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发寿阗自知已经一无所有了,还留什么后路?
他本意要全力攻打汉军,亲自为死去的两个孙子报仇,最好能夺了刘封的尸体,亲手斩下他的首级才能解恨。
但怕太决绝又被百珑口引几人怀疑,无论如何他是不会留守城池的,但其他几名将领包括百珑口引都想立功,谁也不愿留下,一时间争执不下。
正争论间,忽然城下跑来十几个人影,远远便挥手大喝,叫守军不要杀他们,守军听到是鲜卑言语,只是张弓搭箭戒备,并未攻击。
几人来到城下,当先有人大叫是在牛栏山汉军捉拿的俘虏,今夜趁乱逃回,请求打开城门。
秃发寿阗见只有十几人,传令放入城内,将那些人带来城头之上,胡掖哈尔派人指认,确定这些都是秃发香甬的部下,迫不得已被猝跋韩留在汉营中,今夜刘封病死,营中大乱,几人便逃了出来。
“又是猝跋韩这个狼杂碎!”秃发寿阗听到这个名字就面容扭曲,咬牙问道,“刘封是不是真的死了?”
几人抢先答道:“今日阵前刘封毒气攻心,医者为他疗伤诊治,反而加重病情,死在帐中。”
“我亲眼看到那医者已经被看押起来,差点就被汉军乱刀杀死。”
“对对对,现在汉军大营全都挂孝,士兵哭嚎,我们才有机会逃走。”
几人你一言我一句,将汉营中情形说了一遍,终于确认刘封已死,现在汉军大营乱成一片。
秃发寿阗大喜,对众将言道:“诸位,现在消息确凿,刘封已死,他们必定急于退兵,就该全力出击。”
胡屠冷然一笑,他不觉得带兵打仗要如此麻烦,淡淡道:“早就该如此了,文鸯交给我对付就好。”
百珑口引此时也疑虑大消,言道:“既然刘封真死了,劫营就要快速,不可迟误。”
“哈哈哈,你总算痛快了一次!”
秃发寿阗纵声大笑,马上传令以古力拉特为先锋,自为中军,胡掖哈尔为副将两翼掩护,百珑口引为后军,只留一千军士守城,其余兵马全部出城杀敌。
鲜卑军听说刘封已死,今夜要劫营为死去的族人报仇,个个士气大增,顾不得休息连夜整顿兵器铠甲,只等军令传下。
初更过后,月黑风高,深冬的夜空繁星点点,天河倒挂,鲜卑军从三门出城,分作三路直奔汉军大营而来。
古力拉特为前军,带兵偃旗息鼓来至营外三里处,此时汉军营寨外的灯笼已经灭了大半,只有营门外招魂幡还在飘动,士兵似乎悲伤劳累,连巡营的人都没有。
胡屠观察着营中动静,言道:“大人你去冲营,我自会在乱军中收拾文鸯。”
“放心,只要你收拾了文鸯,其他人对我来说都不是对手。”
古力拉特一点头,胡屠便翻身下马,矮身消失在黑夜之中,他喜欢独来独往,跟在军中冲杀反倒影响自己的行动。
“冲——”
胡屠走后,古力拉特举起兵器,一声大喝,示意左右骑兵冲击汉军大营。
轰隆隆——
震天的马蹄声猛然间打破夜间的沉寂,随着战马冲击,鲜卑军在马上点燃随身携带的火把,顺势全部跑向营中。
火光乍起,前军冲入营中,古力拉特也随后而入,越过招魂幡抬头看去,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正自疑惑的时候,忽然前军来报,营中不见一人。
“什么?”古力拉特心中一沉,终于想到原来是营中没有反应,到现在都没有喊杀声,抬头看去,果然火光下只见虚插的旗帜和刀枪,还有一排的稻草人歪歪斜斜倒下。
“不好,又是诡计,快撤,撤——”
古力拉特情知中计,脸色大变,扯着嗓子大喊,急忙调转马头退军。
嘀嘀嘀嗒嘀嘀嗒嘀——
惊慌之中,令人心悸的号声忽然在营外四面响起,此起彼伏,仿佛催命的鬼乐一般,让所有的鲜卑军毛骨悚然。
此时鲜卑军兵分三路已经全都杀进大营,放火冲突,营中不见一人,都和古力拉特一般疑惑暗惊,听到四下号声,顿时一片大乱,各向来路奔逃。
冲锋号声之后,便是鼓声震地,火光四起,汉军早就在营外埋伏,只见四面八方仿佛有无数条火龙咆哮而来,将贼军反堵在营中,乱箭齐发。
古力拉特顾不上招呼人马,自己带领亲兵打马先退,正遇到孟观领兵来,二人交手,十余合不分胜负,但孟观愈战愈勇,古力拉特却心慌意乱,一心想要逃跑,气势上输了大半。
二人正常交手也非孟观对手,此时慌乱,胡乱杀一阵没有逼退对手,古力拉特更加心慌,一个疏忽,被孟观大刀砍在肩头上,痛得一声惨叫,兵器掉落,未等再挣扎,就被孟观反手砍去了脑袋。
鲜卑军见状大乱,四散奔逃,此时的三路贼军已经彻底被冲散,首尾不能相救,先前布置好的阵容彻底失去了作用。各自逃命。
鲜卑军本就被汉军杀得胆寒,这几日因见刘封受伤才略有士气,此时再次中伏,听到冲锋号的声音便如惊弓之鸟各自逃命,兵力越分散越没有战斗力,被汉军围在一通乱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