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领兵到担任于阗大将军以来,伏师战出兵从未遭遇过如此挫折,汉军几次捷足先登,让他措手不及,处处受制。
从飞猿口到戎卢,再到扜弥,汉军总是出乎他的意料,导致三次派出援军无果,反而前军遇挫,再加上几员大将折损,逃兵讲述汉军如何精勇,导致全军士气低迷,军心震动。
听说扜弥危急,他亲自领兵赶赴前线,还是晚来一步,被困在扜弥城外进退不得。
想要进兵,一时间攻不下新筑的喀拉墩,还折损了左将军尉迟圭休,右将军卑信练也重伤无法出战,手下能用之人捉襟见肘。
既不能举兵攻打喀拉墩,扜弥的汉军绝不会坐视,也不敢绕过喀拉墩强攻扜弥,喀拉墩的汉军同样也会出动,分兵各取更是自取其败,这让伏师战日渐急躁。
原本军中粮草准备无多,本该到扜弥驻兵之后再做补充,现在止步扜弥城外,军粮即将耗尽,加上天气燥热,酷暑难耐,伏师战便有退兵之意。
就在踟蹰不定之时,东川王献策在挖土修筑土营,从于阗抽调粮草与汉军对峙,毕竟汉军粮草转运更远,长久消耗下去,再加上水土不服,汉军必定坚持不住。
东川王献坚壁清野之计,修筑营寨阻挡汉军的理由也很简单:一旦伏师战撤退,汉军必定尾随而进。
后撤只是饮鸩止渴,当你退无可退的时候,于阗大半土地已经被汉军占去,刘封最善于收买人心,那时候人心震动,军无战心,内忧外患,恐怕连一战之力都没有了。
伏师战权衡再三,认为东川王之策最为稳妥,于阗已经退无可退,渠勒不足以屯兵防守,一旦退兵,只能退到于阗城外。
屡次退兵必会让军心士气再次受挫,如果被汉军趁势进兵追杀,不小心乱了阵脚,一个收势不住,兵败如山倒,便大势已去。
即便是西域本土兵卒,在盛夏之际也不会轻易发兵,酷热干燥的天气让行军极其困难,在遇到热风和风沙,就是自取其败。
这几日细作来报,汉军中已经出现水土不服的病状,许多士兵暑热昏迷,心中稍定,至少汉军在这一段时间也不敢轻易出兵,正好可以修筑土营稳住阵脚,再与汉军慢慢周旋。
决策已定,伏师战退兵三里,在丹丹乌里克设下连营,命全军深挖壕沟,伐木垒砌土墙修筑营寨,虽然还比不上一座坚城,但比普通的营寨牢固,既能防止风沙,也无惧汉军攻打。
卑信练重伤无法领兵,伏师战命他回于阗督运粮草,他担心只派普通士兵去催粮,那些官员推诿散漫,消耗时日,卑信练亲自回去一趟,至少能缩短半个月的时间,也能顺便治疗一下伤口。
这几日扜弥陆续传来的消息让伏师战心事重重,汉军所作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收买人心,如果被于阗百姓得知,只恐又要引起一阵风波,不禁再次为于阗的命运担忧起来。
想当初他力谏国王向汉室纳贡,不要妄动刀兵,当年班超在于阗的时候,无论其韬略还是汉军的勇猛都足以让西域各国引以为戒,不想丞相和国师认为于阗今非昔比,国力扩张四五倍,根本无惧汉军。
时至今日,看到现在的局面,不知道他们君臣三人在朝中作何感想,这并非将帅无谋,而是双方战力差距太大,汉军装备精良,普通兵卒的刀剑与他自己佩戴的不相上下,这根本就不是一场公平的战斗。
但君有令,伏师战不得不从,为国尽忠,明知不可为也要全力以赴,至少眼前的情况来看,于阗尚有一战之力,还不到屈膝请降的地步。
这一日正巡视回营,东川王求见,言道:“刘封诡计多端,中原统帅交兵,一旦对峙,绝不会只在正面交锋,其兵法有兵不厌诈之说,此人向来惯断敌军粮道,我们十几天不曾出兵,在这里扎营以为长久之计,刘封必会料到我们缺粮,大将军要派人提醒右将军,沿途之上千万小心。”
“嗯,这一点我也想到了,刘封确实有这个习惯,绕后突袭是其惯用伎俩,而且汉军骑兵精锐,不得不防……”
伏师战说着话来到墙上挂着的一整张羊皮地图前,看了一阵指着其中一个地方言道:“麻罕川是个危险的地方,这里曾经贼人出没,经常偷袭过往的商队,乃至啸聚山林成为帮派,要让他们多在这里查探警惕。”
东川王言道:“除此之外,沿途山岭、河谷等险要之处都要谨防,这一次粮草关乎三军命运,一旦受损,整个于阗就危险了。”
“嗯,说得有理!”伏师战郑重点头,“我马上派人向卑信练传令,宁可这一路上迟缓两三日,也要步步谨防,不能有半点疏漏。”
“报——”就在此时,传令兵快步而进,“大将军,大王传旨让将军全力击退汉军,国师亲自押运粮草已经出发,到军前助战。”
“国师亲自出动了?”伏师战吃了一惊,接过王旨看了一遍,眉头微微舒展,舒了一口气恢复几分自信,“有国师亲自来,本将便不必畏惧汉军了,至少那些汉将有人能够对付了,待斩杀汉将,足以重振三军士气。”
东川王脸色微变:“国师当真如此厉害?”
伏师战点头笑道:“国师武艺高强,在整个西域也无出其右者,