向,冲杀山坡直扑乐羊城。
轰隆隆——
沉闷的马蹄声响起,带起的尘土飞扬半空,月色愈发朦胧,似乎天阴打雷一般,天地为之变色。
自从进入幽州以来,鲜卑军肆无忌惮,杀人放火的技艺早已练得娴熟无比,眼看城墙越来越近,每个人都点亮了火折子,就在马背上点燃箭簇,朝着城内释放火箭,有些士兵干脆带着浸了油的火把,点起火来嗷嗷叫着抛上城墙。
火光借着战马的冲刺,越过低矮的城墙进入城中,不多时便见城内冒起一股股黑烟,叫喊之声传出,鲜卑军大笑着,堵住了几处城墙的缺口,舞刀挽弓,等着汉军逃出来尽情杀戮。
浓烟愈胜,火光冲天,将月光映照得愈发黯淡,鲜卑军却愈发兴奋,催动坐骑在城外盘桓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