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秋风呼啸,似乎是为死去的亡灵悲鸣,天空中愁云惨雾,半轮月牙不时隐现在云层之中,仿佛漂浮在海浪中的小船,随时都可能覆没。
到了后半夜,悬挂西山头上的月亮终于被云层吞没,天地为之一暗,约莫三更时分,汉军大营南门外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一队骑兵装备整齐正在营外列队。
所有的战马都用笼头束着嘴,马蹄用厚布包裹,马上士兵尽皆饱食,分作两队次第离营向南而去,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营门外站着几位送行之人,正是刘封和周处几人,骑兵远去,众人回营来至中军大帐,里面灯火通明,还摆着茶水瓜果,显然刘封一夜未睡。
周处言道:“大将军,次骞去劫粮,明日出战,头阵便是我的了。”
刘封却摇头笑道:“若罗拔能勇而无智,吾欲明日除之,头阵不需你去。”
周处不满道:“连日来与此人交手的都是末将,为何这一次偏偏不让我去。”
刘封言道:“我另有安排,定让此贼死于你手。”
周处这才转嗔为喜,抱拳道:“将军只管下令。”
刘封道:“白日我已看过望都城外形势,城北近山脚处有一片芦苇草丛,你与苏烈四更时分领两千刀枪手在此处埋伏,待明日寇威去搦战,诈败将若罗拔能引到此处,可伏击杀之。”
周处闻言大喜,抚掌笑道:“此计甚妙,那若罗拔能鲁莽性暴,若被寇将军吸引住,必定紧追不舍,一旦发起疯来,只怕秃发树机能也叫不住了。”
寇威无奈道:“我才来军中,就领了个诈败的将令,便宜你了。”
周处嘿嘿笑道:“得了功劳,都算你的。”
刘封言道:“明日我们在城下吸引住树机能,断其臂膀,等文鸯他们在蒲阴得手,则中山贼军可一鼓作气扫清了。”
众将欣然点头,刘封叫周处前去准备,大家趁着后半夜再歇息一阵,养精蓄锐明日才好杀敌。
汉军营中兵马暗中调动,与此同时,望都城内的鲜卑军也在三更时分悄然而出,秃发树机能带领精锐退往五阮关,双方各有盘算,都未能监视到对方的动静。
夜风冷冽,文鸯和张弛领兵顺着唐水向南三四里之后,才折转方向向东而行,张弛对中山境内的地形十分熟悉,又从兵卒中找出熟悉地形者十余人,众人一同领路直奔蒲阴南的陉阳驿。
约莫一个多时辰之后,便见一座起伏绵延的山脉轮廓,张弛言道:“前方便是于成岭,陉阳驿就在此山之后。”
文鸯传令将坐骑分作两排,由向导兵领路进入于成岭,自己先和张弛带着十余名护卫上山来查看地势。
快马来至山巅之上,寻了一处高地的山崖,这里还留着一座打柴人留下的破旧茅棚,举目远望,果然见山脚下不远有处一座营寨,火光连成一大片,正有士兵在巡逻。
营中粮草堆积如山,右边是马棚,战马正悠闲吃着草料,左边还有一圈栅栏围好的空地,牛羊成群,隐约能听到羊叫的声音。
文鸯观察一阵,直到兵马会齐,才冷然笑道:“这贼军守营,半个时辰也不见轮换,防备十分松懈,某取陉阳驿可成矣。”
张弛眼中闪着光芒:“等烧了这批粮草,贼军再无后继之力,我们依计截断其归路,便可将这一路贼军尽数消灭在蒲阴。”
文鸯微微点头,又看了一眼鲜卑大营,下山回到军中,士兵们正在喝水整理兵器铠甲,将随身带来的一块羊肉吞下,准备最后的厮杀。
文鸯将几位副将都召集过来,对张弛吩咐道:“稍后下山靠近敌营,张将军先去烧其马棚,将战马尽数驱散,贼军不善步战,若没有坐骑,则不堪一击。”
张弛抱拳道:“遵命!”
文鸯又对其中两人吩咐道:“你二人将所带硫磺火油集中携带,看某先杀入敌营,立刻将其粮草烧着,再去东面驱赶牛羊,拦截贼军援兵。”
“是!”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文鸯翻身上马,此时东方已经渐渐发亮,士兵们借着草木掩映来到山下,随着一道霞光出现,呐喊一声直冲入敌营之中。
文鸯一马当先,越过堆积如山的粮草,杀向居中营帐,鲜卑军不曾料到后方还有敌军出现,等听到马蹄声的时候,汉军已经杀到。
文鸯长枪挥舞,瞬间便有几名鲜卑军在茫然中丧命,营中一片大乱,贼军呼喊着各自奔逃,更多人下意识地往马棚中跑去。
此时马棚方向已经浓烟冒起,跟随文鸯来的士兵一起下马,取火油硫磺撒在粮草之上,正要放火,忽然听到两旁响起沉闷的号角声,不由大惊。
此时也顾不上许多,赶忙将火点燃,转头看时,无数鲜卑军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将大营围得水泄不通。
张弛领兵来到马棚,正将栏杆冲开,准备放火驱马,忽然一支鲜卑军从斜刺里杀出,拦住去路,那鲜卑将领膀大腰圆,光头在晨光下锃亮,右耳上挂着巴掌大小的银耳环,狞笑着舞刀杀来。
“来得正好!”张弛毫不畏惧,抖擞精神挺枪应战。
二人就在马棚中厮杀起来,此时鲜卑军已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